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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母親經(jīng)典散文欣賞
清明節(jié)到來,使我的心情很沉重,此時此刻,想起了我的母親。
母親是位典型的中國婦女,從不把感情向我們暴露。那年吃食堂,別人把糧食全部給了食堂,母親卻把糧食留下了一部分,后來有人舉報:說母親留了糧食。村里派人來搜查,屋里屋外搜查了一個遍,結(jié)果沒有找到一粒糧食,下午,就把母親帶走了。這下,惹來了鄰居的觀看,七言八語的說:“都吃食堂了,很留糧食干啥?”母親嘟囔了一句幾乎讓沒有一個人聽見的一句話:“到了沒啥吃,你們就知道了!
母親到了晚上很晚很晚才回來,我們只記得她的頭發(fā)亂了,大襟褂子也被撕開了,可想而知,母親遭到了毒打,她卻沒有說出藏過一粒糧食。她又張羅著給我們做飯,然后,哄我們睡覺,她卻獨自一人,在另一間屋中,趴在炕上蒙頭大哭。當(dāng)我們圍在她的周圍時,她卻把我們緊緊的攔在懷里說:“沒啥,做了一個噩夢!
大災(zāi)荒就像驗證母親的話很快的來臨了,我們吃著母親留下的糧食——做的糠窩窩,她卻笑了,她笑得是那樣的燦爛,那樣地甜,至今還讓我們記憶猶新。
她笑著生育了我們兄弟六個、還有一個姐姐,鄰居笑話她:就三間破草屋,六個兒子都大了,站都站不下,何況娶媳婦?母親說:“人多力量大,有人便有財!
她笑著給我們洗衣服。那時我就像跟腚蟲一樣,隨時跟著她,洗衣服要到我們村東的灣里去洗,我在她身邊,幫著她拿這拿那,不慎一腳踩蹭滑到了水里,不會游泳的她,“撲通”跳下水,把我硬是舉上岸,她卻怎么也上不來,并喝了好多水,幸虧有人前來幫忙才把她拉上岸。
然而,極不懂事的我,卻在一個晚上,認(rèn)為母親的不公平——她把一勺沉鍋小米飯撈給了哥哥,沒有給我。我便賭氣的離家出走,藏到村頭的柴禾垛里,惹得母親找了我一夜,任憑母親大呼小叫,把嗓子都喊啞了,我都委屈的泣不出聲,裝作聽不見。半夜后,我睡著了,當(dāng)我被母親抱回家,我才訴說了冤情,母親笑了,點劃了我一指頭:“你真傻,你哥哥在發(fā)燒!
她笑著供我們上學(xué)。那年我上了高中,當(dāng)我背著母親在半夜起床為我攤下的五天半煎餅,坐在課堂上學(xué)習(xí)的時候,母親正汗流浹背的推著碾磨、在三伏天坐在鏊前攤著煎餅,臉上還是掛著微笑操持著家庭的生計!她可曾知道用汗水供養(yǎng)的兒子,因為在物理課上常常偷看小說《紅樓夢》,而被班主任老師在班會課上當(dāng)眾把《紅樓夢》撕爛,揚到空中,說:“不許偷看大毒草!”責(zé)令我在班上檢查。但是我賊心不死,課后我又把撕爛的《紅樓夢》,從垃圾堆里一頁不少的用了一下午的功夫撿了起來。
星期六下午,母親都放下手頭最緊要的活路,在大門口縫補著衣裳或者納著鞋底,在等我回家。我知道那是她等了五個半日子才盼回她的兒子的,盡管只是幾天,但她依然那樣的高興,說著家里一星期來的事情和對我的掛念,我禁不住輕描淡寫地說了在學(xué)?础岸静荨钡谋憩F(xiàn)。本想他能揍我的,她卻沒有,也沒有傷心,更沒有過多地責(zé)備,她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沒有文化,想讓我多讀一些書,長大后,多些出息!
第二天,我被母親的做飯聲吵醒,在穿衣服時才發(fā)現(xiàn),枕頭邊放著被班主任撕爛的、又被母親從我的書包里翻出的、用了半夜時間粘貼完的那本《紅樓夢》。我潸然淚下,抱著母親哭了。而母親卻笑了,她笑得是那樣的開心,她也許知道我要發(fā)奮讀書了!
她笑著為我們辦了婚事,當(dāng)我的孩子在撕書時,她再笑著把撕爛的書對接起來,用面粉打好漿糊,一頁一頁粘貼好,對著她的孫子說:“你爸就是在我粘貼好他的書后,才成才的。你長大后,也會成才!
現(xiàn)在母親已經(jīng)永遠(yuǎn)地離開我了,當(dāng)我途經(jīng)老大門口時,卻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青山依舊,大門口依舊,我依舊,卻再也見不到母親的笑臉了。
在這清明節(jié)之際,我不再旅游,哀痛的到母親的墳頭上,把一束鮮花放在她的墳頭,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回。在淚盡的時候,才感到心的坦然;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真切的感到了什么叫“子欲孝而親不在”的肝腸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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