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jìn)婺源隨筆散文

　　春雨瀟，菜花黃，又是燕剪煙柳的時節(jié)。婺源，作為鏡頭下最美的村莊，早已用一份極致的夢幻般的意境顯山露水于這樣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

　　似一種召喚，更像是一場集體逃逸，暫時避開碌碌塵世，也是為了心中那一份至真至純的畫境，煙雨中，我們走進(jìn)婺源。

　　春綠月亮灣

　　月亮灣是此次旅程中一次短暫的親見。我喜歡用“親”這個字來形容與月亮灣的路遇，如鄰家阿妹般親切，又似親人般稔熟，這意境注定是我一輩子追逐的夢縈，揮之不去。

　　是去李坑的路上邂逅月亮灣的。就是這漫不經(jīng)心的一瞥，內(nèi)心便被喜悅代替。似旅程中一場不期而至的艷遇，心被莫名撩動。欣長的河流被半灣酷似月亮的小島嶼隔開，水逢山丘繞行，遇峽壑直下。眼前的月亮灣，剛被細(xì)雨浸潤過，一潭清波橫臥，水面微瀾，如百轉(zhuǎn)千回中的回眸一笑，緊緊鎖住了我和攝友們的目光。他們紛紛拿出相機(jī)“咔嚓”“咔嚓”起來，想從不同角度帶走這片綠樹環(huán)繞、溪水潺潺的月亮灣秀姿。我雖也帶著相機(jī)，卻還遠(yuǎn)沒到同行朋友那般發(fā)燒的級別，匆匆掠影幾張，便緩緩走下斜坡，想親觸一下春韻泛溢的月亮灣水。

　　蜿蜒的河道邊，有三三兩兩的竹筏�？吭谝黄穑瑒澟诺拇笫搴钤谥穹ど�，隨意招攬著生意。不免童心起，招呼了同行的云霞美女與沈帥哥三人一塊上了竹排。盡管領(lǐng)隊(duì)在路邊囑咐控制好游玩的時間，我們還是隨著竹排率性地朝前方的水面悠悠前行。云霞站在竹排最前端，隨手抓起擱在筏上的一只漿，學(xué)著后面劃排大叔的姿勢，有模有樣撩了起來，幾下過后動作已相當(dāng)嫻熟。竹排的浮力剛好承載我們的重量，有了前呼后應(yīng)的配合，竹筏前進(jìn)的速度明顯快起來。水順著木排的沿邊“簌簌”向后流淌，調(diào)皮的水珠跳躍起來，親吻著我們疲勞的雙腳。若非還是薄涼的早春三月，真想褪去腳上的一切束縛，直接坐在竹筏邊上，把腳探進(jìn)綠瑩瑩的河水里，充分享受這酥心的涼意帶來的愜意快感。

　　許是在鋼筋水泥的塵囂中呆久了，吃了太多的粉塵，此刻的我總是忍不住想深呼吸。這么馨香清新、甜潤溢肺的空氣，似一個久違的戀人，緊緊攥住了我的每一個細(xì)胞。坐在竹筏上，遙望遠(yuǎn)處青山隱隱，大片的嫩黃與青色相接，與天際的云端遙相呼應(yīng)，不免有點(diǎn)身在畫中的恍惚。那些錯落在青山綠水中白墻黛瓦的小村落，就像這綿延不盡的畫卷上的一個個小小點(diǎn)綴，被我們好“色”的雙眸一一記錄。

　　隨著竹排蕩溢出來的漣漪，垂在水中的綠葉也跟著婀娜地輕舞起來。春正濃，一片片綠韻恣意地流淌在岸邊，婉約的江南氣息，從青枝綠葉間不絕如縷地吹送過來�！靶⌒≈衽沤�中游，巍巍青山兩岸走”，同行的人應(yīng)景地唱起了舊年曲子，歌聲飄在寬闊的河面上，清音不絕。中國的地方文化真是各有特色，紹興用烏篷船來映襯紹興的酒文化，而婺源的竹排更是把《閃閃的紅星》中的場景來了一次淋漓盡致的生動回放。

　　撐竹筏的大叔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番田地說：“每年到了九十月份，有不少白鷺在這里出沒。有時還會飛過來停在竹排上休憩�！彪m然沒有看到“一行白鷺上青天”的詩意畫面，但月亮灣秀麗的地貌、清冽的水質(zhì)、蔥郁的綠林，就像一首唱響在春天里的曲子，美妙的音符已深深停留在了我們的心之深處。

　　相逢是緣分，與人如此，與景也是如此。月亮灣算不上是一個大氣的景點(diǎn)，甚至不售門票，但卻以一種“悠然見南山”的嫻靜姿態(tài)悄無聲息地引得路人一次次駐足，一次次回眸。雖然正值周末，游客紛至，但喧囂只是月亮灣一筆偶爾添上的濃重色彩。兀自處，風(fēng)月靜蓄，她依然是個清秀的麗人，歸隱于山水阡陌間。

　　回到車?yán)锿高^車窗，遙望纖細(xì)處，有隱約的溫柔光澤折射過來，告訴我婺源的春天，她無處不在。

　　我相信人世間每次匆匆的交會都是一個伏筆。你的明媚含蓄，我的'意猶未盡，終會留待他日重來，細(xì)細(xì)閱盡。

　　李坑好人家

　　到達(dá)李坑村的時候，已近黃昏，但游人依然絡(luò)繹不絕，興致盎然。最是人間煙火味，當(dāng)山水民居融入了煙火，就有了更接近地氣的厚實(shí)。

　　一路過來，我們已經(jīng)領(lǐng)略了徽派建筑大氣的靜美姿態(tài)。綿延的青山間，一座座黑白民居猶如鑲在大山懷里的黑白照片，獨(dú)擁青山與藍(lán)天，讓身處鬧市的人驀然有種歸隱此處的念頭。走進(jìn)李坑，我們更被濃郁的徽州古村氣息包圍。高低錯落的白墻黛瓦緊緊簇?fù)碇�，宛如一個個撐傘的女子，著一襲優(yōu)雅的白裙，靜靜地站立在黃昏的余光下，鎖著心事。古舊的老屋透著滄桑，新建的民居又如淡雅的筆墨，新與舊的黑白基調(diào)在這里渾然天成，寧靜中透露著樸素。

　　與很多正火的旅游景點(diǎn)一樣，婺源也逃不過游人扎堆的情形。溪水暢流的田埂邊，臨河的石板路上，密集的都是拿著相機(jī)的旅人，曾經(jīng)靜悄悄的李坑村此刻也在沸騰。因?yàn)槊篮茫�所以向往。所以對于心中向往的遠(yuǎn)方，我們唯有心存寬容。風(fēng)景需要一顆安靜的心去觀看和欣賞，這樣的風(fēng)景或許才更有了生命。

　　我們隨著人群走進(jìn)村落狹窄的街道，腳下的石板路透著清幽的光，在高高的風(fēng)火山墻邊盡情地向前面縱橫曲伸，仿佛永無止境，更似把古村說不完的故事拖延得很長很長。飛檐翹角的黛瓦，一齊束身向天空伸展，在蒼穹處凝固成一條肅穆的線條，與薄云纏繞，幾分豪放，幾分悲壯。小街臨水而建，與許多江南小鎮(zhèn)一樣，總覺得一個村莊有了水就有了靈性。而李坑的水還是活水，不知溪水的源頭從何而來，一個凝神間便有淙淙的流水聲貫穿而來，形成落差不一的小瀑布，熙熙擠擠地往前涌去。街的一邊是房屋的主人們自己開的商鋪，售著一些古玩、地方服飾、特色小吃等，店家熱情又隨意。對岸則多茶莊酒樓客棧，冷不防就有陳舊的木質(zhì)欄桿和雕花窗戶閃過我們的鏡頭。老舊的屋子掩映于這些粉墻黛瓦中，讓人想起夕陽西下，古道驛站，遂添了一絲風(fēng)霜與儒雅。

　　隔岸相望，堅(jiān)強(qiáng)的盔甲早已卸下，只剩一顆柔軟的心與這些泛著歷史遺韻的徽居輕言絮語著，不知疲倦。

　　李坑在我的眼里有種寡淡素樸的村野之美，它把徽派建筑的意韻發(fā)揮到了統(tǒng)一與極致。清一色的黛瓦白墻組成的黑白角線，微翹的馬頭墻，恰到好處地把天空，遠(yuǎn)山勾勒成了一幅和諧深邃的圖案。更是把“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云影共徘徊”的意象傳達(dá)得沁入人心。年代久遠(yuǎn)的文昌閣，村口那株枝椏虬曲的古樹，舊墻上如滴落宣紙化開的墨跡的苔痕，甚至是香樟天然的紋理和散發(fā)出來的氣息，李坑就像是一本線裝的古書，穿越歷史的煙塵，生動地擺放在青山綠水間。如此清秀之地，怎不文風(fēng)鼎盛、人才輩出。

　　李坑使人充滿迷惑與遐想，使人在視覺沖擊中意圖從現(xiàn)代追溯到前朝。雖然接踵的游人打破了它的寧靜與安謐，但其骨子里的深邃卻在時光的流水中打磨成了一種渾厚的回響。

　　今天，我們清淺的足音留在了古道上，留在了一塊塊青石板上，點(diǎn)點(diǎn)滴滴，必將成為明天的記憶。

　　江陵菜花黃

　　考慮到此次行程時間上有點(diǎn)匆促，第二天我們起了個小早，細(xì)雨蒙蒙里抵達(dá)江陵。婺源最早入駐我們印象的，大抵就是江陵油菜花那磅礴的氣勢了。依山而下的梯田，色彩明艷的炫黃，在攝影人的鏡頭下以一種極具“魅惑”的姿態(tài)吸引著我們探春的眸子。

　　江陵是塊群山環(huán)繞的盆地，要俯瞰梯田式菜花的全貌，有最高的觀景臺供游客欣賞。此時天公有點(diǎn)不作美，雨漸漸大起來，我們只好坐車上山。到達(dá)山頂?shù)挠^景臺一看，著實(shí)讓我們這批帶著“武器”的人有點(diǎn)懵。由于雨點(diǎn)密集氣壓低，群山間只見霧氣繚繞，不見一點(diǎn)油菜花的影子，白茫茫騰云駕霧般讓人感覺如誤入了天宮。資深“色驢”早已在最佳位置上搭好三腳架，只為霧盡開來見云霞，不枉千里迢迢尋花影。而老天爺似乎在考驗(yàn)著我們的耐心，越下越大，沒有一絲停下來的意思。遙看青山疊翠，霧氣彌漫，卻又好似人間仙境。婺源用我們不曾預(yù)料的空濛之美填補(bǔ)了略顯遺憾的心。

　　為了我們懷中的“武器”有用武之地，我們分小組包車下山，打算沿途拍些美片。迷蒙的霧氣隨著緩傾的山勢漸漸散開，隔著車窗透過雨簾時有那明艷艷的菜花撲進(jìn)眼里。司機(jī)倒是配合，到了有利于拍照的位置就停下來。滿山滿嶺的菜花，如影相隨的嫩黃，已緊緊鎖住了我們的視線，顧不得雨正急，紛紛拿著相機(jī)跳下車，對著這一幅幅色彩明麗的畫中意“咔嚓”起來。鏡頭里，黑白民居與層層疊疊的梯田霧靄纏繞，漫山的油菜花從山頂鋪灑下來，形成了一種曠遠(yuǎn)之美。發(fā)濕了，衣濕了，鏡頭濕了，卻熄滅不了那顆癡狂的心。此景此情，婺源用一種極致的柔情讓我們癡在了花開四野的春日里。雖然我們帶不走這漫無邊際的疊黃，帶不走這青山綠水的秀色，至少在我們的鏡頭里，可以留下這份最真的畫面。難免有瑕疵，確是百分百的用心與留戀。

　　回到車內(nèi)，衣衫盡濕，相機(jī)也洗了一回澡。峻毅姐一邊心疼地擦拭著相機(jī)一邊看著車窗外，嘻笑著說雨再這么大有好的鏡頭也不拍了，弄得相機(jī)和人都遭罪。話還沒落，她卻直喊車停。

　　極目處，青山為幕，層層菜花如畫家筆下的油畫，一壟壟，一叢叢，明媚燦然。彎彎曲曲的青石古道若飄帶般蜿蜒于山際田間，夾雜在其中的徽居，恰似唐宋遺卷上的黑白點(diǎn)綴，在杏花春雨中以更委婉的筆調(diào)寫意于春的序曲里。我們?nèi)�然忘了剛才差點(diǎn)成了落湯雞，端著相機(jī)又蜂擁著下車。立于田埂邊，無視著雨水親吻，再次肆意地按動著快門。山野的風(fēng)帶來的清新氣息與油菜花撲鼻的馨香讓我再一次醉于花邊田間，真是濕漉漉又霧蒙蒙的江南！

　　江陵的油菜花仿佛天生是這兒的主角，或星羅棋布點(diǎn)綴地頭，或鋪天蓋地綿延田間，一切都自然得恰到好處。我怔在雨里，看著這平常不過的油菜花在這里是如何把古老的村落裝飾得如此儀態(tài)萬千，將樸素的田園生活渲染得如此活色生香。

　　江南的詩意真不是語言就可以描繪，它適宜輕觸，適宜尋夢。婺源是一個適宜尋夢的地方，是我們意念中曾經(jīng)消失的村莊。我們不能帶走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唯有讓我們的鏡頭把它的昨天與今天一并收藏。

　　“婺源歸來不看村”。婺源的美，在于天人合一的自然，在于文化與生態(tài)的珠聯(lián)璧合。一個細(xì)節(jié)，就能擊中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這番氤氳熏拂、青山峰徊、綠水依然的寧靜，這番不驚幽夢、不擾晨霜的理想境地，是多少都市人夢寐以求的休憩之地。

　　婺源的美是簡約的，看不出恣意渲染的張揚(yáng)，卻處處透露出傳統(tǒng)文化與大自然交相輝映的水墨丹青之美。

　　此行匆匆，恰逢旅游高峰，江南的雨也是殷勤有余，免不了些許遺憾。但還是愿意心揣美好念想，把眼中的婺源深深銘記。因?yàn)殒脑吹拇禾�，我曾這般熱烈地?fù)肀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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