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飄香散文
又是栗子飄香的季節(jié)，站在老家光潔的石階上，隔條小河看過去，就看見了四娘家那兩棵高大粗壯的栗子樹，隱隱約約還能看到上面一些圓圓的果實。
母親告訴我，四娘死后，這兩棵栗子樹被生產(chǎn)隊收回去了，可惜現(xiàn)在樹老了也結(jié)不了多少栗子，比起四娘在世時差了很多。
于是我想起四娘，想起四娘送我們的栗子。
我小的時候，家鄉(xiāng)是異常貧窮的，三餐素食讓我們這幫小子個個面黃肌瘦。那時候，那些種有桃子、石榴、花生之類的人家便是我們搞“地下活動”的對象。幾乎家家的這些“美味”都被我們狼吞虎咽過，但我們從不偷四娘家的，特別是那兩棵栗子。
那時候農(nóng)村沒什么出產(chǎn)，即使有，也賣不上價，只有栗子金貴，一斤栗子能換回半斤肉。每年快到中秋節(jié)了，有栗子的人家就在樹下搭了棚，防著有人偷栗子去賣。四娘也不例外，但由于四伯早她去世，自己又沒有孩子，所以我們幾個小伙伴就經(jīng)常在她的棚里陪她看守。入夜時分，每人手上拿根木棍，聽到動靜便吆三喝四，可往往只有四娘真正走到棚外，我們是不敢出去的。
栗子成熟了，四娘便熬夜把栗子一個個剜出來。褐色的栗子堆在籮筐里，閃著光，散發(fā)出陣陣誘人的清香。
清晨的時候，四娘就各家各戶的送栗子，我們生產(chǎn)隊一共十一戶，每家送一大碗。我總記得她是撩起衣裳的前襟兜著的。
到我家門口，四娘喊：“娃，起來吃栗子呃！”我未及睜開惺忪的睡眼就從床上一躍而起。母親說：“他四娘，這么貴的`栗子你每年都送，今年就不要送了罷！”四娘說：“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娃們平時沒啥吃的，幾個栗子值啥？”四娘拍著我的頭說：“娃啊，多吃些，吃了好好上學(xué)，以后有出息了別忘了四娘！”我一邊剝栗子一邊答應(yīng)：“我記著四娘，四娘的栗子最好吃！”
四娘笑著走了，出門的時候，我看見四娘的眼睛熬得通紅，四娘的一縷白發(fā)在朝陽中刺眼。
四娘終于沒有等到我有出息。
現(xiàn)在我已參加工作，家鄉(xiāng)的面貌也發(fā)生了很大變化。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再也沒有人去栗子樹下搭棚，而且一斤生栗子無論如何也換不回半斤肉。
站在老家光潔的臺階上，隔河看過去，四娘家的那兩棵栗子樹依然頑強地活著。看著那隱隱約約圓圓的果實，我似乎看見四娘淌河而來，四娘說：“娃，吃栗子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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