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明月一寸心散文
窗外的鳥鳴自我來到這里,就沒有消失過。一天一天過去,一聲一聲飛起,悠揚而婉轉(zhuǎn),我從不覺厭倦,只有歡喜和安寧。此時卻突然發(fā)現(xiàn),外邊的那株李子樹,那株在鳥兒鳴唱中默默聆聽的李子樹,承載著我的過去記憶著我的童年的李子樹——早已老了,死了。我記得,兩年前它就已枯萎,那時還有些殘枝躺在籬墻上,而如今,只剩下幾根較粗的枝干僵在那,連鳥兒也嫌棄它了。
說沒有點傷感是假的。歲月消磨了它的生命,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可是鳥兒大概沒有傷感。樹死了,鳥鳴依舊,卻不再是曾經(jīng)的鳥兒;歌聲依舊,人依舊,卻不再是曾經(jīng)的心。
蟬鳴又在遠處升起,陽光又在雨后灑下,這是一個輪回嗎?也許是,但如車輪,反復(fù)旋轉(zhuǎn),當(dāng)轉(zhuǎn)回原點時卻也走過了一段很長的路,經(jīng)歷了不一樣的風(fēng)景。人生亦是如此,日復(fù)一日的學(xué)習(xí)、工作,每一天的內(nèi)容何其相似,黑夜轉(zhuǎn)過了白天,春轉(zhuǎn)過了夏,我們的人生越來越長,眼里的世界也愈發(fā)復(fù)雜。事實是,我們心在變,靈魂在涅槃。
多少年下來,沒有什么是不變的,也沒有什么是一樣的`。樹枯了,鳥兒換了,書舊了,路新了,身邊的人也散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悲哀,或許這是一種固然,一種天理,自古恒有。喜歡李易安的人,必定愛那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最嘆那滄海桑田,最怕那物是人非。在她的日子里,政治顛覆了家庭,戰(zhàn)火紛飛了人生,可悲可泣嗎?我想,在那個年代里,定不乏命途多舛的人,比之更甚者不在少數(shù),每個人都不必悲哀,人生無常,變化萬千,天如是,不可逆,而應(yīng)在其中尋找超脫,方為正道。
窗外忽又下起雨來,繁雜而密,有如世事,紛亂而多。雨滴砸下來驚起了鳥兒,鳴聲仍在;垂下了草葉,依舊蔥蘢。老樹頹圮扶墻而立,享受著無益的雨點,我也捧本舊書,看那不舊的故事!叭私苑N榆柳,坐待十畝陰;我獨種松柏,守此一寸心!弊x完易安的詞,品完日子之苦,當(dāng)真得念一念東坡詞,學(xué)那不變的初心。
我想,接下來的生活,無論是黑夜或白天,春或者夏,秋或者冬,不管變還是不變,都要身處其中,超然其上,一如初心;斟一壺明月,行吟一世,植一株松柏,守一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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