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窗花散文

　　偶然在網(wǎng)上聽到一首山西民歌，名字叫《剪窗花》，歌詞這么寫到：銀剪剪嚓嚓嚓/巧手手呀剪窗花/莫看女兒不大大/你說剪啥就剪啥/啊兒喲/祖祖輩輩多少年/開許多少愁圪瘩/不管風(fēng)雪有多大/窗欞欞上照樣開紅花/銀剪剪嚓嚓嚓/巧手手呀剪窗花/奶奶她喜呀媽媽夸/女兒就像畫中畫/啊呀喲/一扇一扇紅窗花/映出一代好年華/老輩的囑咐女兒的愛/紅紅火暖暖千家/暖千家。

　　窗花--多么熟悉又是多么溫馨，可低頭一想，我已經(jīng)至少有五六年沒有再看到過它了。最近的一次，是在10年弟弟的婚禮上見到的。

　　記得爺爺曾經(jīng)給我講過，姑婆小時候，有一年乞巧節(jié)，鐵佛鄉(xiāng)舉行乞巧大賽，大姑婆憑著自己的一雙巧手，因剪出了《水滸傳》里的108好漢圖，而一舉奪得全鄉(xiāng)第一巧姐的美譽。水滸傳的人物形象來由可是大有文章，那時候，連電都沒有，更不用說收音機電視機了。在煤油燈下，是爺爺燈下讀書，姑婆在一旁縫縫補補，納鞋底兒，绱鞋面的時候聽來的！不知道經(jīng)過多少個漫長的冬夜，不知道在姑婆的腦海里經(jīng)過了多少次的想象和奇思妙想，終于，這108將的`形象躍然心上，在那一年的乞巧大賽上，通過那一雙靈巧的手里的那把小小的剪刀上，舞蹈在那一片片鮮紅鮮紅的圓紙之上？！

　　百聞不如一見，關(guān)于大姑婆這位遠近聞名的“巧姐”，趁這次弟弟結(jié)婚，我總算要大開眼界了。

　　你看，她端坐在炕上，一張方方正正的紅紙，不用直尺，不用圓規(guī)，只是這么一疊，那么一折，左邊一切，右邊一劃，一個個形如圓月的窗花輪廓便已落在了炕沿邊上。再看她握在手里的剪刀，比一般家用的除了小之外，別無異樣，非要說出個異樣之處，那就是在握柄處纏著一圈圈的紅布，那剪刃，放射著常年使用才能擁有的一道白光。布滿老繭的雙手，左手捧紙，右手持剪，上邊一旋，下邊一鉤，中間一點，左邊一行鋸齒，右邊一排月牙，那雙嘴的魚兒已經(jīng)親密無間地開始嬉戲……那剪下得多穩(wěn)，那一劃拉多準(zhǔn)，魚兒的眼睛，似乎都要眨上兩眨，還有那魚兒搖曳的尾巴，真如在水里暢游一般，微微傾斜，那魚鰭，好像都在輕輕擺動，怎一個準(zhǔn)穩(wěn)聊得，簡直看得我是目瞪口呆，無言以對，坐在一旁的爺爺，吧嗒吧嗒地抽著煙，笑瞇著眼說到：“巧奪天工”！對，不但準(zhǔn)，而且穩(wěn)，不僅僅穩(wěn)，而且更重要是巧，巧得栩栩如生，巧得天衣無縫！

　　來一個“早生貴子”，再來一個“鴛鴦戲水”，剪一個“龍鳳呈祥”，再剪一個“四世同堂”！滿屋子圍觀的人，禁不住一陣地叫好，不知道哪個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喊了一聲“婆，再鉸一個‘老鼠娶親’么！”，只見姑婆略略抬起戴著老花鏡的頭，稍稍一思慮，便又拿起剪刀拿起紙，不到一根煙的功夫，這“老鼠娶親”就大功告成！引得滿屋子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陣久久不息的掌聲。

　　好一雙靈巧的手，好一把剪裁天地萬物的快剪刀，好一個心靈手氣，聰慧不減當(dāng)年的大姑婆！

　　10年的大姑婆，已是年近八旬的老人了！

　　就在今年十一月初八安葬爺爺那天，大姑婆家的小兒才對她老人家告知了爺爺去世的消息，此時八十多歲的姑婆早已兩耳聾實，可當(dāng)她明白了自己的弟弟去世的那個晚上，一整夜地坐著怎么也不肯去睡，硬是哭著念叨著直到天明…….

　　爺爺匆匆地走了，姑婆老了，聾了，腿腳也不靈便了，她再也不可能剪出一幅那“巧奪天工”的窗花了，難道，難道這窗花也要追隨著他們一起埋入這萬丈黃土之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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