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蹤跡
在國境線上,我看到了一位老者。他的手上捧著一個(gè)紅盒子,邊走邊用掃把掃著地上的灰。
他神色莊重,眼旁明顯有一條已干的淚痕。我正想上前打聽個(gè)究竟,母親卻一把把我拉住,低聲勸道那紅盒子是不吉利之物,最好遠(yuǎn)離它。
好吧,既如此,我就隔著一條馬路靜靜地觀察他。老者看似已過知天命之齡,皺紋已滿布額頭,并如爬墻虎一般肆無忌憚的占領(lǐng)了頸部。他的臉上長出許多老人斑,頭發(fā)又似多年未修剪,似乎在蓬亂的頭發(fā)中藏了許多污垢。乍看去到像是一個(gè)在深山中隱居多年的人。途人紛紛避讓,或許是因?yàn)槟呛凶,或許是因?yàn)槟遣匚奂{垢的頭發(fā)。
老者卻并不抗拒途人們那鄙夷的目光,而是不斷清掃著路上的雜物,神情嚴(yán)肅,又似欲哭無淚。
最終,我們從戍守邊關(guān)的戰(zhàn)士們口中得知,那老者是中越戰(zhàn)爭中一名犧牲軍官的父親。一晃三十年過去了,那老者特地來到邊關(guān),領(lǐng)取骨灰盒,按照當(dāng)?shù)氐牧?xí)俗為兒子掃塵,以示懷念。
至于三十年前老父為何不來此地收取生命的蹤跡,我們已無從得知。但老者的精神,卻令我想到了電影《落葉歸根》中主角的.行為。他一路上遭受了許多白眼,歷盡坎坷,卻始終堅(jiān)持著把工友的遺體送返家鄉(xiāng)。堅(jiān)持著背著遺體走了兩千里路,這該是如何的奇跡!
老者的身影已漸漸走遠(yuǎn),伴著落日的余暉,為兒子清掃出一條干凈的回家路。父子間神情三十年不變質(zhì),朋友間友誼千里路未放棄。地上那一點(diǎn)點(diǎn)灰,也許就是他們踏過的吧。掃去生命的污漬,留取生命的精華,我想,這就是他們不辭勞苦送最親密無間的人回家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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