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謝花飛的散文

　　先早時，日本的櫻花開了，雖然比預(yù)報誤告的晚了幾天，新聞畫面里邊的那一樹粉淡的輕煙似的繁花，還是那么招颻醒目；又令我追憶青島中山公園的櫻花，三月天里的爛漫不能不讓人回首；北京的玉淵潭也是櫻花的勝地，也是誤報了要早開幾天的，人去看時又是將開未開的樣子，不過今明兩天大概一定是開了的，那份勝雪的香、賽梅的白、是既濃郁又芬芳的，好幾日就在尋那花信，多少人就在不盡想望了。

　　其實櫻花的可觀就在于它的易謝的'悲切，這兩天里讀“紅樓夢”里林黛玉的“葬花吟”，“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闭f是桃花輕浮而命薄的嘆惋，但是天下花也多、也都沒有百日艷，顧盼來去有誰相留，想留的日子也多，好花卻不能長開，好象人的相思，多少美好的愿望，都能日久天長不？這是人的悲觀情緒蔓延起來、投射到花事之上的結(jié)果。而天道好還的意義并不在此，如果是劉姥姥就不如林妹妹這么想，花落了就讓它落去，“花落了結(jié)個大倭瓜”，可是花落了傷了心的人走了，等不及的是心里的那個結(jié)果。

　　當(dāng)然在春天里，到處多的是花；讀過幾遍“紅樓夢”，也不過多書花樣命運而已�，F(xiàn)在路旁蘺邊圃里到處是繁密的迎春和連翹，黃得扎眼足夠可觀；“紅樓夢”讀下來覺得不耐煩了，那也是人生命運的倉促給人不盛的感覺。如果情緒隨意延伸出來，也是自己不留心結(jié)了個倭瓜：

　　文分雅句幽才香，語含意味情更長。

　　要說紅樓脂多恨，天道日月自徜徉。（命題叫做“紅樓之外無瓜的蔓”）

　　這真是心情沒有意思的結(jié)果了，既不是盛開的好時光，更不是瓜瓞綿長的心思，不前不后正在無聊之間，想來難受、痛又沒有知覺。

　　心中那些滋味真不好說，春來你已經(jīng)早就走過去了，心中的那些想望我還記取著，抓不住今天的我也無奈何；早春里，我已經(jīng)早就知覺，少年人兒總要老去，你不會再回頭給我一個念想了，展不開的眉頭、舒不平的憂愁、只有皺緊了再放手。年歲和日子就這么一大把一大把、一天又一天、一年復(fù)一年、得過且過，恨也無由，愛更無由，只是輕易就上心頭，罷休！

　　說些這樣的寡味淡話，實在是心里沒有辦法。還說傷痛化成淤恨在心里不能拋卻，總有毀傷和癡衷使勁也不能消弭，就是曾經(jīng)有過感知的人、如今見我也多是回避的心態(tài)了。腹中的這一大塊、累得我兩手顫抖，世事的這一層云、叫人睜眼難見日月。幾時得見天光，把春色引進心中？縱然！即或！的確！人生！

　　其實天色淡淡的，還如以往平常一樣。裝做和人說說將開未開的櫻花，或者形容一下桃花也未嘗不可。沒有事的時候，隨意讀著新版的“紅樓夢”。看一會云天，也許絳紅深紫氤氳著。三月的天好，看不出來什么，我以為。

　　又讀紅樓不覺沉，濃詞艷筆無多深。

　　憶昔沉浸此物中，恍惚人人怯命運。

　　好事來的好情緒，臨到了時了也恨。

　　雖然還未到窮處，其實春來春已深。

　　盡管紅樓真紅樓，大概是人還是人。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才是春。（這個倭瓜結(jié)得大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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