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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20歲的你,遇到了30歲的我-散文欣賞
每天上下班的路上,樂先生都習(xí)慣步行,陽光曬在身上,暖暖的。
樂先生工作穩(wěn)定,嬌妻愛子,沒有生活的負(fù)擔(dān),業(yè)余的時間,可以做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演電影,當(dāng)編劇,在大多數(shù)人眼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北京這個城市里有著足夠的幸運。
生活原來就應(yīng)該這樣,平淡無奇的過下去,但是再平靜的水面也會被扔上一塊小小的石頭,掀起一片漣漪。
20XX年,樂先生21歲,從一所傳媒大學(xué)畢業(yè),在家鄉(xiāng)的省電臺實習(xí),業(yè)務(wù)能力還算不錯,但是沒有背景,幾乎沒有留下的機會,當(dāng)時的樂先生年輕氣盛,非要爭一口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在省電臺愣是憑借自己的策劃能力和業(yè)務(wù)能力,以實習(xí)生的身份做了一檔黃金檔的體育脫口秀節(jié)目,聽眾的反響很不錯,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當(dāng)時做這檔節(jié)目的時候,樂先生別出心裁的把電腦帶進了直播間,用QQ群和論壇在直播間里和聽眾互動。有那么一天,樂先生正在眉飛色舞的說著笑話,QQ上來了一個添加信息:我正在聽你的節(jié)目。
下了節(jié)目,樂先生加上了這位聽眾——我們就叫她“慧姑娘”吧。
回到家,已經(jīng)是深夜了,樂先生還沒有吃飯,肚子很餓,躺在沙發(fā)上,拿起一塊早上吃剩的面包,打開了電腦;酃媚锏念^像跳動起來:我聽了你的脫口秀了,說的還挺有意思的。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原來,兩個人還是大學(xué)校友,慧姑娘比樂先生大一屆,是他的師姐,兩個人大學(xué)期間素未蒙面過,慧姑娘畢業(yè)了以后,來到了離省城不遠的一個市廣播電臺當(dāng)了電臺DJ,出于對廣播的熱愛,偶然聽到了樂先生的節(jié)目。在聊天中,樂先生天生的幽默細(xì)胞把慧姑娘逗的前仰后合,兩個人就在這個深夜相識了,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從那天起,樂先生下了班,不再感覺孤獨了,因為他會準(zhǔn)時打開電腦,慧姑娘幾乎和他同時下節(jié)目,兩個人在互相的你一言我一語中度過漫漫的長夜。
1個星期以后,慧姑娘要來省城辦事兒,樂先生鼓起勇氣:我能否請你吃個晚飯?
慧姑娘說:好吧。
于是,他們相遇了,慧姑娘就像照片里的一樣,美麗動人,那年的樂先生,21歲,陽光、帥氣,充滿了幽默感。那頓晚餐,兩個人就好像多年未見的朋友,彼此有說不完的話。
3天后,慧姑娘要回去了。
樂先生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魂不守舍,他知道,自己愛上慧姑娘了。
于是,就在慧姑娘回去后的第二天一早,樂先生買了11朵玫瑰花,踏上了前往慧姑娘城市的大巴車,一路上,所有人看到都對他微笑。2個小時后,他來到了慧姑娘所在的城市,打了個車,來到了慧姑娘工作的地方。
樂先生捧著玫瑰花,就在電臺路對面站著,手里和慧姑娘發(fā)著短信,他告訴慧姑娘:我在等著吃午飯,省臺中午食堂的飯其實不好吃。
中午,慧姑娘下班了,和同事一起下樓,抬起頭,一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捧著一束玫瑰花站在馬路對面沖她微笑,此刻的慧姑娘受到了小小的驚嚇,但是很快,滿滿的幸福感圍繞著她。
他們就這樣相愛了。1個星期以后,樂先生結(jié)束了在省電臺實習(xí)的工作,和單位告別,然后收拾行李,踏上了去慧姑娘城市的大巴車。就在慧姑娘工作的地方,在她租的那套房子里,他們相愛了,愛的就像韓劇里的情節(jié)一樣,如膠似漆。
任何一段愛情,都有最艱難的時候,樂先生沒想到,自己的愛情這么快就要經(jīng)受磨難。從慧姑娘這里離開回到家以后,樂先生是一個沒有工作的畢業(yè)生,一瞬間,所有在省臺實習(xí)時候的光環(huán)都離他而去。去慧姑娘工作的城市?自己心有不甘,慧姑娘也心有不甘,兩個外地人,在一個陌生的城市里混什么?去省城?慧姑娘想去,可是自己不想去,因為自己就是在那里失敗的。
于是,樂先生決定去北京,因為才21歲,因為自己還算有實力,因為,他覺得自己一定可以在北京混出名堂,一定可以很風(fēng)光的把慧姑娘從這個小城里接走,給慧姑娘一個美好的未來!
因為,他那年真的很年輕,21歲,一個大膽敢想敢做的年紀(jì)。
樂先生就這樣,背著自己的雙肩包,去北京了。和很多北漂一樣,住地下室,在廣告公司里打工,一個月只能掙到寒酸的800塊。樂先生還有自己的愛好,也是個多才多藝的人,自己的業(yè)余時間,就是給別人寫寫劇本,有時候會有一些演出,賺一些微薄的收入。中間他回去過慧姑娘的城市,兩個人依然很相愛,七夕節(jié)、情人節(jié),都在一起過,走遍了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在北京的每一天,他都和慧姑娘通電話,把自己經(jīng)歷的事情都告訴慧姑娘,每次他都會強調(diào):這只是暫時的,你等著我,我肯定會混出來的,你一定相信我。
故事就像很多爛俗的言情劇一樣,始終逃脫不了現(xiàn)實這個爛俗的編劇。樂先生和慧姑娘的故事也一樣,漸漸的,樂先生發(fā)現(xiàn)了慧姑娘忽略了自己,電話只是疲于應(yīng)付,再后來,打過去也不會接了,再后來慧姑娘發(fā)來一個短信:我們還是分開吧。一、我接受不了這樣的異地戀,二、你能給我未來嗎?至少我現(xiàn)在看不到希望,你自己能看到未來嗎?三、我的父母很擔(dān)心,因為他們只有我一個女兒,他們對我的現(xiàn)在很滿足,我是全家的驕傲,他們希望我留在這里,永遠生活在這里。我們還是分開吧。
樂先生想買一張去慧姑娘城市的車票,去挽回自己最愛的女人,但是他摸了摸兜,所有的錢都不夠買一張車票的。他只能給慧姑娘回復(fù):好吧。
深夜里,樂先生一個人躺在地下室的床上,無聲無息的哭了。
第二天,擦開了眼淚,樂先生依然樂觀的面對生活,因為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成功的,慧姑娘曾經(jīng)相信過他,現(xiàn)在不相信他,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只剩下他自己相信他自己了。
他再也沒有給慧姑娘打過電話,在人生最無助、最沒落的時候,最愛的女人離開了他,這是他一生中難以忘卻的痛。
兩年以后,樂先生憑借自己的能力,得到了一家國家級媒體的青睞,成為了一名記者,正式員工。當(dāng)簽約的那一刻,他在回出租屋的地鐵上,雙手捂住了臉,悄無聲息的哭了在北京的10多年,他只哭過這么兩回。
他的堅持換來了回報,新單位給他的機會很多,很快他便從中脫穎而出,成為了業(yè)務(wù)骨干,收入也在逐年增加,買了房,已經(jīng)在這個城市站住了腳。但是,他一直沒有戀愛,當(dāng)年陽光帥氣的他,此時臉上有了幾分滄桑和成熟,更招女孩子喜歡了,但是他一直在逃避。
有一天,他撥通了慧姑娘的電話。
慧姑娘很意外:怎么是你?
電話里,兩個人像朋友一樣互相問候,互相說著自己的這些年,慧姑娘還在那個城市,做著同樣的工作,成為了那個電臺的當(dāng)家花旦。樂先生說:祝賀你。慧姑娘說:我也為你今天取得的成績感到高興。
樂先生問:慧,你戀愛了?
慧沉吟了許久:恩。
樂先生梗咽在喉,再也說不出話來,其實他想告訴慧姑娘:我一直都愛著你,我一直沒變過,現(xiàn)在我實現(xiàn)我的諾言了,我混出來了,我能不能重新愛你?
但是樂先生沒有說出口。樂先生覺得:如果最愛的人,能夠過的幸福,那他會祝福她,會為她感到開心快樂。
這成了樂先生永遠的遺憾,他不知道,如果當(dāng)初他說了這個話,慧姑娘會不會真的同意跟他走。如果,她愿意呢?
又過了三年,2012年,世界末日的年份,樂先生和慧姑娘沒有聯(lián)系過,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酃媚镌谶@年的六月結(jié)婚了。樂先生在她的QQ空間里得知了這個消息,給她寫了一封郵件,祝她新婚快樂。這年的九月,樂先生遇到了一位溫柔的姑娘,戀愛了,一年后,樂先生也結(jié)婚了。
樂先生和慧姑娘,再無聯(lián)系過,故事似乎已經(jīng)到了一個結(jié)尾。他們偶爾會去對方的QQ空間看一下,慧姑娘會在樂先生和妻子去歐洲游玩的照片下面祝福;慧姑娘生了一個乖巧伶俐的女兒,成了超級辣媽,照片里的她依舊美麗動人,樂先生也只是看了看,在心里默念:丫頭,你和當(dāng)年一樣美。
但是,他們再無聯(lián)系過。
如果所有的故事到這里結(jié)束了,那就再好不過了。2016年剛過,樂先生31歲了,離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已經(jīng)過了10年的時間,這天早上樂先生在一個大學(xué)同學(xué)茂姑娘的微信朋友圈了看到了悼念的詞語,他只是關(guān)心的問一下:咱們同學(xué)里誰沒了;卮鹱屗查g渾身冰涼:慧姑娘,昨天從12層樓上跳下,被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兩個小時以后。
樂先生腦袋一片空白,但是還是保持住冷靜,不動聲色。去到廁所,他給茂姑娘打了電話,茂姑娘是慧姑娘的同班同學(xué),哭著告訴他:慧姑娘沒了,是真的,誰也不知道她為什么從那么高的地方跳下來,她還有父母雙親,還有一個1歲半的女兒,但是,她曾經(jīng)和我說過,她的婚姻很不幸福,她很不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茂姑娘質(zhì)問樂先生:你為什么當(dāng)年不再堅持一下?為什么不帶她走?她跟我說過,她愛你,如果她跟你走了,她就不會死。
樂先生沉默了許久。原本,他只是將慧姑娘當(dāng)做人生中的一段青春最美好的回憶,放在內(nèi)心深處,永遠不想再拿出來,但是此刻,有人用一把尖刀,血淋淋的把它挖出來了。
慧姑娘就這樣走了,留下了年邁的父母,1歲半的女兒,沒有給任何人留下遺言,誰也不知道她為什么從那么高的地方跳了下來,有人說是抑郁癥,但是樂先生不相信她會抑郁的,至于她跳下來的原因,此時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多方打聽,樂先生打聽到了慧姑娘埋葬的地方——她的老家,一個江南的小鎮(zhèn)。樂先生一個人悄悄的來到了她的墓碑前,在墓碑前坐了好久:丫頭,我不跟你說過嗎,有什么事情,任何事情,只要你找我,我都會幫你,你怎么這么傻,你怎么這么不聽話,我的傻丫頭
回到了北京,樂先生像平常一樣,照顧懷孕的妻子,每天忙忙碌碌,一切都和平常一樣。每個午后,他都會到院子里曬曬太陽,當(dāng)年他和慧姑娘戀愛的時候,最喜歡倆人出去曬太陽,因為他們倆皮膚都黑,大夏天也不怕曬,樂先生總是開玩笑說:咱們倆將來生出來的孩子,肯定黑的要不得了。
如果樂先生當(dāng)年沒有通過慧姑娘的好友請求?如果樂先生當(dāng)年沒有去拿著玫瑰花表白?如果樂先生當(dāng)年沒有去北京選擇留在了那個城市?如果慧姑娘能再堅定一點選擇站在這個男人身邊?如果樂先生在接到分手短信的時候身上有足夠的錢去買一張火車票?如果樂先生后來堅定的選擇把慧姑娘再追回來?如果,20歲的慧姑娘遇到了30歲的樂先生?人生就是一條單行線,走出去就無法回頭,沒有如果。
這就是樂先生和慧姑娘的十年,如此短暫,但是就是如此虐心。
每當(dāng)樂先生想起慧姑娘的時候,他都會在心里默默的說:丫頭,這輩子,你沒活夠的,我替你好好活著,每年的清明和你的忌日,燒紙這事兒,我給你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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