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蠶豆散文

　　綠遍山原，布谷催春。新的一個夏天聆聽著聲聲杜鵑，沐浴著溫暖和煦的春風(fēng)，穿過姹紫嫣紅燦若朝霞的杏花林、桃花源，親吻過素雅潔白的梨園，邁著瀟灑的舞步，踏著五彩斑斕的鮮花點綴的綠毯似的草地，好像是和天地萬物約定好了似的，優(yōu)雅的朝著我們翩翩而來了。

　　看著田野里已經(jīng)有半人高成片的綠葉茂密的蠶豆苗上綴滿了一個個籽粒飽滿翠玉般的豆莢，嗅著田野里新翻的泥土的氣息伴著剛剛成熟的蠶豆的清香，我飄然似醉。因為在我內(nèi)心深處，對蠶豆有一種特殊的情感。

　　三十多年前讀師范時的一個夏初，因為“五一”放假宿舍里的同學(xué)們幾乎都回家去了，只剩下我和一位家離學(xué)校遙遠的同學(xué)兩個人。平時喧鬧繁雜的偌大的空間突然空曠下來，但是這個空曠的空間似乎還沒來得及喘息一口，就被耐不住寂寞的我倆年少的夢想和如火的熱情填滿了。在宿舍里扯著嗓子唱夠了、手舞足蹈蹦夠了，似乎還嫌不夠帶勁。青春是熱烈的，青春是躁動的，青春是青澀的。年輕人永遠都是激情如火的，興高采烈的簡單一商議，還是趁有限的放假時間出門到校園外找樂去。

　　那時候所有的學(xué)校對學(xué)生的管理都非常嚴格，那時的`學(xué)生們也很單純，平時困在校園里除了上課就是做作業(yè)，如籠中鳥兒一樣，常常連舒服自在的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這時終于可以自由的飛翔了，出了籠子的鳥兒心情的愉悅是可想而知的。漫步在校園外一望無際的田野，整個身心完全被一片郁郁青青的綠色包圍了。油菜的莢殼慢慢的轉(zhuǎn)變成了淡黃色，小麥的顏色也慢慢的變的越來越深了，田野里半人高的蠶豆苗上蠶豆莢已經(jīng)十分飽滿，看樣子完全成熟了。在物質(zhì)生活貧乏的年代，雖然我們師范生吃飯不愁，由國家定量供給；但是每月三十六斤糧食對于正在長身體的我們來說，似乎覺得從來就沒有真正吃飽過。眼前成熟的蠶豆散發(fā)出淡淡的清香，似乎有無限的誘惑。看著看著肚子里就嘰嘰咕咕的抗議起來。三言兩語直奔主題一商議，天黑后倆人一道來偷一些嫩蠶豆回宿舍煮著吃。

　　這天正值農(nóng)歷下旬，午后我倆就眼巴巴的望著天上的太陽，恨不得立刻長出一雙巨手把太陽拽到西山之下。好容易等到天黑以后，看看校園里已經(jīng)不見人影了，心里惴惴不安的我倆一人拿著一個吃飯用的大鐵茶缸悄悄地溜出校門，一閃就溶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初夏的晚上，天氣并不熱，一陣陣的涼風(fēng)吹到身上也不覺得冷。近乎冒險的活動似乎還是很有一些刺激的，我的心不住的怦怦直跳；我知道，這不完全是害怕，也有很多驚奇的成分。田野里雖然黑隱隱的，但并不是伸手不見五指。我倆借著微弱的星光，不一會兒就來到白天選中的目標處，蹲下瘦弱的身體隱入蠶豆地里，接著伸手摸向每株蠶豆苗，摸到豆莢就右手捏著，夾在拇指、食指、中指中間一擠壓，嫩嫩的蠶豆就落入手中，豆莢仍然完好的留在蠶豆苗上。

　　開始時，心情既緊張，也有一些不安和淡淡的愧疚；在粒粒蠶豆的刺激下，很快就只剩下采摘的樂趣了。不知不覺間，我倆都采摘半鐵茶缸了，牽牽手在黑暗里會意一下，就一前一后弓著腰走上田埂；神情緊張的四處看看，四周圍一片漆黑。在物質(zhì)生活、精神生活都很貧乏甚至農(nóng)村里用電都十分困難的年代，家家戶戶早就熄燈休息了。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狗叫，反而使這夜晚顯得更加寧靜。一見周圍是安全的，我倆立刻小跑著到了校門口停下步子，站在暗處四下里看看，沒有一個人影，路燈下的校園里寧靜中透露著溫馨。我倆趁機迅速閃進校園，快步回到宿舍。四目相對，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我倆把蠶豆集中在一個鐵茶缸里，揀去小的壞的，簡單的洗了洗就放在早就準備好的煤油爐上點火開始煮蠶豆了。

　　不一會兒，鐵缸里就開始升起來一絲一絲熱氣，一絲淡淡的蠶豆的清香在屋里飄散開了。我滿口生津，他也不住的團團轉(zhuǎn)。水燒開了，沸騰了，我倆的心似乎也隨著沸水沸騰了。生在農(nóng)家長在農(nóng)村的我倆都知道這時蠶豆還沒熟，根本不能吃，生蠶豆吃了會食物中毒而腹瀉拉肚子的。我倆都耐著性子不住的吞咽著口水，十分焦急的等待著。

　　我倆的焦急伴隨著爐子上不快不慢的火苗終于把蠶豆煮熟了，揭開茶缸蓋子，一股帶著清香的熱氣迅速噴發(fā)出來。我倆迫不及待的伸出筷子一人夾出一粒輕輕出了口氣就送進嘴里一咀嚼，真香啊！又嫩又香的蠶豆真的好吃！

　　吃了幾口，忽然覺得沒加咸鹽，蠶豆有些寡淡無味，就加了些咸鹽輕輕的拌好，再次吃時就覺得鮮美多了。年少的心往往總是不喜歡安分，總是喜歡尋找一些新鮮和刺激。那時的糖是很緊俏的商品，要買糖需要糖票才可以買到限量的一點點。雖然非常喜歡吃糖，但是我們一向很少吃到�？吹揭晃煌瑢W(xué)床邊的瓶子里有些白糖，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拿來倒了些白糖在蠶豆里拌均勻了；接著吃了一口，我兩都皺了皺眉頭，咸中帶著絲絲甜味，甜中夾著淺淺的咸苦味，就像正在聽著優(yōu)美柔和婉轉(zhuǎn)的二胡的樂曲聲，中間忽然夾雜了一陣陣輕輕的銼鋸條吱吱嘎嘎的聲音。怎么辦？我眉頭一皺想起了自己買了蜂蜜，就笑著轉(zhuǎn)身拿著蜂蜜倒進了一些蜂蜜，想用蜂蜜沖淡一下咸味。拌均勻后嘗一嘗，覺得味道更加難以進口了。我兩苦笑著嘆了口氣，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他又看到一位同學(xué)放在床頭的一鐵筒麥乳精，我倆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放一些麥乳精在蠶豆里看看味道怎么樣？當我倆小心翼翼的倒進了一些麥乳精后，蠶豆吃起來就更加說不出來是啥滋味了。

　　我倆相視著苦笑了一會兒，最后無可奈何地把剩下的蠶豆倒進了垃圾堆。

　　那些倒掉的蠶豆的味道是自己憑著一時的興趣一次次調(diào)配出來的，絲毫沒有受到別人的影響，更加沒有受到別人的硬性干涉。其實，我們每個人生活的味道也是根據(jù)自己的愿望一次次逐漸調(diào)配出來的。如果按照實際情況、細心謹慎的一步一步的來安排，生活就會有滋有味的。調(diào)配蠶豆味道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自然不可能和治大國若烹小鮮相類比，但要是在生活中不斷的亂折騰、胡來一氣甚至游戲人生的話，這樣的人生就一定會變味，就像這不能下咽的蠶豆，最終只能化作一團垃圾，盡管你曾經(jīng)為生活投入了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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