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此散文
小時候，我們鄉(xiāng)下最常見的水果無非也就是蘋果。蘋果春天開花，夏天結(jié)果，秋天下樹，冬天窖藏，所以，即便是在當(dāng)時物質(zhì)比較貧乏的農(nóng)村，蘋果也是四季可食。
至于蘋果該怎樣吃，我從沒想過，以為這不該成為問題。兒時，從樹上摘下果子，匆忙抹去露水，隨后便大口大口地啃。長大了，也不過是洗洗干凈，依舊是大口大口地嚼。那動作從小到大絕對是酣暢淋漓，品嘗的是清甜，從未想過優(yōu)雅，而且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妥。
后來看一篇雜志，介紹當(dāng)紅影星王志文，寫到他怎樣吃蘋果——蘋果洗干凈，要先削皮，然后切丁，放在晶瑩剔透的水果盤中，用锃亮的水果叉小口小口地叉著吃，因此，王志文是個典型的“紳士”。之前，我也很欣賞王志文，深邃的眼神，磁性的聲音，一度認(rèn)為他是一個非常有深度的男人，可看了這篇雜志，“紳士”一樣的王志文，讓我這個大口大口啃蘋果的女子多少覺得他有點“矯情”，或許是男人的優(yōu)雅讓我這個本該是“水做的女子”相形見絀吧。一種習(xí)慣的形成貴在堅持，吃蘋果，我依然沿襲以前的“風(fēng)范”。
再后來，去醫(yī)院探望病人。鄰床，一個年輕女孩正在給生病的奶奶削水果。女孩很仔細(xì)地用那種削皮刀將桃子削去外皮，接著用一把小巧玲瓏的水果刀，把桃子的果肉切成一片片薄片，盛放在一個白皙的小碗里，然后用小叉子一片又一片送到奶奶的口中。那一片片薄而細(xì)膩的水紅桃子，剔透晶亮，甚至滲出點點果汁，老奶奶吃得輕松甜蜜，眼角眉梢都是笑。女孩的動作輕巧優(yōu)雅，整個過程像是在雕刻一件工藝品，我看得眼睛濕潤，原來，水果這樣吃，不只是優(yōu)雅，還是溫暖。那之后，對長者或者孩子，我也偶爾學(xué)學(xué)王志文的吃法，只是自己仍舊是“蠶食”，終究沒做到優(yōu)雅。
前不久，應(yīng)一個朋友邀請，去她家串門。我們相識于小學(xué)，已經(jīng)是20多年的朋友，只是這些年疏于往來，期間也曾斷斷續(xù)續(xù)地聽說她再婚后過得很好，住著豪宅，開著好車，并且又有了一個女兒。富麗堂皇的裝修并沒有讓我多驚詫，倒是茶幾上各種小巧的'多姿多彩的水果盤，每個果盤里紛呈著的時令水果，讓我眼前一亮，不禁感慨：她到底已不是從前。從前去她那個筒子樓串門，茶幾上盛放水果的不過是盛菜的盤子，哪像今日這般華麗，講究？物不是人已非。寒暄之后落坐沙發(fā)。她隨手拿起一個檸檬，用得是王志文的那種吃法——很快速地將檸檬切成兩半，持一把精致的水果刀，小心翼翼地剜出檸檬果肉，極細(xì)致地切丁，置于一個很漂亮的瓷盤，然后又從冰箱里取來冰塊還有些許冰糖與檸檬放在一起�？蛷d里散發(fā)著檸檬特有的清香，我也平生第一次優(yōu)雅的吃了一次水果。看著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在她的優(yōu)雅面前，我的隨便和率性，無法真正自然。也或許我還不能適應(yīng)，以前她如我一般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怎會演變成今日的細(xì)膩柔和？我斷不會覺得這份優(yōu)雅是矯揉造作，但眼前這個不急不緩，從容優(yōu)雅的她到底還是讓我無法釋懷。
“你過得好嗎？”為了打破尷尬，我冒然說出一句。說完就后悔了，眼前的一切無一不證明她過得很好啊！為了掩飾自己的冒失，我一下子叉了三塊檸檬放在嘴里，酸得我眉頭緊皺。
她看著我笑了�！斑@么多年你還是沒變，還是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還是那個有點冒失卻最真實的原汁原味的你。”可能是嘴里塞得檸檬太多了，本來想對她粲然一笑，卻不想果汁順著嘴角溢出。她急忙遞過餐巾紙，我懊惱地擦去，卻看到她臉上綻放的是燦爛的笑容。
“看來我怎么都不能從容地享受一件事情的過程，哪怕是像吃檸檬這樣的簡單細(xì)小的事，所以注定，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成為一個優(yōu)雅的女子�！笨粗纳蠐P(yáng)的嘴角我非常挫敗地說。
她突然挨近我，幾乎是攬著我的肩。那一刻，我覺得我們的心距拉近了很多。她又削了一個芒果，這一次沒有切成片，而是直接遞給我。我的眼睛有一點溫?zé)�，大口大口啃起來，然后送到她嘴邊，她也“狠狠”地咬了一口。于是我們看著彼此嘴邊的芒果汁大笑，笑得酣暢淋漓，笑得淚花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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