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睜開雙眼,便看到了那片刺眼光潔。
我只身一人,像漂泊的孤舟,身體的每一處神經(jīng),都感到了極寒砭骨。突然想起,這已經(jīng)是隆冬的第二場雪了。
那該是怎樣的一場雪啊,雪花旋舞,流轉(zhuǎn),毫不蒼勁,又足以冰清玉潔,周身宛然是蒼穹的淚晶顛覆的整個塵世浮華,掩作虛無,我的雙眸便在那時映上一道無法消釋的白。
藍空仿佛被撕開一道裂紋,幽邃得哪怕是不經(jīng)意地瞥一眼,都會不可自拔地深陷。想必那白雪映著的藍空定是曠世寥落。
南方飄雪時是詩意的,落上零零散散的雪的曠野更是詩意的,北方的雪便曾未溫潤過,下起便沒完沒了,整夜整夜的飄,在江邊,在蘆從,在冰封的湖面,鍍上銀白的邊紋,咋看暗無生機,我卻深信在厚厚的積雪下,埋藏著明明滅滅的生靈。曾在深夜見過突下的雪,那時路燈昏黃黯淡,奮飛的雪花在燈火的照耀下,斑斕的閃爍,潑墨的夜幕沒有星月,那場雪像調(diào)皮的精靈,彎轉(zhuǎn)著,飛躍著,成就了最明亮的焦點,縱使在沒人矚目過的夜。
我看透了這場雪的孤寂,悲哀,雪不如琉璃清澈,顆塵不沾,甚至不如荷花圣潔,出淤泥而不染,卻又毫無顧忌地吞噬空中的塵土,飄落時就已滿懷污泥,那天空便在剎那透亮了。
琉璃有支離破碎的時候,殘荷逢時定蕭瑟悲涼,雪也會消失殆盡,但你可否想過,雪那一瞬的升騰,化作裊裊云煙,在天空匿跡,水光不滅地閃爍,在凜冽的天宇,徹夜不宿地紛飛。
雪便是在不知不覺中升華,凝華,不動聲色地消釋,讓你來不及挽留,卻也會狂襲卷集而來,令你猝不及防。
冬雖寒,雪雖冷,縱有傲梅挺立,青松蒼勁,一抹樸紅,一茬翠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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