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餓多好散文

　　這幾天，我就盼著肚皮能知道餓。我想，饑餓多好啊，那就可以吃，就可以在美味面前狼吞虎咽，就可以男人般豪吃海喝，就可以在別人香噴噴地吞咽時不那么嫉妒。是啊，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滿腹胞漲不如滿腹經(jīng)綸，滿腹油水不如滿腹糠菜。我還記得小時候因為肚子餓，見了什么吃的都那么香，甚至想象能把所有眼前的物質(zhì)都變做吃物。初高中上學階段，學習壓力到不如每堂課間揣摩下課后能吃到啥操心。想想那些饑餓的日子，雖然也難過、也渴望、也焦灼，但都沒有今天的毫無食欲而難受。難受，這是一種怎樣一樣感受呢？我想到父親臨終前的樣子，10天前，父親就不能正常進食，只能輸些營養(yǎng)液維持生命。做各種他曾經(jīng)最愛吃的，大冬天的還買來反季節(jié)的瓜果蔬菜，但父親一律淺嘗輒止。父親看著我們吃、親戚吃，定定地看著大家一碗又一碗，目光里的淺淺的羨慕，淡淡的笑意。他也許是用這種方式一點點消磨生命的念頭、熄滅生的火焰。

　　當沒有吃東西的意念的時候，生命、活著還有什么意思？當一切香甜美好在你面前是真的而不是戲稱的過眼煙云的時候，與行尸走肉還有多大距離？

　　我不得不埋怨朋友，是他硬讓我變得這幾天吃不下東西而且也菜飯不思的。在秦皇島的幾天里，他天天過來陪，頓頓點菜讓我們“嘗”。一坐到桌子上，他以及他的朋友們都把我和同伴當做重點照料對象：你們來自戈壁灘，平常難得吃到這些海鮮，多吃點吧。而我們也盛情難卻，不得不臉上推著笑讓埋在身體內(nèi)里的胃的負擔一天重過一天。從沒想到，腸胃負擔的短板會出現(xiàn)在那天，再好的美味，也有不能多吃的時候。直到那天中午的螃蟹、紅酒，以及他那些新的好客而又能勸酒的朋友們。

　　埋怨過朋友后便是自責。管不住自己的嘴，為什么不能少吃點兒？管不住自己的腿，為什么不堅決地推辭一次次的宴請呢？雖然，有同伴接請后便含糊其辭的回答：呵呵，看你這老項，咋又叫呢，咱也不好太客氣啊；喝酒？哎呀，你總拿來，不喝又不好。這幾天我才明白，這位同伴是個酒鬼，朋友提酒正合他意，他不可能拒絕。但我怎么能以別人的說法當做自己的借口？這到跟多數(shù)出了問題的人、出了問題的事件有相似之處，大家首先想的說的都是別人的問題：是客觀而不是自己的主觀，是“被”吃而不是要去吃，是被消費而非自己本來就饞涎欲滴；是本性里就有的'“食色”，而不是能夠控制的理智軀體。腹脹肚滿的時候，我想，這確是人必須警惕的問題。人要自律，要自制，而不能在人情與欲望的漩渦里不能自拔；更不能在各種借口里欲拒還迎。

　　想像饑餓的好，是建立在衣食無憂身體有病的時候才有的怪異想法。假若哀鴻遍野，食品短缺，比如上世紀幾個階段出來的情況，那還怎么可能向往饑餓？就是家里沒明天的食品、沒一個月的糧食，那都會驚恐不安的。饑餓相對飽滿，從人健康活著的角度想來，還是恰到好處的好，餓了不好，過于飽滿也不好受。如果在食物充分保障的前提下，讓我選擇饑餓點兒還是飽滿點兒，我還是選擇前者。因為我經(jīng)歷過的以及最近的所經(jīng)歷的，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吃多了、吃傷了確實不是件好事。

　　說起來，我這個年齡還能吃傷、能產(chǎn)生饑餓的期待，說出來很丟人的。但我愿意用我的經(jīng)歷告訴所有處于富裕生活里的人、處于朋友戰(zhàn)友同學感情漩渦里的人們，懂得節(jié)制，知道適度，明白面子不能大于身體的承受、長遠正常的生活遠比一次性胡吃海喝好得多。

　　是的，日子還是得悠著點過，不管是吃喝，還是生活，還是工作，或者是掌權(quán)當官。饑餓雖然這會兒還對我極其誘惑，但面臨饑餓，我肯定也會慌張。平安、溫飽、舒適，還是最美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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