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懷我的故里的散文

　　不知不覺之間，離開這小時居住和成長的老屋，已然是整整三十年時光。三十年，人在旅途，家在守望；三十年，于茫茫宇宙不過一瞬間，然而卻是我一生中最重要、最關(guān)健的一一“奔事業(yè)”的時期。而今，人到中年，偶有余閑，便迫不及待地，重回家鄉(xiāng)，欲一睹那曾經(jīng)的“故里”。然而，這三十年后的一回眸，卻是人已散，物亦非。

　　曾記得，小時候父親曾說過，我們家的房子，是全村第一座磚瓦房，砌房的時候，圍滿了看熱鬧的鄉(xiāng)鄰們。那是上世紀(jì)60年代的時候。一一聽著父親的訴說，那時懵懂的我，也曾自豪地暗中估算，這么一幢磚瓦房，該值多少錢？然而，“不知天命”的我，終究還是沒有估算個所以然來。

　　呵！如今，這承載著父母無數(shù)自豪和榮光的老房子，卻只剩了斷垣殘壁和雜草叢生。那曾經(jīng)的柴火灶，曾經(jīng)的堂屋、臥室、偏房、雞舍、豬圈……痕跡依稀可辨一一雞犬之聲，亦似仍在耳畔回響，卻已無法復(fù)制。

　　曾記得，在這座小磚房里，有已故去的奶奶，在煤油燈下夜踏紡車，為全家紡紗的身影;有母親接過奶奶紡的紗為全家織布的身影。那咿呀的紡車聲和織布梭子左右穿梭的聲音，就是我小時候最美妙的搖籃曲吧，因為那時的每個晚上，我都是伴著這些聲音昏昏入睡的。一一如今，音猶在耳，去了的終歸去了，無法找回。

　　奶奶因為出生在清朝末期，故而有著一雙標(biāo)準(zhǔn)的“三寸金蓮”。因為裹了腳，奶奶的鞋很小、很尖，大概相當(dāng)于5、6歲小女孩穿的鞋。小時候看奶奶的那雙小腳踏在紡車上，搖得紡車咿呀做響，一團(tuán)團(tuán)棉花，慢慢地就變成了一束束棉紗，再經(jīng)過織布機(jī)的紡織，就變成了粗粗的土布，無論做棉被，或者是做成衣服，都是現(xiàn)在的人無法享受到的純棉制作。

　　呵！這30年后的一回眸，浮現(xiàn)于腦海的，更有老樹、水井、池塘。

　　曾記得，這房子的房前屋后，種的全部是果樹，有桃、棗、柿、柑桔、酸梅等，其中尤以棗樹最多，其次是柑桔樹。記得小時候，從祖輩，到父輩，到哥哥們，似乎都有一個代代相傳的傳統(tǒng)一一便是在房子的周圍種果樹。因為果樹種得多，這幢老房子，儼然成了一個“水果園”。但那時，我吃得最多的水果還是棗子和柑橘了，會從澀澀的青果一直吃到完全成熟，成為了小時免費的零食。一一雖然，沒少因饞嘴貪吃，而挨了大人們無數(shù)次的罵，然而，如今想來，連挨罵的機(jī)會都沒有了。

　　而那口離家大概有200多米遠(yuǎn)的水井，除了提供日常做飯和飲用水之外，是夏天天然冷飲的來源。記得在我剛剛比水桶高出一點點，便挑著水桶，到井里去挑水。因為個子實在太小，挑水的過程中，磕磕絆絆、踉踉蹌蹌，是最正常不過的了，但因為終于可以為家里做點事了，卻感覺是“累、并快樂著的”。井水因來自地下，有冬暖夏涼的特點，提一桶井水，再浸泡一個西瓜進(jìn)去，幾個小時后，就是一個很涼爽的“冰鎮(zhèn)”西瓜；拿一個暖水瓶灌一瓶井水，可以保證幾個小時都能喝到“冰涼”的水。在那個沒有冰箱的年代，水井對于消夏，功不可滅。

　　不過三十年，房前的那一口池塘，已然變成了一塊長滿青草的平地，只有四周的.塘埂，還顯示著曾經(jīng)的模樣。曾經(jīng)的一汪清水，已是了無蹤影。

　　呵！那池塘中，不怕溺水，冒著危險，戲水的少年、和水牛背上跳水的玩劣牧童的模樣，分明是隱隱浮現(xiàn)，仿若眼前！

　　父母生養(yǎng)了我們5個子女，因為長大了，大家早已各自勞燕紛飛；為兒女們操勞了一輩子的母親，已帶著滿身的疲憊，和過勞而引起的，渾身的傷病，舍我們而去;年過8旬的父親，也已是年老體衰，舉步艱難，連來這老房子看一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因為長期無人居住，這棟老房子便被撤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雖然觀之而不免悲凄，卻也是時代發(fā)展、變遷的必然。

　　這三十年后的一回眸，童年、童真、童趣，以及年少時的百味人生，歷歷在目，愰如昨天。睹物思人，其實人早已散、物亦非當(dāng)時之物。聚散離合、陰晴圓缺，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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