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蒼老散文
八月的到來是在婉轉的立秋時節(jié)里進行的，那時正值武城由最熱向清涼的氣候轉變。斜陽的余暉里，裸露的膀爺越來越少，白晝也漸漸短了，夜晚似乎漸長。只是掃街的阿姨還是起早貪黑，樸素穿著，辛勤勞作，使我又在一陣陣的清新愜意中驀然體會到了這座城市對一個人的依賴和眷戀。
城市在八月的樣子是秀氣的，中庸又萎靡的熱鬧光景已過，剩下的日子像是真的被誰拋棄一般，人氣殆盡�？諝饫飶浬⒅§F，街景迷離一片，工地被搬到大街上，喧鬧的大街和施工的人走在一起，讓人誤以為這又是一幕巨大的臨時場地。一條路的壽命在城市里特別短暫，反正路基四通八達，而修到哪里就不得而知。
路的穿梭和人的留戀都在城市一角，路的蔓延多半沒有邊際，人的留戀也飄渺一片。記得一處叫做沿江路的地方，沒有高樓大廈，矮小的陳舊的低樓和油綠的鮮艷的行道樹依次排開，街景點綴著天空，路人懷戀著街景，一派古樸之境，叫人目不暇接。我也是在八月初的時候，由城市里的248路公交車意外尋得那處地方。尋找充滿意外，而由此帶來的花明柳暗之念，謙遜溫柔的情感，才是最美的心懷。
沿江路上的小賣部很少，在八月初的天氣里，敞著門的不多，大都虛掩著窗，讓人看不出那是普通的居民樓還是做生意的店鋪。上了年紀的老漢，佝僂著身子，在茂盛的梧桐葉下走過，他的身后是濃郁的樹影，鋪墊在矮房子和電線桿之間，點綴的沒有一點聲音。老漢可能是要回在路上的店鋪，一個轉身，他進了一座斑駁的大門里，門框執(zhí)拗一聲，開了又關，聲音清脆的很。
我走累的時候也順勢找了一間臨街的小門店坐下，古樸的長凳，悠悠的蟬鳴，涼風席席間，人居然不會覺得熱。只是那間店鋪的門和窗始終都是暗的，也不見有老板出來招呼，似乎這條路和這座城在此刻只有我一人和一間鋪子般。黃的葉子在風里飄舞，陽光曬在屋頂，時間尚早，而人卻覺得寧靜不已。
八月城市的風景有時候也確實奇怪，由沿江路上走出來的街頭巷陌立刻熱鬧起來，那種感覺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睡眠，在人聲鼎沸里蘇醒。好奇心是免不了的，恍如隔世的唏噓感也有，季節(jié)的樣子在人流中表現(xiàn)得最為明顯，她讓匆忙的人停下腳步，也學著安靜的守候模樣，哪怕是對著一個人一個地方也好，反正內(nèi)心只有自己知道。
守候的詞匯用多了，故事也會變得敏感特別起來，那座湮沒于鬧市區(qū)的名人故居據(jù)說在10年前還是完整的，不幸被車水馬龍所影響，現(xiàn)在只留下了幾個依稀難辨字樣的石牌。對于蒼老的建筑，人的惋惜特別無力，守著老建筑的人多，惋惜的人多，最終還是留不住破舊的時光。在那么多路人里，也只有年長的老漢能夠真的駐留在石牌前，細細回望思索下，在年輕一輩人的眼里，那只是一塊廢物而已。
八月的立秋節(jié)氣后，雨水鋪滿城市，安寧風格的城市是在雨中開始，熱鬧的風格也是因此而來。撐著傘的人來回在街道和小巷口，漢腔問候極盡特色，帶著不知名的平舌音節(jié)，在雨水中來回穿梭。聲音帶給這座城市的熱鬧冗雜一片，對于有限的各色主角，輪番上演，而總有些人似曾相識。小市民的`感慨良多，大部分是單薄的憤世嫉俗，估計也只有靠得三兩杯下肚的酒水才能鎮(zhèn)靜情感。
放松的人在夜色的街道里穿梭，不管多晚也不在乎；靦腆的人匆匆返家，即使看到琉璃的夜火也不會留戀。八月的夜市，熱鬧的一塌糊涂，與匆忙的主干道相比，似乎任何一條小巷都有可能成為夜市，成為流光溢彩的迷離地方。白天的城市樣子和夜晚的城市樣子最大的區(qū)別可能就是夜市，各色人物聚集，吃喝玩樂，顯露本行，江湖的味道濃郁的很，小市民的味道也真實的很。
清炒河粉，口水涼面，甚至是燒烤茄子和肉串，做這樣生意的人可能一直會是一個人，一直會是一類人。然而味覺的體驗總是不變的，生扎啤酒，木質(zhì)矮板凳，加上高分貝的音響，光顧的人來來往往。夜色變幻莫測，守著生意場攤位的也就是那幾類人，一些人熟悉了夜色的迷離，一些人喜歡上了夜色的紛繁，還有一些人貪戀上了夜色的朦朧。各色的主顧和走馬觀花的客人一撥又一撥，究竟是要用多久的時光，才能從夜色中安靜走出來，走到一個人的明朗意境，從此兩不相忘。
所以低頭后的夜色城市和醒來后的城市夜色，總是像發(fā)生在夢里一般，叫人分不清楚。白晝似乎慢慢變短暫，變得只有從午后的14點開始，慵懶的人才會有知覺，味覺。雖然八月午后的溫度，已經(jīng)漸漸的不適合呼呼大睡，漸漸的也不讓人習慣早出晚歸，但就是有那么一群人，像是從蒼老的意境里走出一般，看著寂靜城市，發(fā)出溫柔的呢喃聲音。
有人告訴我正是因為太喜歡太癡迷了，才會對著這一座在心里嗤之以鼻卻在外表裝著勉強接受的城市，大概武城就是這么一個地方。雖然我知道，有很多人在武城里終老，他們有的是孤獨一輩子，也有的被一輩子辜負，反正時光如何經(jīng)歷，皆不免不了虛度。寧愿虛度在這座城，孤苦在這座城，也好比寂寂無名地消失掉。
八月中旬以后的時間，屈指可數(shù)，我都快忘了，立秋后的天氣還會不會重新悶熱起來，或者再下點小雨什么的。事實上，20日以后的天氣陰沉的多，清涼的也多，小區(qū)外的草坪，來往的割草人，收集著一摞摞干枯的植被，空氣里時常彌散著清香味道。十幾年前，老家寬闊的田埂和稻場在這個時節(jié)，飄蕩的也是這樣的味道。收獲者的角色，大多是蒼老的。
不知為何，陰沉的天氣讓人容易產(chǎn)生懷戀的感覺，陰沉的天空和人的愁緒大概很像。八月的城市如此循環(huán)，而行走的人慢吞吞，似乎永遠跟不上來。年輕的人四處尋覓，好不熱鬧；蒼老的人至此安寧，一隱期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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