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里的槐花香的散文

　　在通往單位的必經(jīng)之路上，有一段路的兩旁種滿了槐樹，每年的四月下旬，槐花盛開的時節(jié)里，滿樹潔白芬芳的一串串槐花在春風(fēng)里搖曳，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

　　走在槐樹清涼的樹蔭下，鼻翼間盈動著甜甜的槐花味兒，那清香誘人的味道沁人心脾，總帶給人無限的遐想和回憶，陣陣春風(fēng)吹來，滿樹芬芳的小花隨風(fēng)起舞，搖曳成繽紛的槐花雨簌簌而落，在地上形成一片潔白淡雅的花毯。走在這樣的林蔭路上，沐浴著潔白芬芳的槐花雨，那獨(dú)特的清香甜美的味道便在四周悠悠繚繞，真是一種愜意的享受。

　　槐樹是中原大地上常見的樹種，無論是鄉(xiāng)村的田野溝壑，還是城市的公園廣場，處處可見槐樹挺拔茂密的身姿。每年的四月，槐樹的枝椏上陸續(xù)長出骨朵，并漸漸長成長長的穗狀骨朵，以中間的莖為中心，左右密布著有規(guī)律分布的小骨朵，這些小骨朵便是槐花的前身。槐樹上密密地結(jié)滿了一串串這樣的骨朵，繼而開出潔白清香的槐花，像一串串淡雅的小鈴鐺掛滿了枝頭，又猶如一串串展翅飛舞的小蝴蝶簇?fù)碇�綴在蔥綠的枝葉間，在這美妙的人間四月天的末梢里，平添無限浪漫純美的氣息。

　　這時，喜歡懷舊的人會忍不住垂涎槐花的美味，想盡辦法登高采摘，以滿足這清香的尤物對味蕾的強(qiáng)烈誘惑。一般說來，但凡對槐花情有獨(dú)鐘的人，小時候多多少少都與它有著一定的不解之緣，或以此充饑，或品嘗美味，或僅僅是出于喜歡而欣賞愛護(hù)有加�？傊�，他（她）的回憶里一定是有著槐花的影子，他（她）的內(nèi)心里一定是裝著一份深情的，所以，當(dāng)那潔白的小花闖入眼簾，當(dāng)那清香和甜美的味道與嗅覺邂逅，便會不可抑制地本能地生出一種喜歡來。于是，欣賞、拍照、留影、采摘等等這些舉動都變得自然隨意而又合乎情理了。

　　每年的浪漫四月天，是各種植物蓬勃生長的佳期，野菜遍布田野，樹葉吐出新綠，榆錢壓彎枝頭，槐花清香串串。這時的田野紛紛繁繁地上演著一場繽紛與歡歌共舞的盛景，把對春天的火熱情懷淋漓盡致地宣泄出來。這時往往又是我們的思緒與舊時光碰撞和銜接的最好時候，一切自然景致的變化，都能勾起我們無數(shù)的回憶。

　　春天里，最能展現(xiàn)無窮魅力的，莫過于枝頭樹梢的絲絲新綠，它們是春天的象征，也是生命的涅槃重生。而在遙遠(yuǎn)的兒時記憶里，這些閃動著生命重生般嶄新醉人的綠色，又是春天里人們得以果腹或品嘗野味的食材和佳肴之一。記得那鮮嫩的柳芽，嫩綠的楊樹葉，還有榆葉，以及枝頭趕趟兒一般簇?fù)碇�的串串榆錢，都曾吸引著年少時我們的視線，在那個年代里，已經(jīng)不僅僅是為了果腹，更多的則是為了親近自然，享受春日里的野味。

　　華北平原上的三月底、四月初，正是楊柳等樹種發(fā)芽吐絮的時節(jié)，我們一群頑皮的孩子在家長的指示下，專挑一些低矮的樹木，或登高，或爬樹，采來剛剛露頭的鮮嫩碧綠的葉子，用清水洗干凈，過開水焯一下，然后任由母親施展廚藝，或涼拌著吃，或拌上面粉上鍋整成菜團(tuán)，或干脆烙成菜餅，做成各種不同口味的食物。在那個物質(zhì)生活還很貧瘠的70年代末80年代初期，雖然鄉(xiāng)村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已經(jīng)有了很大提高，不再靠這些田野里的野味來補(bǔ)充食物空缺，但仿佛又有一種歷史延續(xù)性的依賴，促使人們繼續(xù)去采摘、去品嘗，因?yàn)槟切┮拔独镉兄�春天里最樸�?shí)、最深情的味道。

　　說實(shí)話，兒時的記憶里，自認(rèn)為這些嫩葉類的野味大都有些生僻，味道青澀，入口微苦，并不好吃。前陣子，有一位同事大概也是出于對舊時光的懷念，采摘來好多榆葉，做成了榆葉蒸菜讓大家品嘗，雖然在各種調(diào)料的“輔佐”下味道還不錯，但相比之下還是要遜色很多。而榆樹上的榆錢卻堪稱是野味中的極品，那好似銅錢一樣圓圓小小的榆錢，透著一股甜甜的清香，忍不住摘下一串放進(jìn)嘴里，甘甜清爽的感覺立刻在周身彌漫，無論生吃還是做成美食，都一樣清爽可口、唇齒留香。

　　還有一種春天里的極品美食，那就是清香甘甜、芬芳誘人的槐花�；被ǜ缓�維生素和多種礦物質(zhì)，具有清熱解毒、涼血潤肺、降血壓、預(yù)防中風(fēng)的功效，可以做成多種美食，在家鄉(xiāng)最常見的就是蒸槐花和烙槐花餅。兒時的自己膽大頑劣，每每槐花盛開的春季，爬樹摘槐花是再常見不過的事，現(xiàn)在想來都覺得奇怪，一個女孩家家的怎么那時那么不淑女，竟然還學(xué)會了爬樹的本領(lǐng)？但在當(dāng)時，在人生無拘無束的年少時光里，那些單純澄澈的快樂卻是無可比擬的。爬上高高的樹杈，摘下一串串槐花，一邊吃一邊往樹下扔，而樹下，自有小伙伴們等著把折斷的帶著串串槐花的小枝椏收集起來，把清香潔白的槐花捋下來，大家來一次痛快淋漓的槐花大餐，或各自分一些帶回家，讓各自的母親做成噴香的槐花餅來吃。

　　很多年過去了，每年槐花都準(zhǔn)時盛開，記憶便伴隨著那甜甜的清香重回年少的時光。但是由于種種原因，很多年沒有像兒時那樣痛快淋漓地品嘗過槐花的清香甘甜了，除了那一次以外。

　　那一次是去年的七步溝之旅。城市里的五月下旬，早已過了槐花飄香的時節(jié)，就連凋零的槐花雨也早已雨過無痕，地上只殘留下一些零星的干枯花瓣，在滿目蔥蘢的綠色里獨(dú)自黯然。槐樹上枝繁葉茂，已然看不到幾朵槐花的身影。車往大山深處不斷行進(jìn)，一路上全是與城市里截然不同的景致，偶有槐樹的身影不斷在車窗外閃過，匆匆地一瞥，就會發(fā)現(xiàn)，在山外槐花已經(jīng)飄然無蹤的時節(jié)，山里卻處處驚現(xiàn)滿目的槐花雨，凋零的槐花正隨著微風(fēng)搖曳飛舞，像秋日的落花，飛揚(yáng)著一臉的愁容。越往深山里走，氣溫相對越低，槐花開得也就越晚。所以，這一路實(shí)際上是以槐花為參照物分出了幾個氣候?qū)哟危荷酵獾幕被ㄔ缫训蛑x，山里的正在凋謝，而深山山谷里的槐花卻開得恰到好處，差不多要比山外晚開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可見山區(qū)和平原不同地域的氣溫還是差別很大的。

　　景區(qū)的一處山坳里，甘甜的幽香陣陣襲來，在青山秀水的襯托下，美好到了極致。放眼尋找，不遠(yuǎn)處的山腳下，密密叢叢的槐樹正如一個個清爽美麗的少女，散發(fā)著幽幽的清香，把秀美清純的笑臉展現(xiàn)給大山里的游客。這槐花剛剛開放，潔白的顏色一塵不染，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蓮，又像清新而純潔的大山里的氣息。置身于那樣的一種景致里，仿佛尋到了安置身心的世外桃源，靈魂瞬間就在那里擱淺，記憶也隨之飄向遠(yuǎn)方。夢里不就是一直有著這樣一處槐花飄香的盛景嗎？我與時光的融合，在交織著回憶與驚喜的情緒下，被毫無保留地展現(xiàn)在了那一幅畫面里。于是，輕輕地摘一朵槐花放進(jìn)口中，那清香甘甜的誘惑瞬間侵占了味蕾，仿佛兒時的時光穿越時空裊裊而來。那槐花有著純凈的甘甜，有著大山的味道，有著舊時光的折射，更有著我與生俱來的對美好事物的.懷想與留戀。

　　好在這些密密叢叢的槐樹不光是大樹，還有很多低矮的槐樹苗，一律是滿滿地盛開著潔白誘人的芬芳。站在山石上，一伸手便可采摘到純天然無污染的來自大山深處的槐花，于是，我們輕輕地掐下一串串散發(fā)著清香的槐花，像小時候那樣邊吃邊摘，足足地過了一把槐花癮。當(dāng)然了，我們的收獲也是滿滿的，不光經(jīng)歷了一次年少時光的再現(xiàn)和延續(xù)，也采摘了一大袋子的槐花�；丶液螅�把這些帶著大山氣息的槐花做成誘人的槐花餅，那清香甘甜的槐花味道便濃縮在了這美食里，聞著誘人，吃起來香甜美味，可謂是自然野味中的極品，也堪稱是記憶中盛開的一朵奇葩。無數(shù)歲月的流逝沒有掩蓋它的芳華，無論是刻意追尋還是不期而遇，那清香甜美的味道都是刻在心上的一道印痕，隨著歲月的疊加而愈加清晰。

　　想想自己與槐花的情緣，那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歡，大概多半是源于年少時的記憶，還有就是對大自然美好事物的喜愛與欣賞。一切美好的東西都能喚醒我們心底最本真的情愫，這便是人類情感和大自然帶給我們的深厚饋贈。

　　喜歡徜徉在芬芳撲鼻的槐花樹下，感受槐花的清香帶給嗅覺的溫柔沖擊力，雖然不再像兒時那樣貪婪地咀嚼和吸吮槐花的甘甜幽香，但那份刻在時光里的情感卻熠熠生輝，即使此去經(jīng)年，還會在記憶里留下深沉的想念。流年里的槐花香，伴著舊時光的暢想，伴著年少無憂的爛漫，一路陪伴自己走在人生的旅途上，迎風(fēng)沐雨，不離不棄，那是刻印在骨子里的難忘記憶。

　　槐花年年開，情意春常在。那繽紛的槐花雨下，送走了一年又一年的花樣年華，即使歲月老去，那甜甜的清香還會在記憶里綿延，等待著下一個槐花盛開的季節(jié)，再次與它邂逅一段甜蜜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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