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學校隨筆散文

　　今天去給陽陽上了一節(jié)奧數(shù)，這可是五年來我第一次像別的家長一樣，務(wù)了一次正業(yè)。

　　陽陽都五年級了，我的思想還沒轉(zhuǎn)變過來，還在想著怎么讓他盡情的玩，怎么減少他不必要的負擔。這么多年以來，比起陷落在黑天昏地的補習班中的同齡孩子，也許陽陽要幸運的多。我就給他報了圍棋，書法，繪畫，輪滑，葫蘆絲這些和學習不沾邊的課，還對他放任自流，讓所有人大跌眼鏡。也許我真是一個太不合格的媽媽，拿孩子的未來當兒戲。

　　想想還是我小時候幸福�？蓱z的陽陽，生在城里，沒有一點樂趣。城里的花花世界，面臨的誘惑太多，抉擇太多，讓人在每一件事情上都不能保持心平氣和。不像農(nóng)村，日子簡單質(zhì)樸，就那么，一切隨緣，安然走過。

　　上學，無需選擇，只有一所學校。我的世界很小，我一直不知道世界之外竟然還有不同的學校。我一直以為，世界就這么大，被群山包圍，被河流穿過，四周山如錦屏，抵擋著南來的雨，北去的風，迎接著來來去去的過客。

　　我們的學校就在村子幾乎最北的地方，據(jù)說原來是戲樓。又據(jù)說當年修建這個戲樓的時候，鎮(zhèn)政府出了告示，鎮(zhèn)子南北各貼一張，讓趕集的人每人都扛塊石頭，南來的放在南頭，北來的放在北頭，很快，建戲樓需要的石頭全部備齊。我就不明白了，鎮(zhèn)子不大，為什么要建兩個戲樓？這就叫對臺戲嗎？后來又用同樣的.辦法備齊了木料磚瓦，兩座戲樓很快全部落成了。當然，要唱大戲，我忘了問是同時唱兩臺大戲呢？還是輪著唱？要是同時那可太遺憾了，那時候又沒有錄像機，錯過的精彩定是一去不回了。好在遺憾也是別人遺憾，跟我無關(guān)。那時候是民國，我媽媽還沒出生呢。當然沒有我了。就是有，誰知道那時候的我是個什么古怪精靈呢？

　　因為戲樓是四舊，哪怕它其實可以在上面唱樣板戲呢，但它確實太舊了，依然被革了命。革命好啊，不然，怎么會有我們學校。

　　據(jù)說建戲樓是有講究的，據(jù)說是某種特定的風水，所以不演戲的時候，就鬧鬼。也不知道真鬼假鬼。反正偶爾會鬧一鬧。直到我上學的時候，學校常常會有陰森的傳言，影影綽綽似乎有什么行蹤詭異的物事常來鬧一鬧。我那時太小，家又離學校近，偶爾從別人的片言只語嗅到一點蛛絲馬跡，又很快被無形的力量掐斷。所以這些東西就像我枕上的夢痕，似是而非。我常常要費很大勁還是搞不清它們到底是真是幻，最后干脆丟一邊，讓別人探究去。也許那些神出鬼沒的精怪，不過是暗風掃過的落葉，或者油燈投下的黑影，誰知道呢？

　　比起那些“鄉(xiāng)下”（我們是城里的鄉(xiāng)下，他們是我們的鄉(xiāng)下）的孩子，我是幸運的。我家離學校只有幾百米，我經(jīng)常在學校玩得不回家，媽媽就會讓妹妹給我送飯。而那些“鄉(xiāng)下”的孩子，就不得不住校，住在漏風漏雨的破屋子里，最小的一年級，最大的也不過五年級，和陽陽現(xiàn)在一樣大。

　　我曾經(jīng)很羨慕那些住校的孩子，不用回家，可以天天呆在學校里。我曾向媽媽要求住校，媽媽說我太小，等長大了再說。但后來我都大的離開小學，上到一墻之隔的中學，我終究沒有住上學校。

　　終于有一次，下大雨，我們的教室抵擋不住大雨的考驗，那些大大小小的洞洞，終于給教室灌滿了水，我們用盆子，水桶，怎么也舀不完。后來估計是怕墻倒下來，學校暫時讓我們轉(zhuǎn)移到學生宿舍去上課，我才有幸見到了夢寐以求的宿舍。雖然潮濕黑暗，但是那是學校啊，是老師住的地方，老師在我眼里一向是和神靈在同一位置的，多神氣��！真是愛極了那種感覺，可惜只有半天，等雨停了，我們依然去自己本來的位置。

　　上學是一件最有意思的事情。我不記得功課對我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倒是老師們在我們的種種惡作劇中快速成長，抗擊各種突發(fā)事件的能力爐火純青，估計他們對于危險的嗅覺也爐火純青，夠得上電影里的特工。

　　我是最乖的學生，不會像那些調(diào)皮的男生，想出千奇百怪的招數(shù)跟老師斗智斗勇。我每天五點多就起床，摸黑趕到學校，然后在教室門口，大聲的背誦那已經(jīng)被我翻得爛的像媽媽蒸的麥飯一樣的書本。那時候的書本非常簡單，無非是“上中下人口手山石土田日月水火……”就這樣一頁頁背過去，連標點符號都不漏過，背完語文背數(shù)學，那薄薄的一本書，簡直不值一背。其實在心里，我不是背書，是暗地欺負老師。我一直知道支撐我天天披星戴月起床背書的動力，既不是出人頭地的表現(xiàn)欲，也不是求學若渴的求知欲。我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把熟睡中的老師從睡夢中叫醒。至于叫醒干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大概為了便于管理學生，那時的學校，每個班班主任的房間，就在教室門口隔壁，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老師們的一言一行，也在我們眾目睽睽的監(jiān)視之下。我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我當時怎么會想出那么損的招，害老師于無形——其實每一個老師對我都是最好的，最疼愛。

　　那時候，每節(jié)課下課 ，我們所有的人都特別忙。女生負責把講臺上的講桌挪到一個最微妙的位置。說到微妙是因為，老師的講桌，永遠是教室里最破的桌子，不僅四腿不齊，站立不穩(wěn)，而且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苦大仇深，勉強組合一起，隨時會散架。我都奇怪，那么破的桌子，它竟能一學期一學期立下來，也算能耐。就是這么個一觸即潰的桌子，我們還要費勁的把它利用課間簡短的十分鐘，挪到講臺邊緣，讓它三個腿在上面，一腿懸空，但還要保持站立的姿勢。那是多么難的事！十分鐘有時候是不夠的，我們經(jīng)常好幾節(jié)課才能成功一次。但不知道為什么，那些老師們上課前，走進教室后，都習慣性的把桌子往他自己面前拉一拉，我們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只有一次，那個女老師走進教室，也許是衣服觸到了桌子，那桌子像是突然發(fā)病的病人，就那么瞬間癱下去，就在那一瞬間，老師的手抓到了桌子，它又回到原來的位置。一場好戲無疾而終。我到現(xiàn)在都在想，要是那桌子倒下去，老師會怎么樣？

　　男生做的事情更絕。他們負責把教室后面已經(jīng)破爛得僅剩個禿疙瘩的笤帚，或者小簸箕——還要在里面裝上垃圾，他們把這些東西放在門框上。只要有人開門，就會嘩啦一聲掉下來，被砸中是很慘的。最厲害的一次，他們把半桶污水不知用什么方法放到門框上。老師進門前似乎有所準備，他伸出手先推開門，那一大堆東西洶涌而下，包括那半桶污水隨著鐵皮桶以極大的響聲降落，我們都被嚇了一跳！這一次，老師可是真生氣了，把那些搗蛋的男生全部揪出來，除了罰站，似乎還叫到辦公室上了小課，是不是把家長也叫來了。這個我忘了，其實我也不可能知道，我不是肇事者。

　　老師的懲罰我沒有任何印象，印象最深的幾次，就記得那一段時間，男生看上了老師的教棒，覺得那是互相追打最好的武器，像是冷兵器時代的武林高手，或者西方有著紳士風范的騎士，最后教棒全部橫遭摧折。老師勒令他們賠償，最壯觀的時候，教室的黑板上，一溜行掛著九個教棒，這些調(diào)皮的家伙，難道放到一起老師會數(shù)不清嗎？

　　至于在校園的院子里挖坑，偷老師的洗衣粉吹泡泡，把老師的粉筆碾成灰，裝在紙包里，再在紙包外邊用針扎出小烏龜?shù)臉幼�，拍在老師背上，那都是他們干的事，我一般就是阿Q的角色，最多望望風，我是最乖的學生，就是不幸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可能被懷疑到是準備干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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