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時間里散文
真是喜歡臺灣當代作家李樂薇的名篇《我的空中樓閣》,特別喜歡這樣的一句話“身在小屋享受著人間的清福,享受著充足的睡眠,以及一天一個美夢!薄嗝疵利惖纳睿
那是怎樣的一種生活!在清新的大自然的懷抱,沒有了世俗紅塵的牽絆,耳根清凈,神清氣爽,自自然然,有著無邊的自由,恰像藍天中的一片白云,又如深山中的一縷清風(fēng)。那是神仙也會向往的生活吧。
我知道李樂薇老師的空中樓閣也只是出現(xiàn)在她的幻想中,可我卻渴望有那樣的一座小屋,過那樣的一種生活。盼著放假!我可以自由。不是不喜歡自己的工作,我喜歡學(xué)生,喜歡教書育人。如若是純粹的工作也就罷了,身累不算累,最累的是心累?墒,一個單位就是一個世界呀!同事與同事之間,下屬與領(lǐng)導(dǎo)之間,你我他,他我你,你他我,整日的擠擠挨挨,牽牽絆絆,摩摩擦擦。摩擦就生熱、生煙、生火花,光怪陸離,紛紛紜紜。烏煙瘴氣。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芝麻綠豆大的一個單位,一團亂麻,一池泥淖,一個萬丈紅塵。∥液孟霋昝摮鰜,那么假期就是最好的驛站。
同學(xué)會上,我的從事其他行業(yè)的同學(xué)都無不羨慕地說:你多美呀,一年有兩個假期!他們說的“美”,我們當?shù)卦捑褪恰笆娣、愜意,爽”的意思。我現(xiàn)在就在假期中,我本應(yīng)該很“爽”啊。是啊,確實很“爽”!可以不見不想見的人,可以不聽不想聽的話。芳草萋萋連天碧,白云悠悠隨風(fēng)移,輕松自在,心曠神怡,且看紫陌紅塵,趣味無限。
我們家在三樓,一樓的住戶,那個婦人是個“早鳥”,——早起的鳥有蟲吃,但是,她并不是那只勤奮的鳥。她一大早起床就哇啦哇啦地嚷,吵她的先生,吵她的兒子。那是個鋼嘴鐵牙劍舌的婦人。只聽她一個人嚷嚷,火藥味十足。倏然,她那忍無可忍的兒子沖天炮死地吼上一嗓子,她就更加氣憤了,極力想提高聲音的分貝,無奈,已經(jīng)飽和了的聲音不得不變了音色,這變了聲音拋出的是大罵特罵。她的先生是個好脾氣的人,也是個要面子的人,由了她一個人去鬧騰,他是很知道她的斤兩的,這個時候是萬不能接岔的,那是火上澆油,更是引火上身!半S她去叫囂罷,累了自然就會停下來!彼南壬潞笮χ鴮︵従诱f。他們一家的生活過得熱熱鬧鬧,鏗鏗鏘鏘,也算有滋有味吧。
八點鐘,鄰居家的鋼琴聲會很準時傳來。那是個八九歲的女孩子,她的母親自認為她有超常的音樂天賦。也是,女孩子活潑可愛,愛唱愛跳,曾在市舉辦的少兒歌詠大賽中獲得二等獎。她的母親在小學(xué)任教,是個高挑瘦削的人,不茍言笑,不愛言語,不聲不響的,碰了面,跟她搭訕,她常常像在夢中,不期然被驚醒了似的,稍一愣神,爆出一個微笑,不過也挺燦爛的。她的先生在我們學(xué)校教書,迫于她的壓力,為女兒買來了鋼琴。女孩子上午練兩個小時的琴,十點鐘稍事休息,之后就開始嘰里哇啦地朗讀英語。很乖的一個女孩子。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天下父母心呢!他們的家庭之舟載滿了沉甸甸的希望,正開足馬力乘風(fēng)破浪前行。
樓下不遠處那條進出家屬院的交通要道像馬六甲海峽一樣異常熱鬧。由于通風(fēng),涼快,所以每天那兒都坐滿了大爺大媽,她們手里消磨時間般地納著鞋墊兒,或者擇著青菜,高一聲低一聲,你一言我一語,說些家長里短的閑話,時不時爆發(fā)一陣大笑。放假了,老師們都有了空閑,那兒更是一個熱鬧的場所,最顯眼的是多了一張麻將桌。麻將桌從早支到晚,麻將的呼呼啦啦聲,人語聲,歡笑聲,自然也從早響徹到晚。各種聲響都像張了翅膀的五彩斑斕的花蝴蝶一樣,撲撲楞楞,四下飛去,飛入一個個洞口的窗口。有些人怎么那么愛打麻將呢?我始終不解其味。自己不會打,也不愛打,單看幾個人圍了桌子坐,費心勞神,不遺余力地“搬磚壘城墻”,有時,還掙得面紅耳赤,我就會頭疼胸悶。真是不明白麻將到底有什么妙處。我的`一位同事解釋說:“那叫麻將癮,就像吸煙的人有煙癮,喝酒的人有酒癮一樣!彼苍S是對的。我的另一位同事就說,她每周都得摸幾圈兒,不然的話,渾身哪兒哪兒都是不舒服的!肮庇忠魂囆β晜鱽,有著盛夏陽光凌厲的穿透力,還有著夏日陽光的透徹與明朗。他們的時光快樂地流逝在麻將聲中……
先生一大早出門上班去,把一屋子的靜謐留給我,仿佛也留給我了一屋子的自由、輕松與閑適。我還真成了個自由的人,大把的時光由我一個人操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是自己的主人。這不正是我所期盼的假期嗎?那時候,想得多美呀!抓住時間讀自己喜歡的書,寫一些美麗的文章。假期多美好!現(xiàn)在,我就在假期中,又怎樣呢?直覺時光如水,日子一天天的,就像水一波波地漫過我的身與心。水過無痕,但時光的水留下的卻是生命的空乏與疏漏。日子輕輕淺淺,飄飄忽忽,滑滑溜溜的,它怎么走得那么快!像一縷風(fēng),我無法捕捉住;像泥鰍,我不能抓握住。人說:人閑時間快,人忙時間慢。要我說:美好的時光就是白駒過隙!好快呀!把學(xué)生送入高考的考場,我們就算放假了,到今天,不覺已經(jīng)一個月了,可我分明覺得也不過是兩三天的時間。假期真是生者一雙翅膀呢!而我日復(fù)一日的就像脫線的風(fēng)箏,浮游在空中,沒有依托,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飄飄悠悠。地上的人看到的是風(fēng)箏的自由自在以及美麗的飛翔,只有風(fēng)箏知道自己的茫然與不安。
先生說我“生在福中不知!,說我“自尋煩惱”。先生說:你滿可以“結(jié)廬在人境,心遠地自偏”。先生說,你可以把我們的蝸居想象成李樂薇老師筆下的“空中樓閣”,——“山如眉黛,小屋恰似眉梢的痣一點。十分清新,十分自然,我的小屋玲瓏地位于山脊的一個柔和的角度上。”先生情不自禁煞有介事地背誦起來。他原也是非常喜歡李樂薇老師的這一名篇的。
“身在小屋,享受著人間的清福,享受著充足的睡眠,以及一天一個美夢。”——那是人生的一種至上的境界呀!
只有經(jīng)歷了潮起潮落,才能坐看人間云卷云舒。
每一個人都走在自己修行的路上,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最美的是內(nèi)心的安謐與恬然。
希望今晚有一個美夢,希望明朝是一個充足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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