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麥的季節(jié)散文
晉南的麥收季節(jié)，正是炎陽高照的六月份。
當?shù)氐娜藗兛偸前堰@個季節(jié)稱做為“龍口奪食”，意在說，這個季節(jié)是“小孩的臉，一日三變”，是個多雨的季節(jié)，更是一個易發(fā)生暴風(fēng)驟雨和冰雹的季節(jié)。
記得在農(nóng)村經(jīng)濟體制改革初期，原來的生產(chǎn)隊耕地，都全部分給了農(nóng)，那一年的小麥收獲季節(jié)，就下起了連續(xù)幾天漓漓不斷的雷雨，通往田間的道路被沖壞了，大部分田間又灌過了過多的雨水，長勢很好的小麥被雨水泡軟了根部，全都倒臥在地里，遠遠看去像是一大塊金燦燦的大地毯。三二日之后，受過雨水淋濕和侵泡的小麥籽粒在高溫的吹佛下，開始漲鼓，又開始生長出細嫩的麥芽兒。
只見，母親和村人們在雨停之時，踏著泥濘的土路，來到自已的麥邊，大多數(shù)人們扶著側(cè)臥在地上的麥子，看著麥穗上剛剛生長出麥芽兒，不由的流下了眼淚。回到家后，她的第一句話就是：“今年的麥子沒有指望了，要想著趕快補種秋糧。要不，我們家明年就要沒糧糊口了�！�
無論是豐收年還是災(zāi)害年，每到麥收還在進行之時，大人們就要抽空在剛收割過的麥田里開始復(fù)播小秋糧了，如玉米、谷子、油葵和高梁等等農(nóng)作物了。
從我的經(jīng)歷中來講，我是很害怕麥收的。但母親不這樣認為，她說：“沒有夏收，一年三百六十天你喝西北方風(fēng)去�！蔽业暮ε孪氖帐且驗樘鞖獾难谉岷蛣趧拥睦Ю邸�
最早參加夏收之時，是在我上小學(xué)的時候。那時候，村里還是六個生產(chǎn)隊，我們家屬于第四生產(chǎn)隊，土地主要分部在東灘地、東嶺和籽麻溝。因為是生產(chǎn)隊集體勞動，大多數(shù)人干起活來出勤不出力，常常是一個年度的麥收就要延續(xù)一個多月的時間都完不成，長期的把麥收戰(zhàn)役打成了“疲勞戰(zhàn)”。所以，村里的勞力們也就有了一些“厭戰(zhàn)”情緒。這樣以來，效果都往往更不堪設(shè)想，無論從人力和物質(zhì)都消耗很大，且大家的收獲都不理想，好的年份每口人可以分到一百多市斤小麥，差的`時候僅僅分到三十多市斤小麥，這樣數(shù)量的口糧也就僅為一個人的一個月口糧。人們看到這樣的情景，往往收到的都是很大的失望。
但我最早參加麥收就是在這個時期。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小學(xué)的學(xué)生，剛剛十一二歲的樣子。每年的這個季節(jié)，學(xué)校里總要放十天的夏忙假期。我們這些娃娃們雖然幫不上多少大忙，但我們卻也付出了勞動，每天總是用空灑瓶裝上一瓶涼開水，很是費力的扛著一個大鐵絲做的擼耙，在炎熱的太陽下，在剛割過的麥田里，南來北往的拉著鐵絲耙子跑。只見，接地的那排鐵齒下，像卷雪球式的不斷地把大人們在割麥、捆麥、運麥時漏在地里的麥子擼到一起，在地的兩頭提起擼耙，把擼住的麥子抖數(shù)下來。
每當這個時候，一起做活的伙伴們，總是用赤裸的手或臂胡亂的抓抹一把臉上的汗水。然后，相視一笑，露出滿臉勝利者的燦爛。但這樣燦爛的笑容，只能在剛剛放麥收假的三五天之前才會出現(xiàn)，等到很是精疲力竭之時，原來伙伴們的臉上燦爛笑容，都變成了一朵朵久住不散的烏云。因為，那時我們這些十多歲的娃娃們，必經(jīng)年齡太小，這樣興高采烈的幾天之后，一個個都變成了“小啞叭”，“小懶蟲”，平時的話變少了，要睡的覺確多了，每當大清早大人們要下地時，總是叫不醒自已這些平時活潑地像猴子一樣的孩子。大人們也只有長長的嘆一口氣說：“那就讓娃多睡一會吧！”
我們西海村是一個很特殊的村子，村中80%以上的土地都分布在東、西、南三面的山坡上，而村東和村北的土地又多是水面，有很充足的水源，卻難以灌溉三面的坡地。所以，雨水較少的年份，這些坡地的小麥生長的都不太好，有時候麥子長的僅有尺把高，這樣收割起來就非常吃力。
用收割機收打麥子僅是近幾年來的事情。過去的日子，每年收割小麥都是用人工，而且，收打的程序也很多，總是割麥，捆麥，往回運麥，碾場，打麥，涼曬麥子等多種工序。但最基礎(chǔ)和最勞累的工作就在于割麥，如果遇上早些的年份，麥子長的很低矮，村民們就得腿兒蹦直，腰兒彎下，右手握鐮刀，左手抓麥子，頭頂烈日，通過雙手的有機結(jié)合，才能把一行行麥子割倒，往往從早上四五點鐘下地，到落日后天完全黑下來收工，一天下來就要在地里干上十四五個小時，常常累的村人們在地頭或躺在地頭的麥子上就睡覺著了。
農(nóng)村經(jīng)濟體制改革之初，我便到了北京的某部隊參軍，這一去就是好幾年。但我的母親多次對我講過，那時候父親是村里的干部，整天忙村里的事情，剛分到家里的責任田就全靠了母親和妹妹們?nèi)プ觯嬲銎饋�，就比別的家庭就多了勞動強度和過份的勞累，加上那時候機械化程度又不高。尤其是到了夏收時節(jié)就更加做難了。
在我的生活中，參加麥收的記憶不太多，但印象還是很深的。尤其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后期，我從部隊回到了地方工作，每年的麥收都要回幫助收麥子。母親很長時間以來，就是我們家的“生產(chǎn)隊長”，雖然，對于她的這個職務(wù)，全家人都沒有正始選舉過，但全家人還是很服從她的安排和管理。
清晨，天還未放亮之時，母親就要把全家人叫喊起來。在這之前，母親會比全家人起的更早，她首先給家里的養(yǎng)的牛拌上草和料，準備讓父親起床后加上牛車從坡上往回運麥子，然后，把全家人要使用的幾把鐮刀，在井臺邊的磨石上都磨上一遍，擦凈放好后，才一個個叫我們起床。
也許，我不常經(jīng)參加體力勞動的緣故，在這樣時間緊迫，勞動力度大的麥收季節(jié)，就有些低檔不住，常常是等不到家里的麥收完成，就得“草草收兵，打道回府”，在單位里好好休養(yǎng)上幾天，但往往回到單位的這幾天也是不好過的日子，常常是身上先發(fā)紅發(fā)紫，過幾天就從臉上到上身都要脫落下一層皮來，體重也因為在麥收的日子里常常吃不好飯，也要減上好幾斤，必須要經(jīng)過好長一個時期才能完全恢復(fù)過來。
過去的日子，麥收和夏種是村人們一年當中的一件大事，村人們都盼著能在這個季節(jié)里收獲更多的糧食。同時，也收獲村人們豐收的喜悅和一年生活的希望。
很是欣慰的是，近幾年來村人們的麥收很好渡過了。由于機械化程度的不斷提高，大大縮短了麥收季節(jié)的時間。只見，村民們騎著摩托車或開著自家的三輪車，帶著一包啤灑、飲料和撲克牌、象棋坐在自已的地頭，一邊玩一邊等待著聯(lián)合收割機的到來。全村二千多畝的麥子也就三、五天時間就全部收割碾打一次性的完成了，然后，再涼曬上三五天就能入庫了。
母親面對這些情景，很是感慨地說：“還是現(xiàn)在的社會好，還是現(xiàn)在的年青人有福。唉---我們過去收麥子時，要受多大的累啊！”
我從母親的話語中，感受到了新生活給人們帶來的快樂。也更希望我的村人們更加迅速的都能過上自已希望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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