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溫暖散文
我父親老弟兄五個,五個家庭共有十二個男孩,七個女孩。六哥是二大伯家的三兒子,爺爺奶奶要求十二個孫子總排行,所以,六哥排行老六,我們就都稱呼六哥了。
六哥因弟兄姊妹多,家境拮據(jù),直到二十八歲才娶回了六嫂。第二年,嬌小可愛的女兒出世,一家人視若掌上明珠,只是女兒眼睛有點小問題,白眼球過多,黑眼珠上有個白點,這始終是六哥六嫂的一塊心病,唯一心安的是沒有影響視力。在女兒四歲的時候,依據(jù)國家計劃生育政策,批復(fù)了二胎出生證,六嫂不負(fù)眾望,經(jīng)過十月懷胎的辛勞,產(chǎn)下雙胞胎兄弟,我們一家老小,喜上眉梢,日子就在其樂融融的意境中不知不覺地滑著,三個孩子上學(xué),加上一家老小的生活費,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只靠六哥打工掙錢,難以維持一家五口的生活。大兒子十八歲那年,就輟學(xué)回家,幫著干活掙錢了,供姐姐弟弟上學(xué)。春節(jié)過后,隨外出打工隊伍去外地干活,在到那兒的第三天,因施工違背常規(guī),十八歲的小伙子觸電身亡,天塌了,地陷了,一個好端端的五口之家,就這樣去了一個,二大伯、二大娘、六哥、六嫂哭得死去活來,我們整個家族都沉浸在悲痛中,畢竟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無法形容。尤其是六哥六嫂天天在淚水中度日,無心干活,無心照顧家里的瑣碎事,整個人像傻了一樣。在街鄰四坊及親朋好友的苦口婆心地勸說下,才從失子的痛苦中走出來。
六哥的女兒因照顧爸媽和供弟弟上學(xué)也輟學(xué)回家,幫著打理家務(wù)和種地了,有女兒天天在身邊陪著,六哥六嫂的心情慢慢也就好起來了,二兒子初中畢業(yè)就上了技校,學(xué)得了一技之長,早早參加工作自食其力了,又自由戀愛,帶回了漂亮的媳婦。隨著女兒的出嫁,孫子的出世,逐漸地六哥六嫂臉上浮現(xiàn)出了笑容,走路也抬起了頭,挺起了胸,嘴里也哼上了小曲,心里美滋滋的,在人前人后也有說有笑了。
日子就這樣過著,幸福著、快樂著,以往的痛苦遠(yuǎn)去了。
在一個寒冷的冬天,孫子六歲生日,親朋好友來給孩子祝賀生日,酒桌上,推杯換盞,生日歌響起,好不熱鬧。酒足飯飽后,親戚想到鎮(zhèn)上辦點事情,兒子、孫子、連襟和孩子,四人一車,剛到鎮(zhèn)上,就與一大貨車相撞,當(dāng)場死亡三口,就連襟家的孩子存活,還受了重傷。一個家庭就這樣完了,都是酒惹得禍,六哥六嫂那個后悔呀,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不但兒子、孫子沒了,還惹上了官司,兒子連襟家把他家告上了法庭,因兒子酒后開車,保險公司拒賠,人才兩空,真是悲悲切切,凄慘透了,拿什么去賠償親戚啊。親戚不再有親情,一場酒毀了兩個家庭,十幾個家庭跟著流淚、難過。寒冷的冬天更加寒冷,親情單薄呀。
兒媳天天以淚洗面,可憐的媳婦如何是好?六哥六嫂想:兒子孫子都沒了,媳婦是萬萬呆不住的,也沒有理由留人家了,主動找媳婦談心,說明自己的態(tài)度,以后把兒媳婦當(dāng)閨女待,去留隨媳婦的意。媳婦流著淚:“爸爸媽媽,我們一起過了整整七年,你們就是我的父母,現(xiàn)在你們的兒子孫子都去了,我怎么能把你們?nèi)酉虏还苣?你們放心,我代替你們的兒子照顧你們,決不能讓你們老無所養(yǎng)。我考慮好了,我招上門女婿,一起伺候你們二老,給你們二老養(yǎng)老送終!绷缌└袆拥販I流滿面,嘴里不住地念叨著:“我們哪世修來的福分?老天給我們送了一個好兒媳、好閨女!”冬天不再寒冷,親情暖人心。
三年后的某一天,兒媳婦娶回了一位心儀的、有責(zé)任心、又愿意同她一起服侍二老的男人為夫,二人共同擔(dān)負(fù)起照顧六哥六嫂的責(zé)任,撐起了這個殘缺不全的家。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有著各自的不幸。
六十五歲的六哥、六嫂在這不算長也不算短的一生中,經(jīng)歷了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和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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