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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里生命的韌度散文
[生命的韌度]
第一次見到德國老人穆勒時，我以為他活不過三天。他的脖子幾乎無法扭動，頭無力地耷拉在左肩上，眼睛很吃力地看著前方。但讓我吃驚的是，到現(xiàn)在三年過去了，他依然頑強(qiáng)的活者。
就是這個老人，竟然還是一艘正在跑遠(yuǎn)洋運輸?shù)呢洿L。三年前我在漢堡港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六十七歲，臉上布滿了被海風(fēng)吹皺的老樹皮。他的精神看上去總是那么差，也極不愿意和別人講話，包括他的客戶；即使偶爾開口，也是有氣無力，讓人感覺他活不過三天。
也許是與他有緣，我常常能碰到他，公司的集裝箱太多都是裝在他的貨船上。在和船員的閑聊中，我得知他是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船長。他的脖子以前不是這樣。五年前的一天，貨船在太平洋遇到海盜，他在反抗的過程中被海盜砍了十幾刀，其中一刀正砍在脖子上。醫(yī)生說傷到了神經(jīng)和頸骨，能活下來已經(jīng)很不錯了，但肯定會有后遺癥。出院時醫(yī)生再三叮囑他要靜養(yǎng)，又告誡他的家人他隨時隨地都可能有生命危險。
然而出院后的第二個星期，他就將醫(yī)生的告誡和家人的警告拋到了腦后出海了。在船上，他依然是號令三軍的船長，他歪著脖子指揮著他的輪船航行在大海上。他隨時可能死亡，但他依然頑強(qiáng)地站在他的船上，雖然頭總是無力地耷拉在左肩上，眼睛也很吃力地看著前方。
認(rèn)識他的第二年，有一天我問他為什么不好好呆在家里修養(yǎng)，或者到風(fēng)景優(yōu)美的海邊度假。他笑了，臉上的老樹皮差點掉下來。
“年輕人，我隨時都會死，死后我就住在天國的海邊，那樣我每天都可以在海邊度假！”他慢悠悠地說道，“但是在人間，在美麗的大海上航行，我只能是過一天算一天�！�
那以后我沒有再勸說他到美麗的海邊釣魚度假，因為他每天都在他心愛的海上航行。他的心中，狂風(fēng)掀起的巨浪遠(yuǎn)比安靜的沙灘和棕櫚樹美麗迷人。
轉(zhuǎn)眼，三年已經(jīng)過去了，他依然活者。三年中的每一天，他的出現(xiàn)都是一種奇跡，而他讓這種奇跡在我眼前持續(xù)了三年。也許是某種精神在支持他活者，支持他在大海上航行。
“年輕人，你肯定想知道我為什么還活者？”有一次他突然對我說：“如果今天我不干了，明天我也許就會去天國，而你也不會再見到我這個糟老頭子！”聽后我半晌無言，他的話很短但卻很有震撼力：如果我們不繼續(xù)干下去，失去了精神寄托，明天我們可能就已經(jīng)死亡！
生活在這個世上的我們，都已經(jīng)習(xí)慣每天看著日出日落，在害怕死亡的同時，卻甘愿在虛度和無為中靜候死神的來臨，忘記了強(qiáng)大的精神寄托才是戰(zhàn)勝死亡恐懼的最好武器，而這種精神寄托正來自于堅持不懈的努力和奮斗。
[冠軍的秘密]
她的父親是日本的一位籃球名將，其實父親更喜歡排球，但上天卻偏偏安排他去打籃球，也許這就是天意。
她從小喜歡排球，特別是她那出眾的彈跳力讓父親喜出望外，父親仿佛看到了將來的領(lǐng)獎臺上，女兒正微笑著接受來自世界各國觀眾的鮮花禮贊。父親決定退出國家隊，全心全意來當(dāng)女兒的陪練，那時她剛剛五歲。
一晃三年過去了，女兒的個子怎么看都不像她打籃球的父親，而且和同齡的小女孩比也沒有任何優(yōu)勢，唯一讓父親感到安慰的就是她出色的彈跳力。
但是如果個子不長高，憑她目前的彈跳力也不可能在排球場上有任何作為。而且在身高普遍偏矮的日本，身高是決定一個球員能否進(jìn)入國家隊的第一條件。
父親憂心忡忡，一連多天都愁眉不展。他問女兒：“你想當(dāng)一名國家隊的排球隊員嗎？”
女兒說這是她今生的夢想。
“那你想當(dāng)世界冠軍嗎？”他又問道。
“那是我今生唯一的追求！”她說得很慢，但言語鈧鏘有力。
“那好！從今天開始，你就天天向上跳，直到有一天你將那個紙做的排球打破，那里面有成為世界冠軍的秘密�！备赣H用手指了指吊在堂屋中央的紙排球，然后又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抬頭望了望那個吊在堂屋中央的紙排球，離地至少有3米高。她用盡全身力氣向上跳，但離球還差一大截距離。
能行嗎？她有點懷疑自己的能力！
開始吧！天天努力向上跳吧！父親微笑著鼓勵她。
從此，父親每天都會陪她跑上十公里山路，做3000次跳躍……轉(zhuǎn)眼五年過去了，她的個子長高了些，彈跳力也更好了些，每次向上跳躍時離球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了些，但是她的指尖離球至少還有1米的距離。
向上跳的那些日子里，她摔過許多次跤，還有幾次骨折，但她沒想到過放棄，只是她卻懷疑這輩子是否有機(jī)會摸到那個排球。而父親總是微笑著鼓勵她，告訴她球里面有冠軍的秘密。
然后最不幸的事情發(fā)生了，十五歲那年她的父親出了車禍，父親在彌留之際緊緊拉著她的手說：“你不能放棄！你一定要打破那個排球！”
她流著眼淚點頭答應(yīng)。然后開始一個人在山路上寂寞地跑步，一個人寂寞地做跳躍運動，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奮力向那個吊在屋中間的紙排球跳躍。
沒有人知道她流了多少汗水，也沒有人知道她摔了多少次跤，父親不在了，多病的母親天天微笑著鼓勵她。
十七歲那年，她的手掌已經(jīng)能夠觸到球了。國家隊的教練聽說了她的故事，特地找到她的家中，在親眼目睹她向上跳的高度后，他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女孩子的摸高至少有3米3，欣喜若狂的國家隊教練只說了一句話：你到國家隊來吧！
第二年，東京奧運會上，平均身高不到一米八的日本女排橫掃世界諸強(qiáng)，隨著主攻手宮本美惠子將球狠狠扣殺在蘇聯(lián)隊的場地上，日本隊終于第一次登上世界冠軍的獎臺。全世界從此記住了日本女子排球隊，并稱她們?yōu)闁|洋魔女，也從此記住了那個身高只有一米七二的主攻手宮本美惠子。
宮本美惠子就是文中提到的那個女孩，獲得冠軍后她請假回家，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奮力一躍，她砸碎了紙排球，但里面什么也沒有。她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這時媽媽過來了，微笑著告訴她：里面本來就是空的，冠軍的秘密只是父親的一個美麗謊言。為了彌補(bǔ)身高的缺陷，她必須擁有驚世駭俗的彈跳力。父親并沒有把握，但宮本美惠子的堅持不懈終于創(chuàng)造了奇跡。
天天努力向上跳吧！這就是我能夠獲得冠軍的秘密所在！多年以后，宮本美惠子在接受采訪時總會流著眼淚說這句話。
[笑容的意義]
我喜歡臉上帶著一點自然清新笑容的女孩，佛說透過一滴水可以看清世界，我透過一臉純真的笑容可以看見春天的到來。
笑容意味著親切，意味著自信，意味著春暖花開。笑容對女孩子真的很重要，眼淚只是一種武器，用得越多殺傷效果越弱，而笑容永遠(yuǎn)會感染身旁的`每一個人。
在師大“賢齊杯新生辯論賽”最后的文理科總決賽現(xiàn)場，除了那個在文理科分科決賽中表現(xiàn)十分突出的教科院三辯依舊讓我十分欣喜外，另外一個女孩子—生科院的一辯讓我眼前一亮。不要怪我老是眼中只有女孩子，誰叫辯論賽臺上八位選手只有一位男選手。
她一臉燦爛的笑容，當(dāng)別的選手都陷入緊張失語的時候，唯有她笑若春花，絲豪看不到緊張的樣子，似乎于她來說不是站在冬天的辯論臺上，而是跳躍在春天桃樹的枝尖。雖然她的一辯陳詞有點自相矛盾，但是在退席評論時我第一句話就提到了她：今天我注意到反方一辯，她一臉自信的笑容……
這句話是我特意留下的伏筆，因為我知道在最后的最佳辯手推薦中，由于教科院的三辯不能當(dāng)選，那么評委很有可能無法取得共識，事實上也是如此，最后四個評委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最佳”。我再次強(qiáng)調(diào)臺上八個人，唯有這個女孩子臉上始終浮現(xiàn)自信而清新的笑容，即便是表現(xiàn)最優(yōu)秀的反方三辯臉上也看得出緊張。
“女孩子的笑容很重要的！”我最后說道。
當(dāng)我說完時，其它三位評委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我的看法，就這樣最佳辯手頒給了這個笑若春花的女孩。
所以這世界有時候就是這么奇妙，你原本并不是最出眾的那個，但你的笑容卻讓其它的色澤暗淡，而你獨艷于世。
[小草的幸福]
一棵草，生命也許卑微，任憑風(fēng)吹任憑雨淋，甚至不得不匍匐地忍受腳步和車輪的無情碾壓。一把火便燒光了，一陣秋風(fēng)便凋零了，可是來年春天，它又頑強(qiáng)地冒出地面，把一叢強(qiáng)硬的生命綠呈現(xiàn)在你的眼前。
不要總認(rèn)為一棵草多么弱小可憐，讓你總想起生命的卑微，那只會讓脆弱的你更加難過；也不要總覺得一棵草有多么頑強(qiáng)的生命力，你不是小草，你不會理解生命的艱辛。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寫過上面這些話，這話是我的老師講給我聽的。我一直不屑于做一棵小草，我想做那冥海的鯤魚，乘長風(fēng)破萬里浪，我愿是天空的大鵬，振翅九重天上俯看一切。
我的成績實在太優(yōu)秀了，不管是考試還是各級競賽，我總是第一名，所以我是學(xué)校內(nèi)定的清華北大錄取生，我自己也一直這樣認(rèn)為。我一直生活在鮮花掌聲之中，老師們看我都是滿臉贊許的笑容，我那班主任老師除外，他很少表揚(yáng)我，不然他也不會給我講上這一大段關(guān)于草的話了！
我微笑以對他的話：“我怎么會是一棵小草呢？”
班主任老師也笑了：“你不是先知，你永遠(yuǎn)不會預(yù)料到將來會發(fā)生什么，所以有時不妨做一棵草，或許生活中的陽光就更充足一些。”
他的話很富有哲理，而且言詞中所呈現(xiàn)的文采讓我驚訝，一個歷史老師居然有如此豐厚的文學(xué)功底。只是我肯定不會做一棵小草的！我就是我，一直高高在上，從不看低處的道路。
轉(zhuǎn)眼高考就來臨了，我只在第一志愿下面填了一個選項：清華大學(xué)，選擇清華是因為清華園的吸引，北大的未名湖我不感興趣。
幾乎沒有人感到驚訝，以我的成績和穩(wěn)定的發(fā)揮，清華的門早已為我敞開。班主任老師卻不這么想，他希望我多填幾個，甚至中專一欄都得填寫。
我不想接受他的建議，多填一個志愿就是多一分對自己的不信任。他急了，大聲說道：“袁方佳，高考變數(shù)太多，你還是多填幾個吧！就算幫老師填寫好嗎？”
“好吧！我就先做回小草吧！”我深深知道他的牛脾氣，不達(dá)目的絕不會放棄。再說他是為我好，我沒有理由讓一位關(guān)心我的老師為我擔(dān)心，盡管這種擔(dān)心是多余的。而且他臉色因為激動已經(jīng)發(fā)紫，我再不同意他肯定又會來一番小草論了。
那年高考我慘敗，我的結(jié)局比一棵小草還可憐。兩天高考我一直拉肚子，每門考試中途都不得不在監(jiān)考老師的陪護(hù)下跑幾趟廁所。十一年來一直得滿分的數(shù)學(xué)因為沒做完只考了125分，最后的分?jǐn)?shù)剛剛超過第二志愿那所學(xué)校的錄取分?jǐn)?shù)線。
同學(xué)老師一片嘆息聲，什么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那一刻我深深體會。是去讀那所大學(xué)還是復(fù)讀，失敗的打擊于我來說是一種災(zāi)難性的痛苦，我躲在家中成天閉門不出。
他來了，我哭了！
“我現(xiàn)在連一棵小草都不如！”說這話時我眼淚奪眶而出。
“誰說的！小草有強(qiáng)硬的生命力，到哪都能扎根，破巖而出�！彼⑿χ鴮ξ艺f：“沒必要復(fù)讀浪費一年時間，那個學(xué)校專業(yè)不差，而且也是名牌重點。以你的實力完全可以提前畢業(yè)，再考清華的研究生也是不錯的選擇！”
“做一棵小草有時是一種幸福，沒有過多的目光關(guān)注你，你可以盡情地吸收養(yǎng)分，茁壯成長！或許今天還是一棵小草，但明天沒準(zhǔn)就會是奪目的花朵！”他的話依舊那么耐人尋味。
我回想十一年的鮮花掌聲和高考的災(zāi)難，我慢慢明白人生的路有時真的不是你所想象，有很多意外會突然發(fā)生，然后給你殘酷一擊。我也慢慢明白他為什么一再希望我做一棵小草，他其實是想讓我把自己放低一點，以免站得越高，跌得越重。
我接受了他的建議去南方讀那所大學(xué)，兩年半后我提前畢業(yè)并接到了美國哈佛大學(xué)的邀請信，然后在哈佛大學(xué)攻讀研究生和博士，那以后陽光一直燦爛，直到今天我成為哈佛大學(xué)的終身教授。
走在路邊，看著那些嫩綠的小草，陽光柔和地照耀著它們。生命雖然低微，但卻充滿勃勃生機(jī)，永不放棄，即便有短暫的凋落，來年春天依舊綠色滿園，嬌艷欲滴。
是的，有時不妨做一棵草，那樣你的天空會更廣闊一些！生活中的陽光也更充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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