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窗外散文
他是老師，教體育的。她是他的學(xué)生。他們相識那年，他30多歲，她才18歲，他們相愛了。和許多平常的一樣，他結(jié)婚了，有一個做家庭主婦的妻子，有兩個兒子。
她未婚，花一樣的年紀(jì)，長得很漂亮。他們相差那么多，更重要的是，他們的愛遭到了很大的壓力，這很正�！，F(xiàn)在這種愛如果擺到桌面上，也是會遭到唾棄、白眼的，甚至還會被人踹上幾腳，更何況20年前。首先是她的妻子，那個幫他生了兩個兒子的家庭主婦。據(jù)說，她大鬧，鬧得不可開交。先是找他的，然后用兒子逼迫，最后找到了學(xué)校，當(dāng)然，那個時候單位就是衣食，于是，領(lǐng)導(dǎo)當(dāng)然做了工作，究竟怎么做的工作，不得而知，盡是些傳言罷了�？傊�，這場師生戀鬧得沸反盈天，小城皆知。我的城市很小，拖拖沓沓的街巷，滿巷里傳的都是東家長西家短的樂事，經(jīng)過巷里人的加工潤色*，越發(fā)的活泛起來，變得色*彩斑斕，過不了幾日，便滿城知曉，不知道的，才是怪呢！
就這樣，他們的愛便在這反反復(fù)復(fù)的是是非非中，淺擱了。他做回了好丈夫，好。而她呢，還是愛他。我時常的揣摩，這愛，便是初戀吧，才能愛得如此之深，非他莫嫁。這是怎么的堅決呢！私下里，他們又是怎樣的信誓旦旦呢？
面對的淚水，的哀求，她很絕決。當(dāng)他面對這一臉的稚氣而又堅決的她的臉時，他躲閃了，目光里顯得那么沒有底氣。在他的閃閃爍爍的言辭里，她的心一點點地裂成碎片……
后來，她退學(xué)了，后來又聽說她懷孕了，又墮胎了。真真假假的，反正后來她是中途退學(xué)了。再知道她的消息時，她已經(jīng)有了了，丈夫是大好她幾歲的男人。聽說，男人經(jīng)常喝酒，然后就打她，她從來不哭，不乞求，就那么面無表情，仿佛拳頭從來就不曾落到她的身上，而是落到了別人身上。丈夫是知道她那一碼子事的，便經(jīng)常追問她，問她的話題有很多，例如：
你到底跟他有沒有一腿；
孩子是不是我的；
你們現(xiàn)在還在不在一起了？末了，總是加上一句：“你們這對狗男一女！”她很沉默，仿佛從來就不曾會說話。這沉默更讓男人如暴獸一般，拳頭便沒頭沒腦地砸下來……
母親�？此簧淼那嘧狭鳒I，一邊流淚一邊罵：“你這個不爭氣的，你這個不爭氣的……”她就在這罵聲里嚎啕大哭。這婚姻是她自己選的，認(rèn)識了三天便結(jié)婚了，因為她知道，除了他，她不可能再愛別人……
當(dāng)他聽到別人說到這里，他的淚便從溝壑縱橫的臉上蜿蜒而下。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離開她，原本話不多的他更沉默了。偶爾的幾句話是伴著妻子的咒罵，間或發(fā)來的幾個冷漠的眼神。他習(xí)慣了，仿佛一切的原因就應(yīng)該如此。妻子拍著床的叫罵，從鼻子里哼出的不屑，無端的指責(zé)，只能讓他更沉默。他家的院子里常常飄出阿炳的《二泉映月》。嗚咽的胡琴聲伴著風(fēng)聲讓人心悸。對了，他的胡琴拉得極好，還寫得一手好字。但這胡琴聲常被咒罵聲打斷，除卻長長的嘆息和著風(fēng)聲，就只有院子里拉長了的身影伴著他。他明顯的老了，老到他自己都不敢認(rèn)識自己了。他從來不敢提及她，更怕敢提及對她的愛，那愛，只在夜深人靜時被恍然于夢中，中的淚眼就成為妻子怒罵的另一個理由。
幾年后，他的妻子死了，死于癌癥。外人都說是被他氣死的，我聽到的版本也是這樣的。很多人鄙薄他，這許多人里也包括我。我聽到這個消息時23歲，剛剛工作，那時候的他已經(jīng)是我的同事，每次見面，我都不由地想起他的'事情，眼神和嘴角就多了幾分輕視，他的申請是謙恭的，似乎這笑就本一直掛在他的臉上的。
我們語文組和體育組是臨屋，我常常聽到胡琴聲，仿若一個男人最心底的隱痛被悄悄地擠一壓出來，害怕卻想放出來。于是他的琴聲就成為其他人談?wù)撍拈_始，末了，總有年紀(jì)大的感慨到：唉，人這一輩子……
幾年過去了，我們住進(jìn)了單位蓋的家屬樓。眼見他年輕了，臉上的皺紋似乎輕了許多，偶爾還能聽到他哼幾句流行歌曲，依然拉琴，依然是《二泉映月》，這琴聲里分明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那么壓抑的一個曲子被他拉得熱情洋溢。聽人說，他結(jié)婚了，新婚的妻子是他的那個女學(xué)生！
我詫異，繼而愣住了，他們的議論依舊：
“聽說，那個女的不，沒辦法，她媽就讓她離婚了，偏巧他老婆死了，他們就結(jié)婚了�！�
“哎，聽說啊，結(jié)婚那天，他的妻子很漂亮呢！笑得很甜呢，怕是一直沒這樣笑了吧！”“攤上那樣個老爺們，誰能笑得出來……”
“也別怪人家，有男人能娶她就不錯了……”
聲音漸漸笑下去，若隱若現(xiàn)，最后完全消失。
再見他們時，是在樓下，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們夫妻，男的五十多歲，女的四十左右，兩個人都很衰老，的臉上已看不出年輕時的美麗，梳短發(fā)，個子很高，背微駝，當(dāng)時是夏天，都穿得很薄，的－乳－很松散地垂在胸前，他們都在笑，笑靨如花。他們在砌倉房，我向他們打招呼，他說，他幫她壘個小倉房，她沒事?lián)靷�破爛什么的，好有地方放。聽他這么說，女人很靦腆地笑，那眼梢里流一出的都是濃情蜜一意。
看到此，不知道怎么地，我想到了瓊瑤的《窗外》，也是寫的師生戀的，也相差了十幾歲，當(dāng)時看這部時，我上高中，依然不能忘記的是：當(dāng)女孩江雁容與老師的遭到世人反對后，她悄然隱退，所有人的指責(zé)對準(zhǔn)了她的老師。當(dāng)她最后看到他時，是他的背影，已不再**倜儻，而是，花白的發(fā)，微駝的背，不時的咳嗽，她的愛轟然倒地……
現(xiàn)實中的他們的愛更讓人羨慕吧，因為更綿長，更持續(xù)，雖已經(jīng)經(jīng)歷婚姻的殿堂，我仍無法判定他們的愛情亦對亦或是錯，上天很眷愛他們，讓他們走了一圈，經(jīng)歷了磨難后，終于走到了一起，應(yīng)該是很美滿的一個結(jié)局了吧！
微風(fēng)漸起，有一絲冷意，原來是窗子未關(guān)，我走到窗前，關(guān)上窗子，倘若我遇到類似于此的摯愛，我會飛蛾撲火嗎？禁不住打了個寒噤，看著窗外最后一滴融化為水滴，浸入土中，暮色*漸臨，籠罩大地。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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