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節(jié)的散文

　　很多年不在家里參與什么活動了，一來回去的次數(shù)少，二來在家里待的時間短，每次回去都是按自己的安排行事，走走親戚，看看長輩，訪訪舊友。似乎，每天都是在忙碌中、煙酒中度過，甚至，真正在家陪父母的時間都短暫。但是，那些活動又是必需的，人情交往，世事雜亂。鄉(xiāng)下，就是這個樣子，不以金錢衡量，而以面子揣度。去露上一面，看上一眼，就讓那些長輩心滿意足，讓那些同齡倍感欣慰，知道，還有個在外混日子的人沒有把他們忘記。

　　八月份回去，正好是農(nóng)閑季節(jié)，也正好趕到了八月十五之前。因此，也有機會參加了次家里的活動——“追節(jié)”。

　　“追節(jié)”，大概是這樣的兩個字，應(yīng)該是一個地區(qū)性的風(fēng)俗，電腦輸入法中沒有這樣的詞，手邊也沒有漢語辭典，就用這樣的吧。“追節(jié)”，不是節(jié)，忽然不知道怎么表達(dá)，不知道怎么解釋，應(yīng)該是類似“結(jié)婚”、“看月子”一類的意思。小的時候記得聽說過，這么多年在外，具體的意思還是這次在老家知道的。

　　“追節(jié)”，母親說就是相當(dāng)于去認(rèn)親戚的門吧。家里有女孩出嫁，女方的親戚都不知道女孩嫁到了誰家，家門在哪里。于是，到了第二年的八月十五之前，關(guān)系比較近的女方親戚都要到女孩所嫁到的男方家里，帶了月餅之類的東西，到那里吃一頓，然后把自己帶的東西再提回來。說白了，就是去白吃一頓，以后作為親戚有什么來往，也就知道去什么地方，到什么家門了。大概，也有去看看那是個什么樣的家的意思吧，我猜。

　　本來，我覺得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算起來是沒有這方面的計劃的。趕上了，叔叔說既然在家別的地方就別去了，就去那里吧。去就去，其實去哪里都差不多，時間都是有限的。家里要去的都是嬸子、叔叔輩的，再帶上一些小孩子。臨行前的那天傍晚都在準(zhǔn)備要帶的東西，似乎除了月餅還有點心之類的，我就很納悶，既然帶過去還要帶回來，那干脆就空著手去得了，省事省力，但是，中國的禮節(jié)，即使要拿回來，還是要準(zhǔn)備的，或許，還可以在那里留下一些。

　　去的村落是停住頭村，熟悉的村落，因為姑姑家就在那里。我們都叫那個村為“槍頭”，是這個音，不知道具體是什么字，大家都那么叫，也不知道怎么來的。上初中的時候，中午放學(xué)后會時不時和那個村的同學(xué)一道到那里，到姑姑家，吃過午飯再一起走幾里路到學(xué)校。那時候，記得有個同學(xué)說起這個村很自豪，說停住頭村這個名字是很有來歷的。說是劉邦當(dāng)年被王莽趕到了那里，曾經(jīng)停下來在那里討要過飯吃，后來就有了現(xiàn)在的名字，后人有詩為證：“停止車輦漢光武，住足留步重千古。頭前遙聞金雞嚎，村中靜聽御馬鳴。”一首藏頭詩，也成了鐵凝故鄉(xiāng)的名字。

　　嫁出去的，是叔叔家的大外孫女，我，被稱為表舅。同去的，包括嬸子娘家的`一些親戚，我們家族的一個人，洋洋灑灑擠滿了幾輛車，捎帶還騎上了電動車。我則開車帶了父母、堂叔、弟弟、侄子。出村的路很不好，坑坑洼洼，稍不留神就有托底的事情發(fā)生。即使這樣，中間再過個小村莊，也就十分鐘或者還不到的路程。

　　到那里，大門口有很多人，都應(yīng)該是本家或者近鄰來攛掇的。這里面，如果按分工大概有總管、接待、大灶、小灶、挑水、洗碗、上飯等等，還有一些則是露面的，沒有什么事情，但是人情上總是去轉(zhuǎn)轉(zhuǎn)，能幫上什么就幫點什么的。門口站了很多人，算是接待的，把來的親（qie）往家里讓，往席上帶。姑父也在大門口，他深諳鄉(xiāng)情和鄉(xiāng)親，自己做不了什么，也常常去轉(zhuǎn)轉(zhuǎn)的。站大門口說了幾句話，被讓進門，侄子象狗皮膏藥一樣粘著自己。

　　不大的院落，人聲鼎沸。沒有熟識的面孔，或許，當(dāng)年那些熟識的面孔，多年不見，現(xiàn)在也不再相識了。西側(cè)兩間正房是外甥女的房間，打算過去瞅兩眼，想看看現(xiàn)在老家結(jié)婚都把房間裝飾成了什么樣子。人多，擁擠，只在房間的門口和姑姑說了會話，和外甥女說了幾句，就回了擺席的房間。席，是熟悉的席，甚至?xí)�有什么菜都清楚。小時候，平時吃不上好的，一旦家族里嫁閨女，小孩子們都爭著去送嫁妝，哪怕是帶一個臉盆、一個盤子都可以，送到男方那里都可以吃席，打一次牙祭。男親并不多，幾個人坐那里，只有兩桌，沒有陪酒的，一桌坐了長輩，一桌坐了不喝酒的長輩和晚輩，我自然就坐在了不喝酒的席上。沒有人陪酒，吃起來也就簡單，想吃點就吃點，不想吃就在那里坐會，看會，聽他們在那里話長話短，不需要喝酒，不需要勸酒，也不需要敬酒。我因為下午要回北京，所以，就只帶了小侄子單純的吃。雞、魚、排骨、青辣椒炒肉、筍炒肉、涼拌拼盤等等，一如多年前的酒席。酒席結(jié)束就是上飯，所謂的飯就是大鍋菜、饅頭，大鍋菜里面是炸的豆腐、冬瓜、肉之類的。大鍋菜，好吃；做好，不容易。四鄉(xiāng)五鄰，說來都是鄉(xiāng)親，說起來很多又都認(rèn)識。等我站起來，走到另一桌說幾句話，父親把我介紹給一個和他說話的長者，告訴他我是家里的老大，我點頭問好，想來應(yīng)該是外甥女婿家的總管或長輩吧。

　　鄉(xiāng)下，只要是人多的走親，似乎都是一樣的程序。吃飯，閑嘮，女人說話，男人喝酒，待男人酒足飯飽，也就是該回去的時候了。追節(jié)，也沒有額外的形式，吃完午飯就各自收拾了東西走人。著實是認(rèn)了個家門，以后有什么事情也知道這門親戚住什么地方了。

　　傳統(tǒng)，依然是傳統(tǒng)的形式，不論過了多少年，在經(jīng)濟意識越來越濃、人情逐漸淡漠的今天，為鄉(xiāng)下的老家還是那么濃濃的鄉(xiāng)親感到開心！為無論貧窮富貴總是充斥著的那份鄉(xiāng)情感到欣慰！離開繁華都市，又體會到了那些，似曾相識，依然如故，又叫人如何能忘掉對故鄉(xiāng)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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