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老井散文
在外面漂泊許多年,小村的印象定格于離家的一瞬。
土屋土墻溫存了不知多少個思鄉(xiāng)的日夜,那屋頂的墻頭的茅草,總搔著一顆游子的心,癢癢的生出許多種關于家鄉(xiāng)的想象。小村籬笆上攀爬的喇叭花蔓一直在心頭瘋長,那一朵朵的小喇叭,吹奏的總是同一首思鄉(xiāng)曲,象兒時母親喊我乳名的那聲聲輕喚,親切得讓人想流淚。
終于趕上暑期長假攜妻返鄉(xiāng),磚房、磚墻、大紅瓦硬邦邦闖進眼里,是一副陌生的冷面孔,也許是我這人太戀舊才有了這種感受,但印象里小村的那份古樸溫馨是蕩然無存了。我像流浪得太久把家丟了,一時便難于接受這種新。
唯一能填補這份失落的就是村頭的那口老井,村里都用上了自來水,那老井也就閑在那里了,考慮到抗旱時還用得著也就沒有添。
這老井象小村里唯一活在世上的老人,讓我倍感親切,我相信這些年來小村的故事定然串滿了井繩,纏繞在歲月的輪軸上,但我卻不能輕搖轆把參看那串滿井繩的故事了。
老井的井臺是用方石砌的,很平整,在老井的一側有棵大柳樹,從那皸裂的樹皮就能看出它經歷的歲月,想有這口老井時它就與之相依為伴了。那柳樹的樹冠很大,千萬根柳絲輕垂下來,傘一樣撐開在井臺上,加之井里泛出的清涼之氣,便成為夏季乘涼避暑的最好去處。
記得小時每到夏日中午便有花花綠綠的閨女媳婦到井臺上去洗衣,她們說說笑笑,唧唧呱呱,鬧得小村活潑潑充滿生機。待到傍晚,男女老少圍井而坐,我就喜歡趴在爺爺背上聽大人們講故事,或拉家常逗笑,那老井也象聽懂了似的,那井里的月影一忽兒圓圓的靜靜的,一忽又顫悠悠的一波一波的,一忽又細碎如老人笑著時滿臉的皺紋,也有時會從井底汩汩地冒出幾串泡泡,象在嘆氣。
這老井救過全村人的命,那年大旱,一個多月未見雨星,河水干了,田地龜裂,莊稼蔫得要著火,唯這口老井的水依然清靈靈地汪著,于是全村人起早貪晚你幫我我?guī)湍愕靥羲购,直挑了十多天,那井水總是晚上被掏干,第二天早晨又汪滿。那時村里人都說這井是寶井,有人在井邊燒香,有人讓娃子認井做干娘,說它能保平安,人人對它尊敬得要命。
可我和妻回到村里再沒人提起過老井的功德,也沒聽到過井臺上洗衣的嬉笑,更沒見過圍井而坐笑談的親熱場面,相互幫助的事似乎也少了,聽說日工已經漲價到每天100元了。但是井臺并不安靜,每日都有一批村民在井臺上,每個人的眼睛都是紅的,仇人見面一般,而那叫罵聲更不堪入耳。
于是我明白我的戀舊原是有根由的,從前的'小村盡管窮,但窮得質樸,人與人的心貼得很近,這些年有了錢,土墻換做磚墻,但那墻砌在了心與心之間,唯錢有穿墻過壁的神通,血肉的靈魂便被金屬的撞擊取代了。我嘆息!老井作為原始小村的見證者,也會感到悲哀吧,我原本戀舊的心里蒙上了一層更深的失落。
忽一日妻從外面回來說村長要讓人添了老井,我不解,問其中緣故,原來一個青年在井邊輸了買化肥的錢,回家和老婆吵架,老婆一怒跳了這口井,幸虧搶救及時才保住了性命。第二天果有村民七手八腳拆了轆架添了老井。待我再看時,唯那棵老柳垂首默立,象一位孤獨的守靈老人,我便有了一種想哭的感覺,小村連一點可以慰藉戀舊之心的事物都沒有了。
井臺上吆五喝六的聲并沒因此息止,于是假期未滿我就攜妻回了城里,但那守著老井的老柳樹成為了我更深的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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