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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阿爸散文
我的阿爸是一個普通的父親。最近,看著歲月在阿爸臉上沖蝕出道道流痕,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眶濕潤之際,都會閃現(xiàn)過往那些艱難歲月的片段,如一幕幕快進的露天電影。簡單揪心卻滿是溫暖。
阿爸是家里的頂梁柱。日復(fù)一日瑣碎繁重的莊稼活,阿爸大多一肩挑。插秧收割,砍柴摘果,除草施肥,我似乎永遠只看到阿爸遙遠的身影,一刻不?焖俚匾苿。本該是得力助手的我,往往更熱衷于偷懶嬉戲,抓抓泥鰍,捉捉知了,F(xiàn)在想想,真是太不應(yīng)該。
老家建在半山腰,收割的谷物要用手拉車一車車拉到半山腰。這是一個特別費力的事情。每次阿爸在前面拉,我們在后面推。套在肩膀上的粗繩深深地勒進阿爸健碩黝黑的肉里,疼在我心里面。跟著阿爸吆喝嘿呦、嘿呦,我近乎呼喊,希望把全部的力量都使出來,我用手推、肩扛、頭頂,那樣阿爸的肩膀就會少一點痛。終于成功拉到家門口,阿爸每次都會虛脫,豆大的汗水淌滿臉上、身上。我飛奔去拿涼水面巾,給阿爸擦一把,緩緩勁。
農(nóng)閑的時候,阿爸就跟包工頭去修路,常常一次出門,幾個月不回。我不太知道阿爸在工地有多辛苦。但是有一回,阿爸回家,我偶然發(fā)現(xiàn)他大拇指甲整個都黑了。心里一緊,阿爸,你手怎么了?阿爸趕緊把手藏起來,咧嘴故作輕松地笑笑。沒事沒事,只是搬石頭不小心壓到。后來才知道,阿爸是工地里公認力氣最大的,每次有大石頭別人搬不動,都是阿爸挺身而出。我雖不曾在工地現(xiàn)場,但分明能感受到阿爸手指連心的疼,能看到他因為痛而扭曲的臉。我雖然為父親的大力氣自豪,卻真不愿意他因為這個而受傷。
因為深刻體會到阿爸的辛勞和艱難,我會更加發(fā)奮圖強。當(dāng)知道考好了就可以免除學(xué)費,我的努力又會倍增。慶幸并開心,只要把書讀好就能幫助阿爸減輕負擔(dān)。這是我學(xué)生時代就能夠起到的力所能及的擔(dān)當(dāng)。
阿爸的眼神,一直都是堅韌的、慈愛的、寬容的?墒,阿哥高考那年一個傍晚,阿爸到學(xué)校找我,昏暗的夜色朦朧中,我仍然清晰看到阿爸眼里渾濁的眼神,充滿憂慮和無助。原來是阿哥的體檢碰到了麻煩。農(nóng)民阿爸找了僅有的一二個熟人幫忙,可是談何容易。阿爸那晚的眼神像是一個立體印章,深深鐫刻在我腦海里,二十多年以后,依然歷歷在目。
從那天開始,我更加注意保護自己的身體。我不愿意看到阿爸再為我的健康擔(dān)憂。后來我的高考體檢同樣不太順利,我也沒有驚動阿爸。我只是找慈父一般的班主任張老師傾訴一下,經(jīng)過老師寥寥數(shù)語開導(dǎo),我的'心情便不再像石頭壓著一般沉重。
大學(xué)的志愿,我信馬由韁地填了東北一所高校。阿爸陪著我坐綠皮火車,站票一直站到山東,才等到一個座位。安頓好我的報名住宿,在回家途中,阿爸因為不會說普通話,在南京車站被三輪車夫繞圈騙去好些車費。所幸人安全到家了,我才放下懸著的心。
離家太遠,為了節(jié)省,便一年才回一次家。每當(dāng)交學(xué)費的日期臨近。阿爸的款還沒有匯到,我便心急如焚,多次電話催促。電話那頭阿爸欲言又止,言語間滿是內(nèi)疚。后來我才知道當(dāng)時家里拮據(jù),三千元的學(xué)費,東拼西借,白眼奚落,阿爸受了很多心酸委屈。
有一次張老師來信,告訴我碰巧在九峰山爬山路上看到阿爸挑著一擔(dān)泥沙,步步吃力,咬著牙關(guān)。你父親挺不容易?粗偶埳虾唵蔚恼Z句,我的眼前浮現(xiàn)的是阿爸被扁擔(dān)壓住深深凹陷下去的肩膀,淚水不自覺地從眼眶里滾落。
多年以后,我回到家鄉(xiāng),一次在爬九峰山的路上,碰到一隊騾子駝著水泥沙石,一步步艱難地登山。偶爾會腳下一滑,膝蓋跪在臺階上,蹭破皮滲出些血絲。阿爸佝僂挑重的身影便在眼前清晰出現(xiàn),我的心感覺到針刺的揪疼。
阿爸,有你的付出,我一路走來,雖然艱難卻充滿幸福,F(xiàn)在,生活的擔(dān)子讓我來挑,你只負責(zé)幸福快樂就好。讓歲月的痕跡都刻在我的臉上吧,我不在乎。用我的皺紋換你的年輕健康,我真的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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