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有條明亮的河散文
故鄉(xiāng)有條明亮的河，那粼粼的波光永遠閃耀在我的記憶里，潤澤著我的夢境和筆墨，慰藉、溫暖著我那顆漂泊的心。
那條河的河水不是很深，河面也不是很寬闊，因為它坐落在村莊的南面，鄉(xiāng)親們都叫它南河沿。上學(xué)后，老師告訴我們它有個好聽而響亮的名字“還鄉(xiāng)河”。于是在小時候的作文課上，我們無數(shù)的學(xué)生在無數(shù)篇作文里，就有了一個共同的開頭：“燕山腳下，還鄉(xiāng)河畔”。在老師講給我們的關(guān)于記敘文的三要素里，這句話便成了我們關(guān)于地點的共同的描述。長大離開家鄉(xiāng)后，才知道小時候同學(xué)們這句輕描淡寫、敷衍了事的描述成了我們共同的根。慢慢的，隨著知識的增長，在地理課上，我們知道了我國的地勢西高東低，所以河流的走向大都是由西向東，故鄉(xiāng)這條明亮的河卻是由東方流向西方，依據(jù)大多數(shù)河流的走向，人們便認(rèn)為西方是河流的故鄉(xiāng)，而故鄉(xiāng)這條埋頭向西奔流的河就被稱為還鄉(xiāng)河。最讓我們驕傲的就是，小學(xué)課文里《小英雄雨來》就是發(fā)生在我們還鄉(xiāng)河邊的故事。在我小時候，河邊雖然依然水草豐美，卻早已沒有了那無邊無際茂密的蘆葦蕩，河水輕靈的也載不起任何一條渡船，但它卻仁厚的承載了我們快樂的童年。
在那個清貧的歲月里，那條河帶給了我們無窮的樂趣，從早春時節(jié)河水剛剛化開起，我們這些小孩子就開始三五成群相約去河邊洗衣服了。在那個年代，除去穿在身上的，誰家也沒有幾件多余的換洗衣服，我們各自的臉盆里不過是一條毛巾、半塊抹布、兩雙襪子或者是一雙布鞋。但這又怎樣呢，我們?nèi)ズ舆叺恼嬲康膽?yīng)該是打撈快樂吧，本來就與臉盆里的衣物無關(guān)。于是，跟父母打過招呼，我們便一溜煙的跑到了河邊，河邊的淺水灣處，有錯落擺放好了的洗衣石，選一塊，坐下來，便和小伙伴們嘰嘰喳喳的打鬧開了。若去晚了，沒有洗衣石也不要緊，岸邊的鵝卵石多的是，選一塊中意的安放河邊就行了。在打打鬧鬧的時候，有小伙伴浣洗的衣服被水沖走了，早有機靈的趕忙跳入水中，幫著追撿回來。追不到也無所謂，反正也沒啥要緊的東西。洗完衣服后，我們是不會馬上回家的，把衣服晾曬在河邊的樹枝上或草叢邊，伙伴們就開始在河邊做游戲、打水仗、撈魚摸蝦，玩夠了，衣服也差不多晾干了。那時候，河里的魚蝦是很多的，站在水里，會不時有些慌亂的魚蝦撞到我們的腿上，當(dāng)然，撞到我們腿上的也不僅僅是魚蝦，特別是在夏天的時候，感覺腿上癢癢的，跑上河岸一瞧，原來是一只大大的螞蟥吸附在腿上，拿過鞋子，用鞋底連續(xù)猛勁擊打它的吸附處，疼痛的螞蟥肌肉攣縮，就會松開吸盤從腿上脫落下來，這樣的小插曲時有發(fā)生，是不會影響我們快樂心情的。冬天河水封凍后，我們會跑到冰面上打滑溜、坐冰車或者抽陀螺。上次聽一位大哥講述他小時候在河上滑冰玩的故事：那次，他一個人跑到河面上去滑冰，滑著不過癮就從河邊鑿冰，往冰面上撒冰渣，這樣滑起冰來就比原來遠多了，一次又一次，他滑過來滑過去，越滑越遠，越滑越得意，最后一不小心掉進了冰窟窿，每每想起他當(dāng)時灰溜溜的狼狽相，我都會忍俊不禁。在河邊玩耍的我們除了采摘一些野花野菜，也會經(jīng)常撿回幾枚鳥蛋或野鴨蛋。因為河邊不僅是我們的樂園，還有著成群的水鳥和結(jié)隊的野鴨。但是，不管我們在河水里如何快樂的玩耍，有幾處深不見底的地方我們是不會去的，大人們說那里住著千年的鱉精，于是，我們對這條和就多了幾分敬畏和神秘感。我們同時感受著這條河的年輕與古老。
關(guān)于小河，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兩件事，第一件是唐山大地震后，剛剛復(fù)課，因為擔(dān)心有余震，老師就把我們領(lǐng)到河邊的樹林里去上課，我們坐著從自家?guī)У男“宓�，把書本攤在腿上，老師則把黑板掛在一棵大樹上，朗朗的讀書聲和著清脆的鳥鳴，那真是一段美妙的日子，課間休息時，我們就聚在老師的身邊，聽老師給我們講故事，我總認(rèn)為那些好聽的故事和那些書本上的知識一樣，豐滿了我們這些小小雛鷹的翅膀，讓我們長大后能夠到更廣闊的天地里去翱翔。而另一件事是，在天不是很冷的時候，每逢周日，我會和村子里一位要好的同學(xué)，清早起來，一起趟過小河，到對岸林子里讀書，因為那時都是一家?guī)卓跀D在一間狹小的屋子里，而寬闊寧靜的樹林確實是讀書的`好地方，早晨河邊那清新的空氣沁人肺腑，滋潤著我的少年以及我的整個生命歷程。
那時候，我們從來不用為小河擔(dān)憂，河里的魚蝦繁衍不息，每年春天河里都會成群結(jié)隊的出現(xiàn)許多半透明的小小的魚苗子或蝦仔，也從沒擔(dān)心過河里的水有一天會枯竭，小時候每次和河邊玩，母親總會告誡我，下雨時不要到橋下避雨，看到河的上游天上云層變黑是要趕緊離開河岸，那時候，雨水豐沛，小河經(jīng)常漲得滿滿的，那時河水是干凈的、澄澈的、愉悅的，一如我們的童年。現(xiàn)在呢，河床裸露，并且被采沙的人挖的坑坑洼洼，而有小坑積著水，也是死水一潭，骯臟惡臭，各種垃圾遍布。而魚蝦呢，我沒有試圖尋找到它們的蹤跡，我知道，在這樣的狀況下，它們是沒有活路的。
總覺得歡騰在每個人故鄉(xiāng)的那條明亮的河，牽系著遠離家鄉(xiāng)的游子們的靈魂，不管在現(xiàn)實中還是在夢境里，不管生前還是死后，他們都要憑借那處明亮的指引才能找到自己回家的路。就像在那無數(shù)個安寧的夜晚，當(dāng)我俯首往事，我會在那條明亮的河邊，看到一個忙碌著的快樂的小人兒，那是我遺落在河邊的快樂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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