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撫摸歷史的碎片散文

　　我一次次走出城市，在荒涼的大漠，在靜寂的沙漠，在幽深的山里，我只想在歷史久遠的殘碑中，或者瓦礫碎石和草木森林之中，找尋一份夢幻與現(xiàn)實的通道，用那份歲月沉淀的厚重彌補我生命里的淺陋，用一份時光過濾的純凈為我充滿欲念的心施洗，讓自然經(jīng)典的魅力醫(yī)治我疼痛的心，讓充盈的古意補給我貧血的無知。然后，每一個日子，都能像花一樣開放。

　　——題記

　　繁華一夢：清水營

　　早晨八點，從銀川出發(fā)。車行駛了四十多分鐘，便到了距銀川三十多公里的清水營。天陰沉沉的。曠野里，凜冽的風沒有一點初春的溫潤，滲入肌膚的寒冷是人猥瑣、萎靡。戶外徒步組織者按程序清點人數(shù)：人數(shù)一百零八人，合影留念。之后，便開始徒步向眼前的清水營進發(fā)。

　　清水營堡是萬里長城二百關之一，修建于明代。東北依清水河而建得名，北臨明長城一公里。是當時一座建制和修建規(guī)模較大的屯兵城堡。也是明長城內側沿線的軍事防御設施之一。原城墻內外兩側均“甕以磚石”，因而顯得氣勢雄偉壯觀，輝煌一時。據(jù)史料記載：明憲宗成化七年（公元1471年），負責陜北邊防的延綏巡撫都御史余子俊在很短時期內，發(fā)動軍民修建了東起今陜西省神木縣東北，西到花馬池（今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鹽池縣），長約一千七百多里的長城和十一個城堡，以及上百個烽火臺的偉大工程。并且在城南側，順著長城的清水營堡走向開山填谷，修建了東起山西省偏關，西至甘肅及寧夏的夾道。

　　在斷根殘垣的清水營下，望著爭先恐后從南面城墻坍塌的罅隙處向上攀爬的同伴，我默視良久，清水營往昔的顯耀和輝煌，在遙遠的記憶里飄搖。突然想起宋·釋道原的《景德傳燈錄》。僧問：“學人不據(jù)地時如何？”師云：“汝向什么處安身立命？”像這曠野的風歷經(jīng)千萬年而不絕不息，冥冥之中給我傳遞著神秘的遠古氣息和啟示。那些鎮(zhèn)守邊庭墾荒屯兵的將士，就在這個他們安身立命的城池——清水營，這個正南正北的方形城堡，走過漫漫歲月，衰而不老的生命講述著先人們的故事，讓我心跳。

　　來不及多想，我與大家一塊爬上城墻，我環(huán)繞城墻走了一圈。原來磚砌的城墻兩側，磚塊已不復存在，裸露的土筑墻體被風蝕的斑駁陸離。書上記載的“邊長三百米城墻，底寬14米，頂寬6米，高9米”的偉岸，已隨歲月的風煙逝去。清水營四角比城墻更加寬厚的方形角臺和它上面的城樓，早已不復存在，依稀可辨出城樓殘存的基礎。我仿佛感到那久遠的士兵依然站在這里，正以軍人的目光注視著不遠處的烽火臺，傾聽著城墻根下清水河嘩嘩的水聲。但這時的清水營，除了寧靜，還是寧靜。極目遠眺，北邊、西邊、南邊都是空曠無垠的大漠，這空曠里布滿了醒目的密密麻麻灰褐色的刺蓬草，駱駝草。不由人想起當年那無數(shù)屯兵墾田勞作的士兵身影。東邊的清水河畔冰凌未開，河面像一條銀色的絲帶，靜靜的擱置在一片一片枯黃的蘆葦和狗尾巴草叢里，一個夢一般的意境，在大地上成了歷史的飛白，讓人遐想。

　　古老的清水營城內，廢墟里有好多清代建筑物殘件，破碎的青磚瓦楞遍地。歲月的風，撫平了它們所有的棱角，但它們在廢墟里露出的身軀，依然頑強向天地證明自己的存在，無言的訴說著自己的故事，沒有人能聽懂它沉默的心語。觀光者悠閑的腳步，只在拓印它的古意，裝點自己的蒼白的生命。沒有一顆心，能真真的感受到它馬蹄聲碎的心跳；沒有一雙耳朵，能細細的靜聽它金戈鐵馬的慘烈；沒有一雙眼睛，能通過文字的隧道看見它烽火臺點起的狼煙。我們都是匆匆的過客。匆忙得沒有時間像牛一樣靜靜反芻日子，回味歲月的滋味。這是個化學時代，思想和食物一樣都來自于試管。但是，風知道你的故事，雨懂得你的憂傷，馬蘭花知道你的`浪漫。

　　大家上了南邊的城墻，人們有往西走的，有向東走的，也有嫌冷直接進入了古城。隨性而游，自在而行。最后都到了清水營的東城墻的城門洞，城門洞古色青磚拱砌大部分依然完好，這真是清水營的幸運，讓人不可思議。時光無情的精簡著有形和無形的生命的載體，有意無意的毀滅著生命里見證輝煌的建筑，記載里“城門外套以甕城，長22米，寬7米�！备叽蟮膲�體已變的低迷、殘破。外邊有意甕城，南墻下門洞面依然朝南外開，從其縱深能感到精致和防御的實用。甕城墻體上的堡樓痕跡，依稀可辨，一如遠古恍惚的狼煙，飄飄渺渺。凸顯出無限的古意來，就這點凸顯的古意，激起了人們的興致，開始拍照留影，樂忙得不亦樂乎，激情稀釋了初春的的寒意，大漠空曠的胸懷有了絲絲的溫暖�；颐擅傻奶煲沧兊昧撂闷饋�。

　　走出清水營已過十一點�；仡^望，想起紅樓夢里好了詩來：“枯草衰腸，曾是繁華場。”

　　是的，時光能把完整的風蝕成出殘破的無盡的古意，把美麗的色彩調成淡淡的斑駁黑與白的灰白，時光雖然把不該忘記的忘記了，但它仍然用有限的殘碑碎瓦能還原一座城池幽遠的繁華，讓我們感受遠古的文明，享受著文明里傳承的那份智慧。在蒼茫的大漠中，雖然彌漫著沉寂，殘破，頹廢的氣息，但這份衰敗里同樣顯出歷經(jīng)歲月的從容和大氣，堅韌和不屈。

　　我想到了偉人，真真的偉人——那些有大修為的人，經(jīng)過大的歷練，像這些城堡的人，他們用高貴的智慧的心靈，為平凡的蕓蕓眾生筑起一道堅實無比城墻，撐起一片天地。尋找古意，不正是人對先賢一種敬畏和傳承，一種自我覺悟和提升嗎？那些瓦礫不就是我們平凡的寫照嗎？倚城而存，靠水而生。雖然平凡，但平凡照樣可以活的很精彩。那些生生不息的草，誰知道，它們走過了比我們多么漫長的路途？有多辛苦。

　　天地除了日月，還有無數(shù)的星星，總會發(fā)出屬于自己的光芒。

　　自然 ——就這樣用時光冶煉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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