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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兄弟散文
你也是一只蘑菇嗎
四月,收到了一張來自威尼斯的明信片。上面是夜晚燈火中的嘆息橋。
明信片的后面有一排歪歪斜斜的字:祝我最好的兄弟新年快樂。落款,畫著一只小小的蘑菇。
這么多年,你的字還是那么丑,丑得讓我一瞬間就對著那個蘑菇圖案飆起了眼淚。
很多年前的四月,我逼著你把網(wǎng)上所有的ID改成“蘑菇”,因?yàn)槟阌职峙郑翌^很大,實(shí)在很像一只蘑菇。你和我成為朋友,是因?yàn)樯险n的時候,我說了一個冷笑話讓你笑出聲被老師叫出去罰站。你當(dāng)時一臉義無反顧,下課之后你對我說“你真有趣呀”,于是我們就熟絡(luò)起來。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因?yàn)橹滥銜䦟ξ液,所以我才能如此猖狂。我記得是高二那年,我失戀了,我的自尊心剎那間崩塌瓦解。因?yàn)闊o寵可恃,于是我也就乖了起來。可是你不樂意了,你說安靜溫順的我不再像我,你還說看著我沉默掉淚,你有一種自己家人被欺負(fù)的感覺。
你和我蹲在學(xué)校的操場邊,在我又一次要哭出來的時候,你扯扯我的衣服,說:“我給你說個笑話吧!
也不管我是不是有心情聽你的胡扯,你自顧自地繼續(xù),“有一個精神病人,每天都撐著一把傘蹲在房間的墻角里,不吃也不喝。他的醫(yī)生為了研究他的心態(tài),就也撐著傘蹲在他旁邊。結(jié)果,那個精神病人,你猜猜,他說了什么?”
我還是不理你,你虛張聲勢地干笑:“他說,咦,你也是一只蘑菇嗎?”
轉(zhuǎn)過臉,是你不怎么好看卻真誠的臉,大概就是那一個瞬間,我忽然覺得我這一生都不會再有一個像你這么好的'朋友。
后來的你漂洋過海,我們卻像從沒有生分過一樣。生活里芝麻綠豆的小事,我全部想要和你分享,這仿佛是一個姿勢:當(dāng)我感到疲倦時可以靠在你的肩膀上休息一會兒,喘一口氣,繼續(xù)朝前走。
今年過年,我們在寒風(fēng)颼颼的街頭回了一趟中學(xué),我站在以前你給我說冷笑話的操場,忽然就又有點(diǎn)想哭。
于是我還真的哭了出來,你沒有說好聽的話安慰我,只是在我眼淚逐漸稀薄的時候,問我:“我們要不去吃口味蝦吧?”
在熱火朝天的大排檔,你剝掉堅硬的蝦殼,然后把蝦仁扔到我碗里。你老說我應(yīng)該得到最盛大的愛和關(guān)懷。在你眼里,我永遠(yuǎn)優(yōu)秀,一說起我你就覺得自豪。其實(shí)我很羞愧,我覺得我沒有那么好,我覺得我并不夠努力,我甚至覺得我好像辜負(fù)了你。
那種辜負(fù),比愛情的辜負(fù)更讓我感到惶恐。
你大概是察覺到我這一刻的多愁善感,又問我:“要不,我給你說個冷笑話?”
這次你還沒說,我就笑了,我說:“還是我來說吧!
有一個精神病人……
你卻比誰都明白,當(dāng)你心愛的朋友難過和失意的時候,他不需要天花亂墜的大道理,也不需要忘情嬉戲的瘋狂,他需要的,只是能有一個人在他身邊蹲下來,陪他一起做一只蘑菇。
所以啊,你最好永遠(yuǎn)都不要變瘦,這樣我才能把你胖胖的臉永遠(yuǎn)和蘑菇聯(lián)系在一塊。
還有,希望你能一直做一只幸福的蘑菇。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幸福,但是你的幸福,絕對是我完滿幸福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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