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將深沉如何讓明月見證散文

　　春色融融花滿地，碧水青云萬仞山； 柔情百種癡兒女，明朝曉月如何看—— 自題絕句是為序

　　朝暉夕陰，時光流轉(zhuǎn)，看看又是月半。想必明夕的和風(fēng)定是吹云現(xiàn)月，一年一度的花事也定是溫婉情濃。觸景生情，或許此時此刻的癡男癡女們會將那生平的愛意釋放到極致。由此想到，這人世間的愛情真真假假，虛虛實(shí)實(shí)，不由心悸。其間，有的為功名利祿而不擇手段，有的為一時尋歡而荒廢人生，有的為性愛至上而始亂終棄，有的為至純至真而了卻性命。

　　你真的為所愛之人愛得傾心、愛得執(zhí)著、愛得深沉，甚至愛得義無反顧地動山搖嗎？古往今來，許多感人至深的愛情或凄美、或快意、或震撼、或動人，流傳至今，為的就是讓相愛著的人們從中受到教益，懂得珍惜。想如今現(xiàn)實(shí)生活中許多追尋愛情的男女，也許未必如此，而未必如此的緣由恐怕多為塵世的雜念所困。那么，就請問這見證千古的明晃晃的月亮吧，問一問，此生叫你死去活來、山崩地裂、至死無憾的到底是什么？或者向月亮偷偷發(fā)個對愛情忠貞不棄的誓言。

　　君不見，美人為我歌一曲，我為美人舞青鋒；美人為我揾清淚，我為美人付平生。雕車寶馬不為貴，豪宅美廬可以傾；仗劍一呼辭社稷，效得霸王百世名，

　　由此，我想起了項(xiàng)羽與虞姬那感人至深、催人淚下、哀婉凄麗的故事。

　　大概那不是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也許是一個百花盡殺的秋肅（要不然，那豎子劉邦怎會在勝了項(xiàng)羽后高吟起“大風(fēng)起兮云飛揚(yáng)，威加海內(nèi)兮歸故鄉(xiāng)，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來？），然而那個日子一定是一個月圓之夜。

　　是啊，望月思鄉(xiāng)，月滿情濃。虞姬在那皓月當(dāng)空時，徘徊于霸王的營帳之外，隱隱的楚歌從八方傳來，而霸王此刻酒力稀微，臥于帳中。楚軍在這大勢將去的時刻，虞姬怎不焦心如焚！她想了些什么，我們不得而知，但有一點(diǎn)是可知的，那就是，如其與霸王一道甘為虜臣、廝守終生；還不如自作了斷，讓霸王無牽無掛，卷土重來。

　　聽，虞姬在以死辭別霸王的時刻，她那凄婉的歌聲，怎不叫催人淚下：

　　“看大王、在帳中和衣睡穩(wěn)，我這里、出帳外且散愁情。輕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頭、見碧落、月色清明；云斂清空，冰輪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京劇《霸王別姬》唱段《夜深沉》）”

　　這聽似清麗、平和的歌聲中，那留戀人生的悲涼一絲絲從內(nèi)心深處已然抽將出來，碎人心魂；那與霸王朝夕恩愛的場景一幕幕從記憶的深海中忽然泛起，留戀不已。而霸王的事業(yè)前景難測，惟有一死方能使夫君重振昔日雄風(fēng)；惟有拋卻性命，方能重燃霸王復(fù)仇的火焰。似這等凜然取舍，這等人格，是多么的偉大和壯麗！一劍刎別，魂兮隨君。這如山如海般的愛呀，哪朝哪代的愛情故事可以敵得？

　　江山猶可重新得，美人逝去不回還；悲歌一曲傳千古，幾個男兒敢效攀。那霸王的虞姬劍落項(xiàng)上、血濺飛花，如此一去，也便慨嘆這往后的生活已經(jīng)沒有意義，不復(fù)有東山再起的念頭，遂自刎烏江，隨伊人而去。難怪易安居士在她孀居期間，大嘆“生當(dāng)作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xiàng)羽，不肯過江東（絕句）”的，這之中除了對楚霸王項(xiàng)羽的崇敬，對大宋江山的收復(fù)時刻銘刻于心頭之外，恐怕還有自己對英年早逝的夫君趙明誠的追思與忠貞的意味吧。

　　情兮，悲哉！義兮，壯哉！

　　是啊，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當(dāng)那曾經(jīng)擁有的最愛一旦消失并永別于塵世，那這紅塵滾滾的人間縱然再好，又有什么值得留戀的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說項(xiàng)羽與虞姬的`訣別，那已經(jīng)不是霸王別姬了，而是姬別霸王。早年，梅蘭芳先生的那段《夜深沉》的京劇唱腔和身姿，將虞姬的大義與悲情演繹到了極致，以致有個叫李玉剛的遼寧小伙子如何也難以效仿得惟妙惟肖，這也許是他對愛情的體驗(yàn)和理解與梅先生有所差異的吧。靈魂不生，形何以堪！戲劇舞臺如此，生活舞臺尤其如此！

　　這雖然是一個真實(shí)歷史的故事，也為人們時常講述，盡管如此，而如今的現(xiàn)實(shí)生活中，這樣的故事也許再難發(fā)生了的吧。

　　據(jù)說，上世紀(jì)初有一個什么解放運(yùn)動，就是從性愛解放開始的。誠然，性的解放可以使婦女從夫權(quán)的壓迫下解放出來，以凸顯婦女獨(dú)立的人格，但從那時起，或許這個運(yùn)動一開始就已經(jīng)因“性”將愛引向了歧途�？纯窗�，當(dāng)今生活里，若除卻那些男歡女愛的短暫的快樂時光之外，便是司空見慣的逞強(qiáng)好勝、互不相讓、問責(zé)問難、多了利己、少了承擔(dān)，甚至沾花惹草、訪花問蝶、紅杏出墻。哪里還能看得到伴侶間那珍惜生活、崇尚真愛的影子？更何況去效仿那虞姬和霸王？

　　今夕月將滿，明日夜深沉；冰輪出瀚海，可照幾何人！

　　早年讀元好問的《摸魚兒·雁丘》，甚為那殉情而死的雁兒悲哀與感動，而悲哀與感動之余，又多了幾分思索和追問。這人世間到底情為何物？到底又有幾人能懂得生死相許的真諦？又有誰能如項(xiàng)羽和虞姬那般執(zhí)子之手，生死契闊的？嗚呼哀哉！

　　前幾日得閑，到一朋友的花店看花，當(dāng)看見那一株株虞美人綠郁郁的闊葉上殷紅的斑點(diǎn)時，便頓覺那就是可憐可愛可敬的虞姬一劍刎別霸王而飛濺的血淚。這千載流傳的凄美故事，這百世不干的斑駁的血淚呀，是不是會如同驚雷一般警醒著那些在戀愛中心存雜念的人們！

　　男兒意氣吞宏宇，醉中仗劍舞春秋；

　　他年若得添香手，頓作飛花碧水柔�！�— 自題絕句是為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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