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陽光散文
十月彈指秋光暮,一晃又是一年的暮秋。今年的暮秋,著實讓人有些欣喜,最近時日,秋高氣爽,秋風(fēng)徐徐,秋陽融融,滿眼秋色深深,一地的落葉,一地的陽光。我在陽光里安靜地行走,拾得一些思緒的碎片,遇見一些溫暖的場景,隱循于心,無比的感動與愉悅。
鋼筋森林般的城市,在陽光的照耀下變得溫暖而明媚。樓宇的窗前,一縷縷金黃的菊在秋風(fēng)中輕盈地綻放,若淡然素心的女子,在窗前安靜地曬著太陽,安靜地想著自己才懂的心事。偶有細(xì)碎的菊蕊,在秋風(fēng)里飄落,像一場時光里的花事,淡淡的,淺淺的,來去無痕,只在眼眸里潮濕,零落成一些若有若無的故事。
喧囂的城市,因了這一抹抹金黃而變得靈動鮮活起來,每一扇窗仿佛都收藏著一些故事,時不時有一些人佇立窗前,靜默地仰望著天空,或,俯視著城市里阡陌般的街道,他們的神情淡定,像嘴角吐出的煙霧,在秋風(fēng)中泛起一些漣漪。而我,站在城市的一隅,安靜地看著那些窗,那些人,還有樓宇之上的天空。
偶爾,我的腦海會滑過一些散淡的思緒,會想起那句經(jīng)典的詩句:你站在橋上看風(fēng)景,看風(fēng)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呵,此時沒有明月,只有暖陽與清風(fēng),那一窗菊還有窗前的人也只是偶然地路過我的眼睛,裝飾了暮秋的風(fēng)景。想來,其實,人生也只不過如此,一些人偶然的遇見,偶然地路過彼此的波心,波光流轉(zhuǎn)后,轉(zhuǎn)身,離開,相忘于江湖,而后,在某一個清晨,或黃昏,偶爾地想起那些已然模糊的身影,或片斷,那些身影,或片斷,若一個久遠(yuǎn)的夢,裝飾著無邊無際的黑夜,讓暗夜充滿了斑斕的色彩,不再若秋雨一樣冷寂與落寞。
想著這些不著邊際的心靈片斷,我有些啞然失笑了。記憶里,已經(jīng)有好長一段日子了,自己沒有好好地仰望過天空,沒有好好地享受過陽光,沒有好好地?fù)碛羞@般慵懶的心情了。其實,日子與時光一直都亮著,只是自己倦怠了心緒,忘記了生活中的美。就若此時,陽光溫軟,秋風(fēng)輕輕地吹著,眼前是一幅幅流動著的風(fēng)景。
樓宇之上的天空,很藍(lán),藍(lán)得很是純粹,若深山里的一面寧靜的湖水。很喜歡這種純粹的藍(lán),不摻一絲雜質(zhì),寥廓得如天籟一般,仿佛目光輕輕地觸及,也能淌出些許的清音來。其實,隨著年齡的增長,好像再也望不著一片湛藍(lán)的天空了?傆X得,再藍(lán)的天空,也會染上些許凡世的塵埃,這些塵埃,或多或少,堆積在靈魂的深處,讓自己也低到了塵埃里。想來,這或許是一種錯覺,也許,低到塵埃里是為了更好地仰望,如果愿意抬頭,依然能找到一片屬于自己的天空,依然會拾得屬于自己的那抹湛藍(lán)。
就若此時,我輕輕地仰望,就遇見細(xì)碎的陽光,從天空傾瀉下來,若寂靜的花朵,散落在樹上。雖然,已是暮秋,滿街的樹還依然繁盛,蔥郁的綠與斑駁的黃錯落有致,風(fēng)起的時候,滿樹的葉起伏如浪,若靈動的蝴蝶翻飛,一些葉子隨了風(fēng)飛舞,自顧自地飄散,安然地落在地上、行人的發(fā)間,或路旁?康能嚿。
而樹蔭下的行人,全然不知發(fā)梢上已有落葉,他們的臉上蕩漾著久違的笑容,三三兩兩,說說笑笑,走走停停,沐浴著融融的陽光,慵懶地行走著,走向廣場,走向公園,走向江畔,走向陽光的深處,他們發(fā)梢上的落葉因了陽光而變得靈動起來。
看著他們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我禁不住輕問:陽光的深處是什么?是種子、是草木、還是一樹的花開,或許,什么都不是吧。
人行道上,偶爾,有幾個扎著馬尾的.女孩,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從我身邊輕盈地走過。我聽著這些笑聲,竟然有些恍惚,總覺得這些笑聲,是從時光的深巷里穿越而來,落滿了我年輕時的影子。日子,總是流逝得這般的快,仿佛昨天,我還和她們一樣,扎著馬尾,光著腳丫,與小伙伴們在田間地壟里奔跑,而好像只是一瞬的時光,自己的孩子就若我當(dāng)年一樣,肆意地在漫山遍野奔跑著。
經(jīng)過敬老院,門口坐滿了曬太陽的老人。其實,敬老院就在自己工作單位的對面,每天上班都會經(jīng)過。平日里,是難得見著這些孤寡老人的,而這幾日,因為秋陽暖暖,門口的老人比平時多了一些。大多老人,頭發(fā)蒼白,眼睛凹陷,臉上布滿了皺紋,看上去很是蒼老。他們穿著薄薄的棉襖,坐在木椅上,好像什么都沒有想,只是安靜地曬著太陽。金色的陽光灑落在老人們蒼白的發(fā)上,他們安祥得若一幅畫,溫馨、從容、滄桑,卻無比的靜美。
不經(jīng)意地路過一家裝飾得非常雅致的睡衣店,櫥窗里掛滿了棉質(zhì)的睡衣,看上去若陽光一樣溫暖。此時,沒有顧客,店子里顯得非常的安靜。一位年輕的女孩,大概二十多歲,臉長得不是特別的好看,她安靜地坐在那兒,正繡著十字繡,她神情專注,一針一針地在十字繡上輕舞飛揚著。我安靜地看著,并有些發(fā)呆,心海漫出些許感動來,因為,像她這般年紀(jì)的女孩子,好少有人能若她這般安靜地坐著繡十字繡了,而她,是那么地安靜,那么地專注,像是在描繪自己的人生。
我緩緩地走過,腳步很輕,生怕驚動了她,走過了,我還禁不住回頭看她。她還是依然安靜地繡著,陽光透過玻璃,細(xì)細(xì)地灑在她瀑布般的長發(fā)上,她和她的秀發(fā),在陽光里閃爍著一種寧靜的美,定格在時光里,和秋天一樣豐滿與沉靜。
我在陽光里安靜地行走著,內(nèi)心卻思潮起伏,幡然領(lǐng)悟到陽光的深處是什么了。忽然明白,其實,陽光深處,不是種子、不是草木、也不是一樹的花開。陽光的深處,只是一些靜寂的美,這些美,不管時光如何流逝,他們都安靜地存在著、安靜地流動著、安靜地綻放著。就如此時,我只需安靜地回頭,再安靜地行走,便會采擷到一季的秋色、一地的陽光,還有那些比秋色更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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