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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雀的散文
老家管麻雀叫家雀,我外公說:“山上、樹林里有吃的東西,有住的地方,它們?yōu)槭裁床蝗ツ抢锇布衣鋺?偏偏在這破墻窟窿子里,‘家’雀、‘家’雀嘛!”把“家”字說得那么重。另外也還有家兔、家蠶、(看)家狗等,都是這個意思,它們在野外不能生活,若送出去,它還會回來。
我家堂屋的東山墻上有個家雀窩,里面住的家雀,常年和我們生活在一起,可說是鄰居或?土恕5飬s說:“是咱家里的成員,家里所有成員誰都不能少!彼踔聊芊直娉黾胰改膫是長輩,哪個是公、母,哪幾個是孩子。確是這樣,家雀們和我們相處得十分和諧:天一亮,它們早就飛在石磨上或鍋屋門口撿拾那撒掉的糧食粒兒,好像怕丟掉了可惜;吃飽了,就先排隊似的蹲在曬衣繩上,看著我們做這做那,好像怕我們寂寞;再過一會,就飛到棗樹枝上,“唧唧喳喳”地好像在討論什么事,又像是為我們唱歌助興;我們?nèi)绻谠鹤永镒宓首鍪裁椿,它們甚至(xí)湓诘厣,在我們的眼前和周圍跳來跳去,讓我們忘記了疲勞;我們(nèi)艋氐轿堇,它們也要飛到屋檐上朝屋里瞅著,好像表明它們?nèi)栽谖覀兩磉。而我們也不時地看它們或飛,或跳,或嬉戲的各種有趣的動作,被逗出幾聲笑聲來。家里有了它們,確有一種溫馨熱鬧的'感覺。
要說對家雀的感受和相處感情最深的莫過于娘。春天家雀抱窩時,我看見娘有意弄些雞毛、干草葉或麻纕什么的,放在顯眼的地方,好讓它們銜去壘窩;冬天下了雪,娘把雪地上掃出一塊地方,撒上些糧食給它們吃;有時娘到處搜尋在各處的家雀,看夠數(shù)不夠數(shù),如果是少了小家雀,他說是出嫁了或分出去安家了,不用管。有一次,她發(fā)現(xiàn)少了一只“老母兒”,正著急,接著自己又笑了:“啊,忘記是在抱窩呢!”她看見“老公兒”嘴里叼著小蟲蟲一類的鳥食飛向窩里時,便斷定小家雀已經(jīng)孵化出來了,“老母兒”在護(hù)暖著它們呢,隨領(lǐng)我們孩子去屋山墻下看丟出來的蛋殼。娘說:“它是咱家的家雀,知道咱不會傷害它,才把蛋殼丟在這里,別的鳥都不行,都是把蛋殼扔到遠(yuǎn)處去,就像‘兔子不吃窩邊草’一樣,怕被發(fā)現(xiàn)!逼鋵(shí),不只是蛋殼,壘新窩時,把舊窩里的臟東西也清理出來扔在這里,出、進(jìn)窩也從不避諱我們,這可能與娘愛護(hù)它們有關(guān),當(dāng)然也是天性。
有一次,哥哥在屋山墻下面,拾到一只身上披著茸茸毛、黃嘴角的小家雀,肯定是在窩里亂爬時掉下來的,哥哥很高興,小心翼翼地放在小紙盒里,墊上棉花要養(yǎng)著玩。娘知道后說:“這哪能行?它媽媽還不急死了,若沒法送回窩里去,就在外面讓它媽來喂養(yǎng)吧!”我們都感到奇怪,它媽怎么在外面喂養(yǎng)。磕锉惆寻宓蕯R在石磨頂上,把紙盒擱在板凳上,還真靈驗(yàn)哩,小家雀“唧、唧”地叫了不一會,一只老家雀就飛過來了,見到了丟失的孩子,不顧一切地“喳喳、喳喳”撲過去,好像用羽毛翅膀去摟抱小雀呢!也不知這是“爺倆”還是“娘倆”,“唧喳”地親了一陣,就飛去了,一會叼來一塊小食物,又“唧喳”著看來是喂上了。老家雀一連喂了幾次,我們在一旁看到這情景,都呆呆地不說話,只有哥哥眼里含著眼淚,說要爬屋把小家雀送回去。娘說:“不用送了,你只要每天把小家雀放在這里,用不幾天,就長出翅膀,它父母就領(lǐng)回去了,剛才那只老家雀是它爹,它媽也要來喂的。”就照娘說的,哥哥每天把小家雀放在這里,我們天天看老家雀喂孩子的情景。忽然一天沒注意,小家雀不見了,那就是娘說的父母把它領(lǐng)回家了。我們似乎看到了一幕失散孩子回家團(tuán)聚的歡欣場面,心里暖滋滋的。后來聽娘說,老家雀曾帶著孩子們來曬衣繩上唱歌感謝過我們好幾次呢!
如今,老家都建起了磚瓦新房,有的還建了樓房,哪有破墻窟窿了?可是有的人家,還專門在屋山墻上給修上了更好的窩巢,甚至鋪上棉花軟草,是表示歡迎,也是要提高它們的住房水平?梢姾竦罉銓(shí)的農(nóng)民,對自然界生物的感情是多么的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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