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嗚嶺訪古散文
春天是適宜踏青的時節(jié)，約朋友此刻郊外訪古，更是愜意。附近該去的地方都去了，朋友便說去眉塢嶺吧，在那兒也許能揀塊寶貝呢。于是騎車疾駛而去。
眉塢嶺是古時橫垣在眉縣、周至、戶縣、長安一帶東西走向的一條土嶺，眉是董卓的封地，塢“高厚各七丈，積谷三十年儲”，儲藏頗豐。董卓自稱憑此“成則雄居天下，不成則足以備老”。
朋友帶我騎了很遠，在一片高地上停下來。呈現(xiàn)在我們眼前的，是殘存在戶縣文義村北側(cè)與長安區(qū)苗駕村之間的百余米黃土馳道，氣勢宏偉。董卓藏寶于巢穴眉塢（在眉縣），為方便往返于漢長安城與眉塢之間，動用數(shù)十萬遙役，鞭打繩拴，修筑了這條馳道。車輛奔馳其上，衛(wèi)隊護衛(wèi)其側(cè)……其工程之巨大，動用遙役之眾，社會上有“北修長城，南筑塢嶺”的說法。將修筑這條馳道與修筑長城相提并論。董卓被誅滅后，漢軍打開眉塢，內(nèi)藏“黃金二三萬斤，白銀八九萬斤”，其它絲錦綢緞、碧玉古玩“堆如山丘”�！度龂尽ざ總鳌返募⒀裕骸伴L安至塢二百六十里”。這個數(shù)字，應(yīng)當(dāng)是這條馳道的'總長度。
駐車，回望掩映在凄凄荒草中的這條馳道，不由沉思起來，試想，如果當(dāng)初董卓沒有挾獻帝西遷長安，今天的西安就不可能是十三朝古都了。
朋友長我十幾歲，他說，眉塢嶺建國初還甚為完整，東從戶縣蒼游鄉(xiāng)文義村北側(cè)而入，西過兆倫村、鑿齒村、什王村、坳河村、魯家寨、澇店鎮(zhèn)，西去周至，為一道高嶺。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期間，大搞農(nóng)田基建，幾乎將其全部平毀。眼前的這段百余米馳道，因地處長安、戶縣界畔，才得以幸存。
我的目光，在麥田的間隙搜索，想獲得意外的收獲。陶范、瓦塊什么的。眉塢嶺是鐘官城的遺址，我是知道的。鐘官為官名。漢武帝時為水衡都尉的屬官，職掌鑄錢。最初主管鑄造鐘鼎之類，其后以鑄錢為主，演變成主鑄錢幣之機構(gòu)。當(dāng)時管理鑄幣的最高長官稱鐘官，其城亦名鐘官城。這里，曾是漢代鑄幣中心鐘官城。又因此處位于西漢上林苑內(nèi)，所以亦稱上林三官鑄錢工場。它是2100多年前中央統(tǒng)一鑄幣權(quán)的國家鑄幣工廠，也是目前唯一確知的上林三官鑄幣場所，可稱為中國漢代的“中央銀行”，比英國的國家統(tǒng)一造幣廠早了1000多年，在貨幣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度o黃圖》云：“鐘宮，在戶縣東北二十五里，始皇收天下兵器銷為鐘，此或其處也�！薄对涂たh志》卷二云：“鐘這官故城，一名灌鐘城，在（戶）東北二十五里。秦始皇收天下兵器，銷為鐘處”，《太平寰宇記》亦有此記�！度o黃圖校正》認為：“《元和》（《元和郡縣志》）作鐘官，極為正確，蓋水為衡都尉鐘官令鑄錢之地，為上林鑄錢三官之一。本文誤作鐘官，遂列入秦代宮殿之內(nèi)。”
蒼龍河畔的戶縣大王鎮(zhèn)兆倫村，是鐘官城遺址的中心地帶。清康熙《戶縣志》紀(jì)異欄開列：“舊璽，注：明弘治十三年（15020）陜西都御史熊等遣人獻玉璽一云：戶縣民毛志學(xué)等，于趙倫村泥河水濱所得。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壽永昌�！裆儼孜⑶啵杂畜ぜ~，周廣一尺四寸。厚二寸，等以粘結(jié)秦璽復(fù)出也�！彪m“舊璽”不可能為鑄錢處所制，但其關(guān)系是否有所牽連？兆倫村在縣城北約二十五里，與《三輔黃圖》和《元和郡縣志》所載方位、距離無異，應(yīng)是昔日鐘官鑄錢之故址。
沐浴著陽光，穿行在田間的小路上，我們的呼吸是這樣舒暢、清新。在兆倫的村頭，幾個老人在閑談。我們下了車子，同他們攀談起來。扯到遺址的事，他們就來了興致，說腳下這土里不知有多少寶貝呢。上世紀(jì)50年代，村里在這里修蒼龍河道時，就挖出了不少鑄錢的陶范。年輕時在田里干活，不經(jīng)意間就會發(fā)現(xiàn)一些陶制的錢范和大量漢代的磚瓦。后來平整土地和開磚窯時，發(fā)現(xiàn)了不少建筑的夯土臺子和完整的鋪地方磚以及筒瓦、板瓦等，有的上面還有“上林”、“千來萬歲”、“永壽無疆”的篆文。上世紀(jì)70年代，村子周圍出土了不少漢代的半兩錢、王莽時期所鑄的“一刀平五十千”、“大泉五百”等錢幣。當(dāng)時村里的老人猜想，這里過去可能是鑄錢的地方。直到上世紀(jì)90年代中期，國家文物部門才對這一遺址進行了考古調(diào)查，最終確認這里就是漢代鐘官城鑄錢遺址。2001年6月，國務(wù)院將該遺址列為第五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朋友說，如果有興致，收了麥子，咱們再來這兒，說不定能揀塊寶貝呢。我說是的是的，只要心誠，萬事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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