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婷的敘事散文
好久沒去看千里之外的母親了，每想到年近古稀的母親每天都在盼兒女早歸，心情就堵堵的。
我把看母親的打算說給夫，他沒有反對，只潑了一些冷水：“去吧、去吧！回到那里誰也不認(rèn)識，想游玩都沒人陪你，呆不上三天你就該想家了�！�
我“哼”了一聲，心里嘀咕：山西是我的生身地，沒人懂得故土在我心中的厚重，如果不是你和孩子們牽著我的心，我才不想這個家呢！
是的，沒有人懂得山西在我心中的厚重，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對我來講都是親切而美好的，那是十指連心般的牽掛，那是血濃于水般的不可分割。切莫說回去那里誰也不認(rèn)識，其實，那里的熟人很多很多，比如云婷就是其中一位……
云婷，一位和我同齡但看上去比我年輕好幾歲的小飯店老板娘，她是我前年去山西時認(rèn)識的。那天，我在院子里洗衣服，大門外進(jìn)來一位穿著時尚的女子，她不算珠光寶氣，但周身通透著一種不需雕琢渾然天成的美，這樣的美貌，只需一眼就可以讓人深刻在腦海中。她進(jìn)得大門直奔西屋，眼卻始終沒離開我。
“你找我媽嗎？”我開口問話，打破眼前的生分。
“哦哦，你就是阿姨的女兒吧？聽阿姨說，她閨女回來看她�！彼Ｏ拢D(zhuǎn)身向我移動腳步。
“是的，我回來看我媽啦，這些年孩子太小沒回來過，想媽了呢�！蔽艺f著，笑意在嘴角自然流淌。母親聽到院子里的對話聲，走了出來。
“云婷來了？來，快來屋里坐！”母親招呼著女子，接著，又介紹我，“她就是我的小閨女，你看她，就不會穿衣打扮，跟你站一起，哪里會看出你們同齡呀？”
“阿姨，看你說的！穿衣打扮都是分人的，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你閨女是自然美呢！嘻嘻……”不愧是做生意的，這個云婷真會說話。一個“自然美”把我的丑模樣全給“順理成章”了，我愛聽，并報以夸張的笑聲。
云婷示意我繼續(xù)洗衣服，不必停下，母親則從屋里拿出兩只小凳，和她分別坐在我不遠(yuǎn)處 。她很會找話題：“聽阿姨說，你帶回來三個女兒，我來挑一個做女兒�！�
我笑了：“行啊，你看誰跟你，就帶走，省的累我�！闭f話的當(dāng)兒，院子里的笑聲一直沒斷。
“聽阿姨說，你也是個小孩子脾氣，愛說愛笑愛交朋友呢，跟我差不多，呵呵�！痹奇媚抗馐冀K停留在我臉上，每次與她交匯，都能感受到她的友善與魅力，初次相識竟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
盆里衣服快洗完的時候，我和云婷也聊出了興致。這時候，大門外進(jìn)來一個方臉大漢，他徑直走向云婷。
“你手機(jī)呢？”大漢盡量壓著嗓門問云婷，“我連著打幾次，你怎么不接？嗯？”
“沒聽見手機(jī)鈴響呀，不信你問問阿姨和她�！痹奇靡贿吶〕鍪謾C(jī)，一邊示意大漢問我。我趕緊說：“是的、是的，真的沒聽見 鈴聲，我們?nèi)嗽谠鹤永铮洳豢赡芏急沉��！?/p>
大漢扭頭看了我一眼，繼續(xù)走向云婷。他猛然奪 過她手上的手機(jī)摔碎在地上，然后頭也不回向大門外走去。我對這突發(fā)的狀況驚詫不已，站起身不知該說什么，云婷反倒像沒事的人紋絲不動。母親急不住，準(zhǔn)備上前撿拾地上的零件。云婷見狀，伸手?jǐn)r住了母親：“阿姨，沒事的，摔了換新的，他一天摔一次，我就一天換一次新的�！�
母親怔了一下，彎腰邊撿拾零件邊說：“真是搞不懂你們年輕人，平日里多好的一對小夫妻，怎么動起火來這么不心疼東西？這手機(jī)你不是剛買不久嗎？”
云婷“呵呵”笑了：“阿姨，我來這里開飯店好幾年了，你還不知道他那狗脾氣？像個小孩子，等他發(fā)泄完了就風(fēng)平浪靜啦。剛才，一定是店里來客人忙了，他打手機(jī)讓我回去的，偏偏我就沒聽見鈴聲。”云婷說著，起身走到我旁邊，“他是我男人，剛才一幕讓你見笑了。我得趕緊回去，你抽空去我那里玩玩，我請你嘗我的手藝，真的！”
“爭取時間吧，我一兩天要走人的，留得機(jī)會下次去也行��！”我甩甩手上的水，輕輕拍了她的肩背幾下，“快走吧！都是因為看我耽誤了你時間，要不，我送你回去？”我言外之音，是擔(dān)心她回去后兩口子打架。她笑了：“沒事的，待會兒讓阿姨給你講講我的故事，你就不擔(dān)心了，呵呵呵！”
我和母親送云婷走出大門，又目送了她很遠(yuǎn)，她也回頭看過幾次，蠻有戀戀不舍的意思，大概聊得沒盡興吧。
晚飯后，母親給我講起云婷的故事，不曾想，如此美貌女子卻因為美貌而歷經(jīng)苦難……
二十多年前，云婷家里很窮， 勉強(qiáng)讀完初中，她不得不復(fù)轍父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命運(yùn)。她有個哥哥，眼看到了婚娶的年齡，卻因為家里蓋不起新房子而遲遲得不到姑娘的青睞。老實巴交的父母，眼看著兒子“過杠子”要斷掉祖宗的香火，他們是搓手嗟嘆想不出法子呀。正在犯愁時刻，村里住在城里的段老五提著禮物上家來了。這個段老五，三十開外的樣子，憑借自家人多勢眾，拉幫結(jié)派盡干些地痞流氓營生，最近幾年財源滾滾，招搖過市好不威風(fēng)。這樣人人遇見躲著走的主兒，突然光臨云婷家，著實令云婷父母大吃一驚。
段老五見云婷父母驚慌失措的樣子，滿臉堆笑：“叔叔、嬸兒啊，這些年我混的還算風(fēng)光，手里有錢了。我也想學(xué)著外面那些慈善家做點(diǎn)好事。這樣吧，我出資給你家翻蓋新房，幫你家娶兒媳。花多少錢都包在我身上，不用你家償還，怎么樣？”
這等好事，修幾輩子福才能修來呀？莫非祖墳上冒出青煙了？云婷父母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段老五看在眼里，“哈哈”大笑：“叔叔、嬸兒啊，人常說天上不會掉餡餅 ，要我說哪，在特定的地方特定的時間，天上就會掉餡餅！不要顧慮重重了，馬上清理家什，咱說了算定了干，立即翻蓋新房！”
天上掉餡餅果真要砸自己的頭，那是躲不掉的，云婷父母只得懷著忐忑的心接受下段老五的美意。
很快，云婷家原來的土屋地盤上，兩層式的五間青磚樓房落成了 �！霸韵挛嗤洌齺斫瘌P凰”，經(jīng)月老牽線，云婷的哥哥很快就找到了意中人。云婷的父母那個樂呀：“祖墳上準(zhǔn)是冒青煙了，你看咱家時來運(yùn)轉(zhuǎn)了不是？趕早兒把兒媳娶過來，咱抱孫子的日子不遠(yuǎn)啦！”
好運(yùn)來了真是順?biāo)猪橈L(fēng)喲，云婷哥哥娶親費(fèi)用需要多少，段老五就慷慨解囊多少，絕不打折。有這樣的金主做后盾，云婷的嫂子很快就進(jìn)門了。就在第二天新娘子回門后，段老五跟云婷父母說了一番出人意料的話，老實巴交的兩口子幾欲癱軟在地上 。剛剛?cè)合钡南矏傄幌伦幼兓贸射h利的尖刀，直刺兩口子心窩，只道是祖墳冒青煙，遇到段老五是遇到大善人了，卻原來……
“叔叔、嬸兒，我?guī)湍銈儼研氖露剂肆恕Ｖ拔沂钦f過，在特定的地方特定的時間天上就會掉餡餅，可是呢，咱老百姓常說‘知恩圖報’，你們也不能不表示一下吧？”段老五吐著煙圈，倆眼珠子來回掃視著云婷父母。
“該表示、該表示。我和他爸給你做牛馬，伺候你好嗎？”云婷母親一臉迷茫，往前探著身子小心問。
“哈哈哈！笑話！你們做牛馬，能馱著我日行千里呀？”段老五一反客套態(tài)度，“實話告訴你們吧，世上沒有免費(fèi)的午餐。你們家云婷是方圓百十里內(nèi)的大美女，要不是看上她，我會從城里趕回鄉(xiāng)下幫你家這么大忙嗎？事不大，你們掂量著辦吧！”
“什、什么？”云婷父母面面相覷，看得出，段老五不是在開玩笑。良久，云婷父親才小心翼翼開口：“他老五哥，你三十開外的人了，老婆在城里給你養(yǎng)著倆孩子多好�。≡奇貌坏蕉畾q，要她做你小老婆呢？你、你怎么能打這主意呢？花你的錢，給我個數(shù)，我家還錢吧？”
“哈哈哈！在這窮鄉(xiāng)僻壤，花我那十幾萬元錢，就算你一家子不吃不喝大干二十年也還不起！二十年吶，我有耐心等你那么久嗎！”段老五看著抖抖索索的兩口子，得意地笑著，“你家兒子媳婦都去回門了，想讓他們回來安安生生過日子，就把云婷嫁給我！”
“不行呀！那云婷娃子有對象，讓她給你做小老婆，這法律要管人的！”緊要關(guān)頭，云婷父母想到了法律。
“哈哈哈！現(xiàn)在社會開放了，外邊有錢人養(yǎng)幾個女人還算稀罕？民不告官不究，我老婆不告狀什么事也沒有！量你兩口子也不敢去告！”段老五掐掉手上的煙頭，“廢話不說了！下個月的今天是個黃道日，我段老五一準(zhǔn)來娶親，不要嫁妝，就要人！”
沒待云婷父母回過神來，段老五鉆進(jìn)汽車，一踩油門，揚(yáng)起塵土開走了。
云婷聽著父母的哭訴，無言。她知道，段老五一旦翻臉，這新房子和新來的嫂子將會雞飛蛋打。但是她真的不愿意做人家小老婆啊，她有自己的心上人，那是她的同學(xué)，他們說好來年成親的。
看著愁眉不展的父母，她說出來自己的想法：“爸、媽，咱去告他吧！法律不允許重婚的！”
“傻閨女呀，你以為告狀那么容易？你有證據(jù)？公安局都是保護(hù)大局面的，誰是你私家警察能一直看護(hù)著你呀？”云婷父親抹拉著老淚，一家人掉入無底黑洞。
段老五來娶親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云婷父母一天天消瘦下去，他們吃不下飯呀，一邊擔(dān)心失去兒媳婦，一邊又舍不得女兒去跳火坑。唉！這世間安得雙全法，保住兒媳和閨女呀？兩口子決定硬著頭皮頂：是福不是禍?zhǔn)堑湺悴贿^。
段老五按時來娶親了，迎親車隊像一條長龍，龍頭在云婷家門口，龍尾在村子以外一里地。這種娶親陣勢，小山村里是沒見過的。從車上下來的男賓，加在一起有兩百人左右。這兩百左右的娶親男賓，看上去個個像惡煞，他們擁著段老五向云婷家走去。小山村里人口本來就不多，懾于段老五流氓地痞的威風(fēng)，就更少人出來湊熱鬧了，云婷家門外有些冷清。
見段老五一行人到大門口了，云婷父母立馬跪倒在地，連哭帶說：“云婷私奔了，這可怎么辦呀？”
“怎么回事兒？這鬼哭狼嚎的，煞老子風(fēng)景�。俊倍卫衔逡魂嚥豢�，為了顯示自己是個有風(fēng)度的人，他盡量壓住心中的怒火。原來，為了躲過這一劫，云婷昨夜跪別父母，獨(dú)自上她對象家去了。背著“私奔”的名氣，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也許，段老五看在云婷和對象生米熟飯后，會放她一馬？
“媽的！老子從城里興師動眾來娶親，竟敢讓老子丟人，反了你們了！老子要不是念在一村一份這鄰居份上，非把你家踏平不可！”段老五再也裝不出風(fēng)度，他沖著云婷父母破口大罵，“你倆給我前邊帶路！就算是破鞋，老子今天也要撿走！”
云婷的哥嫂沒見過這場子，小兩口扶起父母，沒了主意�？磥恚裉煲遣蛔尪卫衔鍘ё咴奇�，他不會善罷甘休的。云婷父母只好帶著氣勢洶洶的娶親隊伍去找云婷。
看到云婷的時候，她和對象還在被窩里。其實，她料定段老五會來找人，她只希望段老五看到眼前光景放自己一馬。不到二十歲的她，想法也太天真幼稚了，狼若吃羊，會在張開血盆大口的時刻大動惻隱放過羊嗎？
兩百左右的娶親男賓，個個都是打手出身，他們將云婷對象的村子圍個水泄不通，并揚(yáng)言：只要云婷不跟段老五走，他們就不走。
段老五的勢力太大了，即使報警，也只能解決眼下，解決不了長遠(yuǎn)，況且，山村里沒有通訊設(shè)備，誰敢突出重圍去報警呀？
云婷前思后想：決不能因為自己而連累了對象一家和村鄰呀！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她淚別了父母和對象，終于還是上了段老五的娶親車。這一去，就是五年多。
丈夫在外為非作歹養(yǎng)女人，好多女人寧愿難受著也要保持沉默。這種裝聾作啞的沉默不是贊同丈夫的行為，而是為了保全面子，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更為了世俗眼中的那種“圓滿”。段老五的老婆就是這樣子的，只要這個家不散，才不管他在外胡鬧什么呢，何況，自己也沒能力管住他。
段老五的老婆第一次看到云婷時，有些驚訝，沒想到段老五弄來的“女人”這么小，比起自家女兒大不了幾歲呢，真是造孽呀！女人的心柔起來，所有的的妒忌恨頃刻會化為灰燼的，她決定幫這個“妹妹”跳出火坑。有一天，趁著沒人她把一包避孕藥放在云婷手上：“小妹妹呀，你太小了，不能讓老五斷送你一輩子的幸福呀。你把這藥放好，每次那事前后，按說明服藥，姐姐自有辦法幫你。記住，在老五面前，你和姐姐我要像仇敵那樣對待，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秘密呀！”云婷將信將疑藏好了那些藥藥，快吃完的時候，“姐姐”就會悄悄塞給她。不管“姐姐”的行為是出于好心還是為她本人打算盤，云婷都是滿懷感激的，只要能逃出籠牢，有什么苦不可以接受呢？
段老五養(yǎng)女人，不僅僅為了取樂，他夢想著生出一大堆孩子，一個排或一個連都行，反正自家窮得只剩錢了，多少孩子也養(yǎng)得起。孩子多了，兵多將廣，在當(dāng)?shù)鼐涂梢悦逼鋵嵶霭酝趵�！可是云婷進(jìn)門五年出頭了，肚子一點(diǎn)動靜也沒有，他不禁犯了嘀咕：“媽的，年紀(jì)輕輕不會生孩子？不給老子生孩子養(yǎng)著你砍球呀？”云婷的情況，他絕不會想到是自家老婆做了手腳，真是老天會安排呀。
段老五和云婷沒有結(jié)婚證，他趕云婷出門的時候，卻不忘在一張信紙上寫下所謂的“離婚協(xié)議”：從今后，云婷與段家再無任何關(guān)系！
關(guān)在籠牢的小鳥終于可以回歸藍(lán)天了！那一天，云婷是坐長途車回鄉(xiāng)下老家的。望著車窗外陌生又熟悉的'道路，她滿面春風(fēng)中淚光閃閃：五年了，離開家園五年了，這五年多苦難而相思的日子啊，那個思念的人兒他還會不會接納自己？
云婷歸來的消息很快傳到她對象那里，對象連夜趕來看她，原來，他還在原地等她！五年的苦苦盼望與等待，他們又見面了，他們抱頭而哭！親友村鄰看在眼里，沒有一人不流淚的……
很快，兩個紅本本拿在了云婷和對象的手上，他們沒有邀請親朋好友，只在雙方父母的見證下 ，驗證了“有情人終成眷屬”的老話。
婚后，云婷擔(dān)心的事情發(fā)生了：害怕自己不會懷孕的，幾年過去了，真的不懷孕啦！她明白，之前“姐姐”讓她服用的那些藥在她身體中筑起一堵城墻，不尋醫(yī)問藥擊破的話，自己是生不出孩子的。
“非典”那年，吃盡藥丸子之“苦”的云婷終于懷孕了， 老天終于讓歷經(jīng)苦難的她有了做母親的機(jī)會！她三十二歲那年，終于如愿抱上了自己的兒子，那種苦盡甜來的幸福與喜悅，不是一般人都能體會到的。
孩子學(xué)會走路的時候，云婷和丈夫去城里學(xué)了廚藝 技術(shù)，從此，一家人從山上搬下來，在我母親家不遠(yuǎn)處買房子開起了飯店。憑著兩口子的熱情和厚道，飯店生意越做越火，錢也越掙越多多，名牌車子和絕版地帶的別墅一樣不少都有了，一家人過得充實而幸福。美中不足的是，丈夫有個小脾氣，發(fā)火的時候喜歡摔拌東西，每逢這樣時刻，云婷總是靜靜看著他，她知道，等他發(fā)泄完就風(fēng)平浪靜了。對于一個從沒嫌棄自己“瑕疵”經(jīng)歷的男人、一個一如既往深愛自己的男人，留給他發(fā)小脾氣的權(quán)利，有什么不可呢？
——聽完云婷的故事，我默然，也許，飽經(jīng)風(fēng)霜后的愛情才稱得上“相濡以沫、不離不棄”的愛情吧？那么，云婷的愛情是這樣子的，在這個愛情貶值的年代，他們的愛情屬于一段佳話，值得人們?nèi)ベ澷p。我對她突然起了好奇心，決定第二天上午去看她。要開學(xué)了，第三天我要帶孩子們回家，也只能選第二天去看她。
第二天早飯后，母親帶我去了路邊的飯店，大門沒開。一陣緊敲，大門里出來一位老者，母親小聲說這是云婷的公公。說明來意后，老者告訴我們，云婷兩口子很早就去進(jìn)料了，到半晌才可以回來。飯店半晌到晚上都很忙的，我怎可以耽誤她做生意的時間啊？有點(diǎn)掃興，卻只能隨母親回家。
第三天老早用過早餐后，母親送我和孩子們到路口等公交車，必須趕點(diǎn)買火車票的。小女兒鬧著讓我抱，我彎腰的時候，居然看見云婷身穿睡衣站在陽臺上，她定定的望著我們。原來，我等車的地方是個小坡，剛好和云婷的陽臺構(gòu)成平角，她走上陽臺剛好看到了等車的我們！
“這么快就走啦？再住幾天吧，你還沒嘗我手藝呢！”相距百十米，云婷用足夠的音量喊我。
“不行啦！孩子們要開學(xué)，非走不可啦！空了去安陽吧，我?guī)阌喂淙�！”我回答�?/p>
“嗯！一定去安陽看你！下次來，下了火車給我打電話，我開車接你去！對了，阿姨有我號碼，你記一個！”
“謝謝美意啦！下次來了再說吧！公交車就要來了，不跟你說話了，快進(jìn)屋去吧！”我揮手示意，她也跟著揮手，再見了……
兩年多了，我該去看看千里外的母親了，順便再看看云婷。
“云婷”，一個在字面上都能看出“愁云密布到美好生活”的名字，有多少人知道其中的故事呢？叫這個名字的女子啊，請告訴我，你過得還好嗎？
關(guān)在籠牢的小鳥終于可以回歸藍(lán)天了！那一天，云婷是坐長途車回鄉(xiāng)下老家的。望著車窗外陌生又熟悉的道路，她滿面春風(fēng)中淚光閃閃：五年了，離開家園五年了，這五年多苦難而相思的日子啊，那個思念的人兒他還會不會接納自己？
云婷歸來的消息很快傳到她對象那里，對象連夜趕來看她，原來，他還在原地等她！五年的苦苦盼望與等待，他們又見面了，他們抱頭而哭！親友村鄰看在眼里，沒有一人不流淚的……
很快，兩個紅本本拿在了云婷和對象的手上，他們沒有邀請親朋好友，只在雙方父母的見證下 ，驗證了“有情人終成眷屬”的老話。
婚后，云婷擔(dān)心的事情發(fā)生了：害怕自己不會懷孕的，幾年過去了，真的不懷孕啦！她明白，之前“姐姐”讓她服用的那些藥在她身體中筑起一堵城墻，不尋醫(yī)問藥擊破的話，自己是生不出孩子的。
“非典”那年，吃盡藥丸子之“苦”的云婷終于懷孕了， 老天終于讓歷經(jīng)苦難的她有了做母親的機(jī)會！她三十二歲那年，終于如愿抱上了自己的兒子，那種苦盡甜來的幸福與喜悅，不是一般人都能體會到的。
孩子學(xué)會走路的時候，云婷和丈夫去城里學(xué)了廚藝 技術(shù)，從此，一家人從山上搬下來，在我母親家不遠(yuǎn)處買房子開起了飯店。憑著兩口子的熱情和厚道，飯店生意越做越火，錢也越掙越多多，名牌車子和絕版地帶的別墅一樣不少都有了，一家人過得充實而幸福。美中不足的是，丈夫有個小脾氣，發(fā)火的時候喜歡摔拌東西，每逢這樣時刻，云婷總是靜靜看著他，她知道，等他發(fā)泄完就風(fēng)平浪靜了。對于一個從沒嫌棄自己“瑕疵”經(jīng)歷的男人、一個一如既往深愛自己的男人，留給他發(fā)小脾氣的權(quán)利，有什么不可呢？
——聽完云婷的故事，我默然，也許，飽經(jīng)風(fēng)霜后的愛情才稱得上“相濡以沫、不離不棄”的愛情吧？那么，云婷的愛情是這樣子的，在這個愛情貶值的年代，他們的愛情屬于一段佳話，值得人們?nèi)ベ澷p。我對她突然起了好奇心，決定第二天上午去看她。要開學(xué)了，第三天我要帶孩子們回家，也只能選第二天去看她。
第二天早飯后，母親帶我去了路邊的飯店，大門沒開。一陣緊敲，大門里出來一位老者，母親小聲說這是云婷的公公。說明來意后，老者告訴我們，云婷兩口子很早就去進(jìn)料了，到半晌才可以回來。飯店半晌到晚上都很忙的，我怎可以耽誤她做生意的時間啊？有點(diǎn)掃興，卻只能隨母親回家。
第三天老早用過早餐后，母親送我和孩子們到路口等公交車，必須趕點(diǎn)買火車票的。小女兒鬧著讓我抱，我彎腰的時候，居然看見云婷身穿睡衣站在陽臺上，她定定的望著我們。原來，我等車的地方是個小坡，剛好和云婷的陽臺構(gòu)成平角，她走上陽臺剛好看到了等車的我們！
“這么快就走啦？再住幾天吧，你還沒嘗我手藝呢！”相距百十米，云婷用足夠的音量喊我。
“不行啦！孩子們要開學(xué)，非走不可啦！空了去安陽吧，我?guī)阌喂淙�！”我回答�?/p>
“嗯！一定去安陽看你！下次來，下了火車給我打電話，我開車接你去！對了，阿姨有我號碼，你記一個！”
“謝謝美意啦！下次來了再說吧！公交車就要來了，不跟你說話了，快進(jìn)屋去吧！”我揮手示意，她也跟著揮手，再見了……
兩年多了，我該去看看千里外的母親了，順便再看看云婷。
“云婷”，一個在字面上都能看出“愁云密布到美好生活”的名字，有多少人知道其中的故事呢？叫這個名字的女子啊，請告訴我，你過得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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