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光的散文

　　些許日子沒來，小河邊上的榕樹長滿了新葉，嫩嫩的，綠綠的，生機盎然；木棉、紫荊、黃風鈴、三角梅花兒競相開放，滿樹紅的、粉的、白的、黃的，遠遠望去，如同一幅油畫，色彩錯落有致，濃淡相宜。住在這四年多，我似乎從未像此時此刻一樣，細細品味這般美好春色。而今，春光依舊，物是人非——

　　大約五年前，我和先生還沒有屬于我們自己的房子，一直租住著一間八樓五十平米的樓梯房。自我懷孕后，媽媽專程從老家過來我身邊照顧我。在老家，買菜做飯的事情都是爸爸包辦，媽媽只負責搞搞衛(wèi)生，其余時間就自顧自玩去。媽媽來了之后，我除了上班，幾乎沒有操心過買菜做飯、洗衣拖地等家務(wù)瑣碎。每天出門上班前，媽媽會給我準備好五谷雜糧漿；下班回到家，媽媽已準備好一桌可口飯菜和湯水。她常說，懷孕期間要吃好喝足，才有力氣把小孩生出來。不管媽媽說的對不對，但有媽媽在身邊，我時常感到關(guān)懷滿滿，新手懷孕媽媽的慌張感幾乎沒有困擾過我。媽媽膝蓋有比較嚴重的關(guān)節(jié)炎，每天上下爬八樓買菜什么的對膝蓋是雪上加霜，而我臨近預(yù)產(chǎn)期時，媽媽陪著我一次性上下爬了十個來回樓梯，因為擔心我摔倒，擔心我體力不支……

　　寶寶一歲半的時候，我們?nèi)�家搬進了電梯新房，有了屬于我們自己的家。家附近有公園，有小河，有綠道，有小區(qū)健身設(shè)備……媽媽是個愛運動的人，每天早晚的運動或散步雷打不動，偶爾也去跳跳廣場舞。因為運動，媽媽認識了很多小區(qū)的大媽，經(jīng)常約在一起說說笑笑，一起去買廉價的衣服或肉菜。媽媽說，她每天的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的.，一日三餐廚房活，去市場買買菜，在家搞搞衛(wèi)生，去公園遛遛娃……忙得幾乎沒什么閑功夫。我以為，隨著自己和先生的收入逐步穩(wěn)定好轉(zhuǎn)，媽媽可以安享晚年，累了可以叫個外賣，請個鐘點工，減輕自己的體力負擔。但媽媽是個好勞動，更舍不得自己能做的事情讓我花錢請人代勞，怎么勸也改變不了她的想法和做法，便不得不由她。媽媽經(jīng)常會告訴我哪里新開了農(nóng)貿(mào)小市場，哪里有特價商品，哪里的肉菜好吃，然后等到周末，我和她一起拉著購物拖車去買。有時候買得太多，拖車裝不下，要額外用手提的，她總堅持自己扛重的，讓我拎輕的，嘴上一直反復(fù)念叨不能讓我右腿骨炎再發(fā)作。

　　然而，正當我沉浸在溫暖的母愛中，以為可以和媽媽長相廝守時，媽媽毫無征兆地爆發(fā)腦出血，左半身偏癱，在醫(yī)院救治了15天，最終仍逃不過病魔的黑手，永遠離開了我。醫(yī)生下身亡通知那一刻，我頭腦一片空白，眼淚像失閘的洪水嘩嘩直流，全身癱軟倒地，失聲嚎啕！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每到夜深人靜，我腦�？倳�反復(fù)映現(xiàn)媽媽的面容，時而是她安詳熟睡的樣子，時而是她激烈地沖我喊著“媽媽已經(jīng)死了，你要好好活下去！”掙扎著醒來，發(fā)現(xiàn)枕巾已被淚水浸濕；每每走過和媽媽一起走過的路，眼前總會浮現(xiàn)她的身影，我趕得急，她走得也急，怎么都追不上；每次下班回家，我總覺得媽媽會在家等我，回去便能見到她的音容笑貌，最后卻發(fā)現(xiàn)人已不在……

　　——“媽媽，等等我！”一個四歲左右的小女孩，齊肩頭，臉上有點兒肉嘟嘟的，一邊跑著一邊奶聲奶氣地喊著走在前面的大人，把我從回憶拉回現(xiàn)實。沿著春色四溢的河邊慢慢地走著，一花、一樹、一草、一石、一椅上似乎都有媽媽的痕跡，往事一幕一幕重現(xiàn)，歷歷如昨，滴滴穿心留痕。一陣風吹過，落英繽紛，我耳邊隱約響起媽媽說過的“你好，媽媽就開心”，淚珠禁不住又滑落。媽媽對我的恩情是我一生一世無法報答完的，現(xiàn)余生，我再無機會為她做更多，為她做更好。下輩子，祈求上蒼讓我和媽媽再做母女，換我當媽媽，她當女兒，把我所有的愛和所能得到的最美好事物都給她。抬起頭，陽光穿過一樹紫荊花，如同一雙溫柔的手撫著我。媽媽，愿你在天國安好，我會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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