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請您原諒我散文
注:我不是什么詩人，更不是什么作家。我只想把這種生離死別的心痛釋懷�？墒嵌嗌俅翁峁P，我都覺得是對媽媽分分秒秒痛苦的回放，至今媽媽二字一直是我不能觸碰的心傷，至今還有一種無法原諒的負(fù)罪感，我之所以堅持著哭泣著寫下來，也許是為了讓在天堂的媽媽原諒我，不再牽掛我，讓她有更欣慰的笑容。
——題記
如今又逢六月，院里的那棵棗樹又多了一道稼痕，那是人們?yōu)榱擞涗浰墓锥滔碌�。這時那烙在樹上的傷疤，就象是剜刻在我的心上，心痛的無法再呼吸。
2015年6月20日上午，一陣急促的手機(jī)鈴聲，我接到了弟妹打來的電話，說媽媽身體不適，讓我趕到醫(yī)院去。哎呀，我剛從家回來四五天的時間，怎么就上了醫(yī)院了呢？我胡思亂想著，收拾著東西。媽媽肯定病的很嚴(yán)重，不然平時他們不會驚動我的，不會吧，媽媽身體這么好，一定無大礙的。
當(dāng)我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嫂子已在樓道里候著，沒等我說話，她說:“看到媽千萬別激動，別難過，媽的心臟衰竭了，怕她受不了的，而且時時都有危險的�！蔽业臏I瞬間滑落下來，話已泣不成聲。怎么會呢，一下就，淚啊你不要流，別流，忍住，我的心抽搐著，抽搐著。只到嫂子用生硬的口氣說:“再這樣，你就別去病房了。”〝不，我得去看媽媽，我擔(dān)心她呀。〞她遞給我一條手絹，把我?guī)У较词珠g，看到鏡子里那雙哭紅的眼睛，我用清水一次次沖洗著臉上的淚痕。無奈，只有用手絹裝作擦汗，半遮半掩地來到了媽媽的病床前。此時的媽媽正在小睡著，臉上帶著呼吸器，手腕上輸著液體，就象被病魔捆綁著，幾日不見，媽的臉削瘦了許多，臉上時時做著痛苦的抽動，她的呼吸短而急促。
‘趁媽末醒，我去找醫(yī)師了解病情，醫(yī)師說媽媽的病已經(jīng)耽擱了最佳治療時間，自已總以為胃痛，沒能及時救治，現(xiàn)在心臟嚴(yán)重衰竭，只有保守治療。還說你們做兒女的太沒細(xì)心，她的糖尿病也很嚴(yán)重，血糖己達(dá)十七點零。什么?糖尿病?我的問話欲言又止。我不知是聽不進(jìn)醫(yī)師那無能為力的話，還是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似乎又恍然大悟，怪不得媽媽經(jīng)常叮嚀我`:“愛吃甜，也得少吃甜食，小心血糖高了，容易得糖尿病”。原來她身有體會，卻隱滿了這個病情，想來數(shù)月，媽媽對各種水果都忌口不沾了，總說胃不消化為理由而拒絕。我呆呆地站在樓道里想著，那天媽勸我小住，我謊稱工作忙，沒住下。也許我住下了，媽的病及時能發(fā)現(xiàn)……也許媽那天身體就不適，希望我能留下來陪她呢………也許……也許……我流著淚內(nèi)疚著，自責(zé)著。
這時，弟妹叫我說“媽醒了”。我己來不及掩飾紅腫的淚眼，便沖進(jìn)了病房。媽此刻坐了起來，呼吸急促的很，心口處上下有節(jié)奏地起伏著，頭和脖子配合拉伸著，肩也聳動著。媽看見我有些驚訝:"你怎么也來了，這么遠(yuǎn)的路，誰告訴你的”�！皨�，沒人告訴我，我今天正好過來，聽說您不舒服了，所以我就追過來了”。我盡量躲避著媽媽的目光，我怕母女雙目的對視，會讓媽心疼，媽從小把我養(yǎng)大，最怕我哭了，但凡有哭過的痕跡，她都能從中洞察出我的委屈和心事。此時，也許她早已覺察到了。媽說:“就是胃不舒服，在家吃點藥就好了，非得住院，沒事，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過兩天就好了，看把你們都驚動來了，多忙啊，又耽誤上班了”。這時，我的眼淚再也不能面對媽媽的臉，轉(zhuǎn)過身去擦試著。弟妹拉扯一下我的衣角，示意我別再激動。這會兒媽的呼吸更急促起來，我趕緊說:〝媽別說話了，快躺下歇會吧，把氧氣快輸上〞。稍稍平穩(wěn)了些，媽又說:“家這么遠(yuǎn)，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怕趕不上那趟車，我這兒有個人陪就行，別都在這兒陪我受罪了”。經(jīng)過商議，我和弟妹留下來陪護(hù)媽，弟妹是個有主見，心細(xì)，耐心和愛心很大的人，我是執(zhí)意要留下來的。
下午，我見媽的病情平穩(wěn)了些，我特意乘車去了美食城和超市�？吹侥切┙胁怀雒Q的熱帶水果，和琳瑯滿目的食品時，心想，無論價格多么昂貴，我也要買回些讓媽媽嘗一嘗，可一拿到手中，猛然想起了醫(yī)師的話，他說:“千萬不要讓病人再食用高糖食品了，會加速病情的惡化”。哎，我不情愿地把食品又放回了貨架上，轉(zhuǎn)念又想，不會的，媽身體平時這么好，這次一定能挺過來的。
我的心上下忐忑著，還是不買高糖吧，讓媽盡快好起來，以后慢慢吃吧。經(jīng)過詢問服務(wù)生，我還是買了幾樣低糖`的食品，帶了回來。
晚上，媽媽的病情急劇惡化，躺下沒幾分鐘就得坐起來，扶坐起來沒一會就又得躺下，呼吸極其困難，時時還有嘔吐伴隨，每時都在碾轉(zhuǎn)翻側(cè)著，每一次坐立都拉扯著母女相連的這顆心，直到四更，病魔才停上了對媽媽病體的摧殘。媽的呼吸剛剛平穩(wěn)了些，便無力地說:“你倆躺下歇會吧，別把你們累壞了”。淚啊，又無聲地流下來，媽媽您曾付出多少個無眠夜，才把我們辛苦地養(yǎng)大，這一夜又算了什么呀!只是看剄病魔無情地折磨著媽的弱體，多少次擦試媽媽臉上冒出的`汗珠，我都為煎熬中的媽媽，求喚病魔放過媽媽，我愿意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愿意為媽受過一劫�？涩F(xiàn)實就是現(xiàn)實，我體會到媽媽分分秒秒的痛苦，卻無能為力，我曾找醫(yī)師商量治療方案，可他們說，病人不能再挪動了，怕后果不好。我只有用淚水洗刷著心痛，哽咽的話讓媽更加痛苦，她責(zé)怪著自己說:“要活不了，就快咽氣，別折磨孩子們了”。別說了媽別說了，快歇會吧，別讓呼吸更緊迫了。媽啊，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顧極著我們，你要多疼惜自己一點，也不會遭這么大罪。這一夜真的真的好漫長，好漫長。
天漸漸地亮了，媽媽也平穩(wěn)了些，我借去洗手間的時候，我真的是跪在空空的，泠凄凄的洗手間里，流著淚，用心真誠地祈求著神，因為媽曾說過，她這些年來，只是中年時生過一次病，夢里出現(xiàn)一位穿白衣服，白長胡子的神仙，往她身上一摸，她病便好了，所以她總是有自信地說有位神仙在保佑著她。此刻，我真的相信那位神仙正在傾聽我的祈求，能幫媽媽快些好起來�！吧癜�，求你趕走那可恨的病魘吧，還我健康的媽媽，如果可以，我愿意替她受過的”。我哭求著，哭求著。直到有人出入洗手間，我的祈求才結(jié)束。我相信我的祈求能達(dá)到神的面前，得到他的垂聽，我流血的心語會感動他。我期盼著奇跡的出現(xiàn)。當(dāng)我回到病室，媽媽果真坐了起來，我忙問:“媽，餓了吧”。當(dāng)我想沖泡些流食時，媽媽又加劇了嘔吐，她還是什么也吃不下。我真是一個不孝女，平時來去勿勿也就算了，多時都是兩手空空，媽總叮嚀我說什么也別買，她什么也不想吃，原來她有了糖尿病，怪自已沒有細(xì)心哪怕有媽疼我的心一半也好。
這天親朋們都陸續(xù)來探望了媽媽，她的精神也出其地好，我知道媽是硬挺著的，可心里還是輕松了些。我真怕那黑夜的降臨，怕那病魔的邪惡，可它還是來了，整整的一夜，<此處省略，不想觸碰媽媽那分分秒秒的痛苦>我和弟妹真的是有些招架不住了，淚也在次次祈禱中流干了。
天又亮了，病魔再次退去，我不想看到媽就這樣被病魔折磨著，便兄妹商量轉(zhuǎn)院的事，經(jīng)接診方來了專家，并同意轉(zhuǎn)院，媽媽才躺在了去滄洲一中心的救護(hù)車。我不該回去取東西，沒能陪在媽的身邊，甚至還罵了那個司機(jī)幾句，怪他沒有等我。想著媽的病體，我的心律開始不穩(wěn)起來，我不知媽媽還能不能承受的住這次長途的顛簸，我只有默默祈求著媽媽，堅持住，堅持往，快到了，怏到了。這短短七十公里的路啊，今日顯的格外的遙長。一直把我心扯到到了嗓子眼。
經(jīng)過了一上午的忙碌，媽媽終于住進(jìn)了病房，經(jīng)過專家會診，用藥，媽媽的病奇跡般的好轉(zhuǎn)了，呼吸也平穩(wěn)多了，嘔吐次數(shù)也減少了，我喜出往外地跑出去，給媽買了湯面，她競?cè)豁樌爻粤藥卓�，我的心豁然亮了起來。弟妹悄悄告訴我說媽媽的病情還是不太樂觀，時時還會有危險，要不…，我打斷了她的話說:“別聽他們胡說，你看媽今天多好，如果早來這，早做好支架了”。弟妹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也許是我不想聽她說出那句不吉祥的話，其實我也想過，如果媽真的挺不過去，我就該為媽準(zhǔn)備買些……
此時，我祈求白天能長一點，再長一點，我恐懼那病魔隨夜幕而來，讓我心慰的是媽這一覺競睡到了十一點多，她是太累了，也該好好睡會了，看著媽媽那慘白依然慈祥的臉，我真的想依在她的身邊，象小時候那樣，體會媽媽那熟悉的體溫，我甚至想，只要媽沒有痛苦，一直這樣睡著，我都甘心陪著她每一天。媽醒了，見我坐在凳子上，便說，“你過來躺會吧，我起來坐會，都躺累了。”“媽不用，我不困，還是你躺著吧”。媽執(zhí)意要坐，我便扶她起來，用枕頭，被子之類把媽圍住，怕她摔倒，我依在床背上看著媽媽，看著媽媽，幻想著媽明天能做支架手術(shù)，想著媽媽又能露出慈愛的笑臉……，想著看著不知不覺睡著了。突然我猛地睜開眼，還好，媽媽還坐在那，我說:“媽躺下吧，坐久會累壞的”。她說:“坐著喘氣勻稱，你睡吧，我累了會叫你的”。我依然看著媽媽，看著媽媽，競?cè)挥炙�。突然一聲響動，床鋪震蕩一下，我再次驚醒了�！皨�，你怎么了，別嚇唬我，我害怕，醫(yī)生快來，救救媽媽，媽快醍醒吧，起來吧，磕疼了吧”我驚慌地?fù)崦鴭寢尩纳眢w�！皨屇憧毂犻_眼，再看看我呀，都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你，我錯了，錯了，給我一次彌補(bǔ)的機(jī)會吧媽我該怎么辦�！备缫脖贿@一幕驚呆了，看著醫(yī)生為媽做了心肺復(fù)蘇后，無奈地走了出去，我抱著媽的身體搖動看，媽媽身上分明還有體溫呢，我飛奔出去，“醫(yī)生別走，再救救我媽”。醫(yī)生無奈地?fù)u了搖頭，我哭喊著，呼叫著，期盼媽的眼再睜開，哪怕眨動一下也好啊，可是沒有……“媽，你等著，別走”此吋，才后悔沒聽弟妹的話準(zhǔn)備好壽衣。幸好，臨床的阿姨們，熱心指教著我和哥，為媽擦洗干凈身體，穿上了剛買來的壽衣，其實我知道弟妹想說的一定是這件事，我也懂，只是不愿接受罷了�！皨�，你再等等吧，你的兒孫們還沒趕到呢，你再看看他們吧”�？墒菋尩捏w溫在下降著，臨床的人們勸慰著我，說你也是太累了，也就十幾分鐘功夫吧。是啊，就是這十幾分鐘，凝固了生死離別的瞬間，就是這十幾分鐘，讓一對心脈相連的母女隔離在了陰陽世界，從此我就是一棵草了�？奁�，哭泣著，心都碎了。
待到家人趕來，天剛初亮，我們兄妹三人跪謝了熱心的病友們。呼喚著媽的靈魂“媽，別怕，我?guī)慊丶�，媽拉著我，別離開我，我們回家，回家”。
提到回家，“媽媽你讓我如何面對不知情的爸爸，我該怎么跟他交待，怎么說，媽，你教教我吧”媽閉看雙目，任憑我怎么呼喚，都不能回應(yīng)我。媽媽，你睡吧，曛吧，你一定是太累了，堅持不住了，不然您不會離開我們�？赡跄茏屛倚陌材�，我恨自己沒能堅持住那十幾分鐘。內(nèi)疚，虧欠，自責(zé)時時撕扯著我的心，讓我?guī)状位柝蔬^去。
我害怕面對爸的那雙慈目，我從車上幾乎是滾爬到了爸的腳下“爸，我對不起您，更對不起我媽，沒能照顧好她”�？奁耐粗�，兩重的心痛，我仿佛看到爸以后那孤單的身影。爸比我想象中的堅強(qiáng)，他的五官抽搐了幾下，眼淚卻沒有流下來。“爸你哭吧，哭吧，別壓抑著，哭出來吧”。爸卻勸慰著，跪下不肯起來的我，
隨后的三天，我的淚隨著親朋們的吊唁哭干了。我是不信迷信的，可還是按鄉(xiāng)俗給媽買了些祭供壽品，我是怕委屈了媽媽。當(dāng)我仔細(xì)地把供品輕輕擺在媽媽的遺像前，我才深深懂的什么叫子欲孝，而親不待了。
一柱仙香燃相思
幾盤素果祭牽掛
一疊黃紙燃心碎
幾串珠淚濕黃土
泣聲化作無聲喚
娘親何為相聚日
待到佳節(jié)鞭炮鳴
擺齊碗筷算團(tuán)圓
在親朋們的陪奉下，媽媽的靈體終于可以安息了。
如今，老屋已不再有人居住，但我依然常去看顧。那里有我太多對媽媽的依戀，也曾許久有害怕回家的感覺，總是想起歸時等候門外眺望遠(yuǎn)方的媽媽的身影，還有別時那依依不舍的目光和叮囑的話語，幾度推門而入，依然迫切地喊著媽媽，隨后是幾行樸涑的眼淚，院內(nèi)屋里，都變成了催淚的原源，我也在次次哭泣中變的堅強(qiáng)，開始學(xué)會收集點點滴謫的甜蜜，刪除添充著渚多的遺憾和內(nèi)疚，漸漸地我不再孤憐，我總覺媽媽并沒有走遠(yuǎn)，她把全部的愛充滿了我的記憶。如今，我依然有回家的心切，因為我答應(yīng)過媽媽會好好照顧爸爸，我也曾默默許下心愿，從此不再過生曰<兒的生時，母的難日啊>如今，等候在門外的老人依舊是那么的慈祥，那么的親切，那就是我的老爸了。
轉(zhuǎn)眼己是三周年了，我坐在墓前，和媽媽說著悄悄話，好象媽媽就坐在我的對面:“媽，您看我又給您帶好吃的來了，您又想我了吧!您看面對的那支盛開的野花，她就是我，與您日夜相依相伴著，當(dāng)雪霜襲來，我會成為一粒種子，一粒甘心沒有春天的種孑，寧愿沉睡在你的腳下。今后啊，我也許來的次數(shù)會少些，因為，我要做奶奶了，您也要做太姥姥了，到時我給您報喜來”。
我的淚流著，依然無聲地流著。只是這次，我仿佛看到了媽媽那慈祥而久違了的笑險。.也許媽媽真的原諒我了，也許我真的可以釋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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