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染山河幾度秋散文

　　去年父親生日，恰逢國慶放假，我們一行人開車回到了宜陽縣城。二哥已經(jīng)在縣城訂好了飯店，并從老家接了父親過來。中午，滿滿的一桌人，卻唯獨(dú)少了母親，心里頓覺一片凄然。這些年，每次家庭團(tuán)聚，父親身旁空出的座位，以及自始至終未動的碗筷及斟滿的酒杯，都赫然地印證著，母親已經(jīng)永遠(yuǎn)離開我們的事實(shí)，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們茫然無著的心竟不知該如何安放。生日宴上，我們十幾個兒孫共同舉杯，一起祝父親生日快樂，福壽延年，卻發(fā)現(xiàn)這些年沒有母親的陪伴，父親已明顯蒼老了許多。

　　飯后，二哥提議：“正好假期，你們就去神靈寨玩吧！景不錯，離縣城也不遠(yuǎn)，只一個小時的車程�！备赣H嫌爬山太累，讓二哥送他回家，大哥、大姐又推說有事要辦，最后，只有我和弟弟兩家人前往神靈寨。

　　神靈寨位于洛寧縣境內(nèi)，在宜陽縣城西約60公里。我們一路沿著洛河南岸公路驅(qū)車前行，時令雖是仲秋，但秋意卻來得特別濃，一路上，洛河兩岸的白楊樹幾乎全變黃了，帶著寒意的秋風(fēng)吹過，片片落葉紛飛如蝶，翻轉(zhuǎn)著飄了滿地。洛河水也仿佛失去了夏日飛奔的激情，在秋日的陽光下，深情款款、從從容容地向東流去。

　　正往前走，突然遠(yuǎn)處一排新建的古建筑映入眼簾，待走近一看，一個高大的牌樓上寫著“靈山圣境”四個大字，哦，原來到了靈山寺！往半山腰上一看，只見寺院墻壁被粉刷一新，使這座千年古寺散發(fā)出青春的氣息。靈山本屬鳳凰山余脈，和縣城錦屏山相連，古寺就依山而建，北臨洛河，風(fēng)景獨(dú)好。記得在縣城上學(xué)時曾和同學(xué)來過，那時古寺香火雖未斷，但破財頹廢，全不是今日之情勢。轉(zhuǎn)眼二十余年匆匆而過，古寺香火日盛，卻不知山后遍植的青青翠柏，顏色是否又深了幾許？

　　我們繼續(xù)往前駛?cè)�，因為此行的目的地還在前方。一路上弟弟驅(qū)車穿村過巷，馬不停蹄，看著前方道路陡了，山勢也高了，心想該到了吧。果不其然，待車子轉(zhuǎn)過一個山坡，眼前頓時豁然開朗：一個寬闊的山谷，兩旁緩緩伸出的山坡，如張開的雙臂，迎接我們的到來。抬頭仰望，那深邃的藍(lán)色天空中，無一絲雜云。兩旁突兀的高山劍一般直插云天，唯見山坡上，崖壁間，一叢叢，一簇簇，紅色的、黃色的矮樹及灌木叢，在秋日的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那么亮麗，那么醒目。往里望去，神靈寨恰位于這幽靜的峽谷之間，心想，真是來對了，好一個美麗的所在！

　　我們驅(qū)車進(jìn)入峽谷，用了不到十分鐘就到了“神靈之休，福佑兆祥”的神靈寨。過了景區(qū)大門，順著道路曲曲折折往里走，便見到一些賓館和農(nóng)家樂什么的，散落在路旁。我們先安排好賓館，放下行李，便迫不及待地出了門。因為天不早了，所以只能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

　　我懷著“一朝一會”的心情往里走，是的，一朝一會，這是我每到一個地方所抱的一個基本心態(tài)。想人生有限，有些山水一生也許只游歷一次，所以自當(dāng)珍惜。走不遠(yuǎn)，首先看到一長方體基座上立一巨石，一看這石頭顯然是就地取材的，上書“國家地質(zhì)公園”六個紅色字樣。巨石后邊是一個寬闊的河溝，水量倒不大，不遠(yuǎn)處一便是涂著黃色油漆的鐵制吊橋，飛跨在河溝兩岸。

　　我們通過顫悠悠的吊橋來到河對岸，便是一片茂密的古竹林。竹子有胳膊粗細(xì)，高數(shù)丈，枝葉扶疏，在頭頂交錯互擁。下方是一條小路蜿蜒在竹林之中。漫步其間，周圍全是清翠欲滴的竹林，目之所及全是蒼翠，猶如進(jìn)入一片綠色的大海，仿佛整個身心都浸洇在一片碧綠里，頓覺心曠神怡，清新無比，仿佛到了夢之江南！我也終于明白，東坡居士為何會說“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使人瘦，無竹使人俗”，確實(shí)，作為“歲寒三友”之一的竹子，謙虛有節(jié)，虛懷若谷，著實(shí)具有超凡脫俗的意象，難怪自視清高的“竹林七賢”愿與之為伴！

　　走出竹林，沿著峽谷前行，兒子和侄兒像兩只出籠的鳥兒一路走在前頭，邊走邊興奮地唧唧喳喳說著他們感興趣的事，還不時采一朵路邊的野菊花，或拔起一個狗尾巴草。他們親近自然的機(jī)會太少了，所以對什么都感到好奇。想著他們在城市里生活，每天背著一二十斤重的書包奔赴在學(xué)校和補(bǔ)習(xí)班之間，不禁為他們的童年嘆息。他們才剛剛十歲左右，正值天真爛漫的年紀(jì)，卻過早背負(fù)那么大的壓力。我也不禁為自己的童年生活慶幸，雖然那時生活艱苦，天天挎?zhèn)�竹籃，漫山遍野地跑著割牛草、采野菜，但卻十分自由快樂，無拘無束。

　　沿著崎嶇的峽谷沒走多遠(yuǎn)，便聽到嘩嘩的流水聲，抬頭望去，只見兩掛瀑布飛瀉而下，如簾幕一般，爭相媲美，水落到下便便匯聚一處。走近一看，原來它們分別從兩汪潭水泄出，潭水雖不大，卻清澈見底，這便是姊妹潭了。

　　這時峽谷里光線暗了。斜陽把最后的一點(diǎn)余光，傾灑在峽谷東邊的山半腰。時候不早了，我們不敢前行，只好反身從山半腰的另一條路回頭�？粗鴮γ嫔巾�，夕陽照射下的紅葉更顯艷麗了。我們依依不舍地往回走，明天一定要走進(jìn)山間，盡情地欣賞那被秋霜染紅的秋葉。這時秋風(fēng)起了，感到一陣涼爽，再看剛才經(jīng)過的那一大片竹林，竹梢在山風(fēng)的吹拂下，此起彼伏，颯颯作響。只見竹濤陣陣，碧浪翻滾，這就是書上說的竹海吧，今日終于得見，果然壯觀！

　　晚上，我們走出旅館。外面已經(jīng)黑越越的，借著稀疏的路燈光線，勉強(qiáng)能看見腳下的路。山里的夜別有一番趣味，天上繁星點(diǎn)點(diǎn)，那么亮，那么密。很久沒有見到這樣的景象了，記得還是上次在故鄉(xiāng)的夜空中看到過，可也有年余了。路邊的河溝里傳來嘩嘩的山泉水聲，我又不由得想起故鄉(xiāng)門前的那條小河，一到夜深人靜，便聲響天外，格外空曠，悠遠(yuǎn)，而“生于斯、長于斯、歌哭于斯”的鄉(xiāng)親們，就是在那熟悉的催眠曲中酣然入睡的。

　　這里的農(nóng)家樂比較分散，只見黑暗中這里亮著團(tuán)燈光，那兒掛著幾盞紅燈籠，便是農(nóng)家樂的所在。我們信步找了一家地勢較高的飯館坐下。帶著涼意的秋風(fēng)鋪面吹來，感覺還有些冷，但我們不愿進(jìn)屋去，寧愿坐在外邊的桌子上，觀看四圍的高山，盡管那里黑乎乎的一片。

　　我們簡單地點(diǎn)了幾個農(nóng)家特色菜：山菌燉土雞，香椿炒雞蛋，以及一些未見過的山野菜。最后，給女人孩子們要了啤酒和果汁，我和弟則要了一瓶白酒。反正晚上不用開車，喝了正好睡覺。我和弟雖生活在同一個城市，但距離較遠(yuǎn)，平時各忙各的，見面的機(jī)會也不甚多，難得能坐下來喝杯酒。菜上齊了，兩個小家伙也累了餓了，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我和弟則倒?jié)M酒，舉杯碰了一下，各自抿了一口。夾了一口菜，味道還不錯，一種熟悉的家鄉(xiāng)的味道。雖然是普通的農(nóng)家菜，卻讓我們想起母親做的家常菜，一樣的親切、好吃。

　　我們一邊吃著，一邊閑聊，聊著聊著便憶起往事。弟說：“哥，記得小時候，你老不帶我玩，沒少挨媽媽吵？”

　　“呵呵，可不是，我走哪里都得帶著你，讓我玩不痛快！”弟比我小兩歲，小時候就是我的“尾巴”。

　　“可你記得那次嗎？”我說，“小時候我?guī)�你去吳溝村趕會，媽就給了兩毛錢，到會上買了兩個大花米團(tuán)，一個你在會上吃了，另一個我硬是沒舍得吃，提回家留著你吃�！�

　　“有那回事？我不記得了�！钡芤贿厞A菜，一邊嘿嘿笑著說。

　　“呵呵，記得回到家咱媽還說我傻，問我為啥不自己吃。那年我九歲，你七歲，恐怕你就是記不得了。”

　　弟端起酒和我碰了一下，看著吃得正歡的小哥倆，感慨地說：“那年代什么都稀罕，不像他們現(xiàn)在。”

　　“是啊，什么都缺，我們穿的衣服都是大哥二哥穿小的衣服，沒讓咱媽少作難�！�

　　“嗯，記得我們那時過年分鞭炮吧！”弟說，“過年買不起太多鞭炮，爹不想讓我們委屈，買了一掛一百響的鞭炮，我們哥四個平分，每人二十五個�！�

　　“嗬，怎么不記得！”我喝了一口酒，“總是不經(jīng)放，你們總是大年初一便放完了，而我總舍不得放，過完年了還能從口袋里翻出幾個呢！”

　　“是啊，你仔細(xì)，我們都知道。”弟拿起瓶往我的杯里續(xù)酒。

　　“最難忘咱媽做的年夜飯，可惜再也吃不到了！”弟突然有些傷感，我也受到感染。

　　“哥，你說咱家那么難都過來了，如今生活好了，為什么咱媽就等不到現(xiàn)在呢？”弟一度有些哽咽。

　　我不覺泫然，勸慰道：“咱媽可能太累了，老天或許看著不忍心，召她回去休息吧�！�

　　如今我們都過了不惑之年，談起往事卻絲毫不覺得矯情。在這多感的秋夜，在這寂靜的大山里，弟也是第一次向我吐露心聲。我才忽然明白，這些年不光是我在為母親難過，大家平時都回避不說，但母親的突然離去，在她的孩子們心中所造成的缺憾，猶如一個空洞橫亙于心，無法填充，一碰就痛。

　　不覺酒已下了大半，弟弟最后把瓶中酒勻在兩個杯子里，我們一起舉杯，為九泉之下安息的母親，我們和淚一飲而盡。我想，所謂兄弟，大概就是流著共同的血液，一起哭過笑過，且彼此保留著對方成長過程中一點(diǎn)一滴的`人吧。

　　我們起身結(jié)過帳，相互攙扶著往回走。帶著寒意的山風(fēng)起了，一陣陣吹來，不時撩起衣袂，我不禁在心底嘆了一聲：人生幾度秋涼。月亮不知何時升起來了，正掛在黛色的山頂。山高月小，朦朧飄渺。山縱橫，見識了多少匆匆過客？月朦朧，曾領(lǐng)略了多少人間悲歡離合？相比于它們的亙古長久，我們?nèi)祟惪刹痪褪菧婧Ｒ凰冢�須臾而逝�?/p>

　　第二天早上，帶著宿醉走出門外，一陣秋風(fēng)撲面而來，頓覺神清氣爽，酒意全無，嘴里忍不住念了句“天涼好個秋”。吃過早飯，我們便取道峽谷，向峽谷更深處進(jìn)發(fā)。一路逶迤前行，好在游人不甚多，沒有人擠人的現(xiàn)象，正好靜心觀景。

　　也許恰逢枯水期，峽谷里山泉水卻有限，所以沒有見到太多瀑布奔泉，疊水奇觀，心中不免有些遺憾。但一轉(zhuǎn)念，自然的美全在于自然，不逢迎，不獻(xiàn)媚，“絕無人跡處，空山響清泉”，一切都悠然自得，真實(shí)坦然。所以我們何必強(qiáng)求，猶如人之千人一面，千口一詞，想來也無新鮮可言。所以見到的水簾洞，也只是一石洞，絕無銀珠垂簾的畫面；金魚池前，那石上的金魚形象，也只是停留在石上，因為無水，便不能暢游于水中；拴牛石石大如斗，所拴之牛不知何去，徒留一巨石擱淺在谷底；唯有“日月潭”倒形象自然，只見一片圓如太陽的石灘，一條輕輕淺淺的小溪，沿著半圓弧涓涓流過，狀如一彎月牙，這大概就是名字的由來吧！只是此“日潭”無水而已，有點(diǎn)名不副實(shí)。

　　我們繼續(xù)往里走，遠(yuǎn)遠(yuǎn)地分明看到峽谷盡頭的天下第一石瀑：只見千仞絕壁之上，一掛寬闊而又壯觀的“瀑布”飛瀉而下。只是崖壁中間的一線綠色灌木叢，巧妙地把“瀑布”斷為兩疊，減了飛流直下的氣勢，增加了跌宕的韻味。遠(yuǎn)遠(yuǎn)的，你仿佛已經(jīng)聽到那聲勢浩大的流水聲，感受到它那一瀉千里、滔滔不絕的氣勢。然而待走近看時，哪里有什么瀑布，只看到白色透著微黃的石壁上，一條條或淺或深，或鮮明或隱晦的水痕印在上邊，想是多少年雨水沖刷留下的吧�？蓮倪h(yuǎn)處看來確是那么生動傳神，惟妙惟肖，讓你不得不由衷贊嘆大自然的神妙之筆！

　　峽谷走到了盡頭，前方已無路可走，我們只好尋得一條通往五女峰的路，開始了登山之旅。山路蜿蜒，山形陡峭，走過一柱擎天，形似黃山飛來峰石頭的“擎天柱”，卻發(fā)現(xiàn)絕壁上有古棧道遺址。只見石壁上鑿出的方方正正的小洞，方方正正的石柱插入其中充當(dāng)橫梁，上邊再鋪以木條或石板，想來該是多么兇險的路途啊！結(jié)合來時經(jīng)過的梁家大院，看到千年料窯里遺棄的石磙石碾，想來傳說這里曾經(jīng)是古戰(zhàn)場的斷言所言非虛。如今，古人的鏖戰(zhàn)遠(yuǎn)了，歷史的風(fēng)煙散了，只留下這些遺跡供后人懷想、憑吊。

　　我們繼續(xù)爬山，一路經(jīng)行處，唯見一些野杏野桃野橡子樹散落各處，葉子或枯黃或斑駁中夾著青色，偶有一些野果散落在樹下雜草叢中。想想這里的春天該是一片花的世界吧，桃紅杏白，開滿山野，那是多美的畫面！遙想東坡先生正是春天來的吧，要不他怎么寫出“村杏野桃繁似雪，行人不醉為誰開”的詩句來呢？如今舉目望去，整個山野層林盡染，沉郁蒼茫，卻是另一派風(fēng)光。那紅色或深沉濃烈，或熱情似火；那黃色或明麗耀眼，或色彩絢爛，整個山野被各種顏色恣意渲染涂抹。駐足眺望，遠(yuǎn)溝近壑，參差斑駁，無不在演奏著一曲雄渾壯美的秋之歌。走在這樣的風(fēng)景里，你自然會激情飛躍，忍不住想揮灑詩情、想把生命謳歌。

　　可是，面對這漫山紅葉，我卻滿目傷感，淚不能抑。是啊，歲月如梭，轉(zhuǎn)眼已有十余年了。思緒又飛回到從前，那時我還在北京，也是紅葉爛漫的時節(jié)，也是第一次看紅葉，我一個人去了香山。當(dāng)時秋意正濃，看著那滿山霜染的紅葉自然又濃了幾重。我獨(dú)自爬到香爐峰，眺望著那無邊的秋色，覺得再沒有比這更壯麗的景色了，心想若是只見過紅色柿樹葉的母親，看到這滿山的紅葉該有多么興奮！下山后我便給母親打了電話，母親也答應(yīng)秋天忙完了便到北

　　京來，我心想到時一定帶母親到香山看看。我盼望著，盼望著，可誰知那年夏天卻傳來母親猝然離世的噩耗，我的心頓時如眼前的紅葉，猩紅如血。

　　一路走來，兩個孩子依然走在前列。他們一人拄著一段枯枝，在崎嶇的山路上登攀。我們已大汗淋漓，氣喘如牛了，他們卻好像不見累，肆意地?fù)]灑著多余的激情。呵呵，看來年齡不饒人，果真老了么？在攀爬過程中，偶見絕壁之上，旁逸斜出一種白皮的松樹，還真是第一次看到。它們扎根在破巖石縫之中，生存條件可謂艱苦卓絕，卻精神抖擻，沉郁蒼翠。瞬間我腦海之中便升騰出一種昂揚(yáng)的意象，一種向上的精神。想想物皆如是，閱盡千年，終留人間的不就是一種精神么，何況人乎？我們也不作停留，繼續(xù)追趕兩個小家伙。

　　終于在攀登過一段陡峭險峻的山路之后，便到了一個峰頂。本以為這里已經(jīng)最高，可舉目四望，遠(yuǎn)處還有更高的山，我們所到之處只不過是五女峰中最低的一座，不免有些泄氣，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

　　歇罷，我們已沒有繼續(xù)攀登的勇氣，準(zhǔn)備就此下山，卻見近處有一個人筑的觀景平臺。我們登高臨遠(yuǎn)，只見一派“云卷千峰集，風(fēng)馳萬壑開”的景象。蕭瑟秋風(fēng)之中，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大地于云卷云舒之間，一切都顯得那么自在坦然，頓覺胸中似有浩氣縈繞，萬千浮事，全可看淡�？僧�(dāng)驀然回望中，心卻不由得一顫：只見遠(yuǎn)方，在一片沉靜安詳?shù)那锕庵�中，一座村落橫臥在山谷之間，寂寂村樹，裊裊炊煙，恰是吾鄉(xiāng)。再看弟時，他也正望著那遠(yuǎn)村發(fā)呆。

　　“弟，我們下午回老家吧？”我說。

　　“嗯，是該回去看看了，不知道變樣了沒？”弟喃喃應(yīng)答，似在問我，又像在自言自語。

　　中午時分，我們循著另一條山路下了山，簡單吃了些午飯，就驅(qū)車離開了。在暖暖的秋日里，看著神靈寨離我們越來越遠(yuǎn)了，我不作流戀，因為我知道，走遍千山萬水，我心安處，只有生我養(yǎng)我之故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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