勇敢
當(dāng)我勇敢地走下去，請你忘記我抹去的淚
你說，那個孩子在家的時候，喜歡坐在窗前，有時一個小時，有時兩個小時。
你說，不是因?yàn)榇芭_是寬寬的，也不是因?yàn)樘炜沾蟠蟮摹?/p>
你說，這都是那個孩子的事。
那個孩子是我，你是那個大娘，在你快老的時候，在我還小的時候，我們有過共同的歲月。
現(xiàn)在不同的是，你死了，我還活著。我常常想起你。
我得說，我真的喜歡那寬寬的窗臺上，把臉貼在玻璃上，我喜歡看人走來走去。
那時候的呢很強(qiáng)悍，總是在我打碎了花盆的時候，在我屁股上拍拍留下兩個手掌印，我總是用眼角的余光怒視你滿面紅光的面孔，用小針在布娃娃很深地扎下去，我討厭這個將近年老色衰的女人。
那時候的.呢很頑固哦，當(dāng)我背著你用手縫制出來的背包上學(xué)時，我總能聽到背后有人又議論你的杰作了，我哭鬧著用剪刀在背包上劃出了一條很長很長的口，我得意地將它扔在你地腳下然后跑回自己的房間，那晚，我看見你房間燈亮了一宿，第二天，我看見你手里的背包，還有你浮腫的眼睛，我氣憤地奪下包向?qū)W校拋去，我總是鄙視你的頑固不化，我討厭這個讓我在學(xué)校抬不起頭的女人。
那時候的你很小孩子氣，總是在我躲在房間折紙飛機(jī)的時候探頭探腦地走進(jìn)來奪走我的紙飛機(jī)，將它們從窗戶飛出，可是沒有一只是你飛得遠(yuǎn)的。你總是傻呵呵的笑，你說你想擁有一架屬于自己的紙飛機(jī)，載著你的夢想飛出這個村子，去看看外面是不是也有和這里一樣的街道，一樣的房屋。那天我用我的數(shù)學(xué)本折了很多很多紙飛機(jī)，你放飛了很多很多紙飛機(jī)。
二月，楊花開的特別燦爛，你用長滿老繭的手牽著我，你說揚(yáng)花正漂亮，空氣里彌漫著散逸的清香，我看見你眼中悲傷的淚水。
你說，孩子，跟著爸媽回家好好聽話，幫大娘看著外面的村莊。
你說，孩子，記住要勇敢……
我聽見你哽咽的聲音和緊緊握住你顫抖的手，頭皮開始發(fā)麻，原來一直期待的離開就真的要這么走了，我停下腳步，抱住了你瘦小的身軀，手部自覺地抹掉了你臉上的淚水。
“我舍不得你，大娘，我想念你家的窗臺，想念你在我屁股上留下的巴掌；想念你做的背包，還有我們的紙飛機(jī)，還有這個村莊，這里的楊花……”
當(dāng)我再走進(jìn)這房子時，我才知道那是見你的最后一面。他們說，你很安靜地死在自家的床上。
老死的。
我吸了吸鼻子，快步走了出去。
又是二月，楊花肆掠地開放在我的眼球；我看見你長滿老繭的手牽著我；你笑的真燦爛。
你說，孩子，記住要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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