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你們還好嗎散文
一轉(zhuǎn)眼，到了不惑之年。這個年齡，少了許多浮燥，多了幾分沉穩(wěn)與成熟。在不經(jīng)意的日子里，常常會想起陪伴我成長，教我慢慢成熟的親人們。我的外公外婆，已經(jīng)離開我們多年，但他們的影子，卻一直揮之不去。外公外婆，你們還好嗎？
三十幾年前，是在美好童年的時光里，我常常去外婆家住。其實(shí)外公外婆喜歡男孩，農(nóng)村人有這個偏見，總把女孩兒當(dāng)成潑出去的水。但外公外婆卻對我例外，不僅喜歡，而且疼愛。記得是七、八歲的樣子，外公在村口種了一片西瓜，為了看好種好西瓜，外公在瓜地搭了一個簡易的窩棚，外形像屋頂，里面鋪幾塊木板，窩棚上面放一些柴草，再圍繞一些塑料布，算是遮風(fēng)避雨，臨時棲身。
那一次我和外婆去瓜地給外公送飯，看見他在窩棚里，蜷縮著躺在里面，只有一臺收音機(jī)陪他。外公見我們來送飯，彎腰慢慢走出窩棚，我笑著對外公說：“外公快吃飯吧！”外公伸直腰，他的身高不足一米七，微瘦略黑，兩只眼睛卻很有神。他看著我們，沒有急著吃飯，竟朝著一個又圓又大的西瓜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然后摘下，笑瞇瞇地用瓜刀切開。紅瓤，黑籽兒，我看著差點(diǎn)控制不住口水。外公把切開的瓜遞給我：“妮兒，吃吧，可甜啦！”“多吃些，沒事，撐不著�！�
我記得外婆說過，外公自己種瓜，可從來舍不得吃一個瓜。只知道干活兒，賣力，總想多賣幾個錢補(bǔ)貼家用。
外婆是個小腳女人，從舊社會走過來，很不容易。那時女人裹腳，讓足骨變成畸形，那是一種怎樣的痛苦。想想現(xiàn)在的我們，該是多么幸運(yùn)和幸福。我常常和外婆去瓜地，我跑得快，外婆的小腳走得慢，我一邊摘路上的野花，一邊捉花蕊上的蝴蝶。我要走走停停地等她，就像我初學(xué)走路時，她走走停停地等我一樣。每到外公那一望無際碧綠的瓜地，外婆就會說：“妮兒，瞧腳下邊兒，別踩小瓜�！边@時外公就會像無所謂似的“沒事，沒事！”其實(shí)，他很怕我踩瓜，卻又怕我玩的不高興，就故意那樣說。我知道，外公太疼愛我了。那個夏天，我在外公的西瓜地捉了很多蝴蝶，吃了很多西瓜，也做了很多很多童年時光快樂的夢……
外公是個很勤快的人，也很仔細(xì)。記得他養(yǎng)過一頭騾子，黑色的。那頭騾子一見外公就會大聲地叫，我很納悶兒。后來，聽外婆說，騾子見外公叫，它是因?yàn)橄矚g。外公總是喂它草料，給它梳理身上的長毛，把它當(dāng)成寵物養(yǎng)。就連它的圈舍，外公也是把它清理的干干凈凈。別人見外公那頭騾子的毛又黑又亮，都會贊不絕口，說外公是最勤快的人。
那時的我，是看著外公給那頭騾子，梳著油亮的長毛長大的，也是看著外公不怕臟不怕累，清理牲口的圈舍懂事的。直到今天才明白，現(xiàn)在的我，為什么也有一種踏踏實(shí)實(shí)，勤勤懇懇，敢于挑戰(zhàn)的工作作風(fēng)。外公外婆，你們那時候是不是就早已知道，我的將來必然是這個樣子呢？
外公外婆那時的生活條件，并不是很好。雖然粗茶淡飯，但二老還是非常恩愛，做事也很默契。外公把外面的事做好，外婆把家里事打理妥貼。在我眼看，從沒見過外公和外婆吵過架，紅過臉。外公的一個眼神，外婆便心領(lǐng)神會。我曾記得，有一次吃肉餡水餃，那個年代也算奢侈了。外公才吃一會兒，就撂筷兒不吃說吃飽了�！澳輧海愠园�，多吃些，俺吃飽了。”稍后，外婆也不吃了，我年紀(jì)小，不懂事，只管自己吃，后來才感覺到他們之間的那個眼神，是怕我吃不飽。這樣的事，我常常會遇到。有時候，外公也好喝一點(diǎn)小酒，他總會把好吃飯菜，放在我跟前，讓我多吃些，它自己只是隨意應(yīng)付一下。想起這些，我一直為自己小時候的不懂事，而感到愧疚和遺憾。親愛的外公外婆，你們會原諒你們曾經(jīng)喜歡、疼愛過，卻又不懂事的那個妮子嗎？
外公外婆其實(shí)也是向往美好生活的.人，他們把小院兒打理的非常整潔又有生活情趣：院落里高大的梧桐樹，枝繁葉茂，生氣勃勃，為小院遮風(fēng)避雨。那些火紅的石榴樹下，更讓人感覺到有火熱的生活在。外公外婆，你們不是曾在小院種過又紅又大的雞冠花嗎？那種花本來就寓意著大吉大利，外公外婆是不是總在期盼著這些呢？但現(xiàn)實(shí)生活卻又是那麼不盡人意。后來，外公病了，他k怕走在外婆前邊，總是擔(dān)心一輩子相濡以沫的外婆今后的生活。到如今，我才剛剛懂得您的心思，剛剛理解一個人，一生沒有說過一個愛字的真正愛的情懷。
親愛的外公外婆，當(dāng)我已經(jīng)長大了，當(dāng)我想孝敬報達(dá)你們的時候，你們卻離我而去，這是一種怎樣的悲傷呢？你們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我，我卻連彌補(bǔ)缺憾的機(jī)會都沒有，我又去哪里去感恩報達(dá)你們呢？
如今，外公外婆的小院，已是人去樓空，面目全非，往昔的模樣，也變成了舊夢。兩眼滿滿的淚光里，只有一片碧綠的瓜地，一頭油光閃亮的黑騾，和一盤熱氣騰騰的餃子……
外公外婆，你們還好嗎？妮兒想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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