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人生散文
那一天,似乎有什么與往常不一樣。
先是一些兒風(fēng),輕輕的,還帶著點濕潤的感覺。
風(fēng),并不新鮮,在整個冬天里,風(fēng)都使勁地刮,刮干了水分,刮枯了顏色,刮禿了枝頭。世界都曾在這風(fēng)里綣縮了頭,或者剩了光禿的丑陋的杈枝,憤怒地刺向天空,滿是無助。
那一天的風(fēng),卻是不同。雖然這不同幾乎難以察覺,卻很確實。
隨后,便聽見了雷聲,從東邊一路吼著滾過來,怪嚇人的。
有一個稚氣的聲音,驚叫起來:“你看!我發(fā)現(xiàn)樹枝上有一點新芽!”隨后就有更多的聲音嚷開了:“這里也有,我也發(fā)現(xiàn)了一個!”
那新芽,其實只是樹皮上裂開了一點兒縫,是芽的胎兒,不安分地睜開一點兒眼皮,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這個即將踏上去的世界。它們卻逃不過眼尖的孩子。
第二天,有些早起的人兒,懷著悠然的心,留意著四周,想看看這熟悉的世界,究竟有了什么新鮮。他們便會發(fā)現(xiàn),看似沒有動靜的樹枝上,已不見了曾經(jīng)的憤怒與無助,伸向天空的杈枝,透著歡喜與柔和,準(zhǔn)備著迎接新的生命。再仔細看,呀!滿樹盡是嫩黃的針尖了!
又過了一天,匆匆的路上的行人,腳步依然不曾稍緩,頭卻不住的轉(zhuǎn)向樹的方向,往日盡是疲憊或茫然的臉上,也透出了滿足的童真的喜悅。如果你能將耳朵貼近路人的胸前,或許可以聽到他的心聲:“看,滿樹都披上了嫩黃的新葉了,多么美啊!”甚至,淚水因這激動而悄悄涌出來,掛在眼角。
隨后,每天,葉子都在變大,顏色都在變深,越來越多的人走出家門,走到樹下,停住腳,仰頭望那樹梢,透過或嫩黃或淺綠的葉兒的縫隙,看得見藍的天,和流動的云。淘醉,便寫在他們的臉上了。
這時候的葉子,多么興奮!它們每天都感覺自己在長大,每天都感覺世界在變化。它們的心里充滿了好奇,興奮地期待著新一天的到來。它們真愿意,愿意每一分每一秒,都用來為新生活歌唱。對于長輩關(guān)于生活的苦難的告誡,它們總是不當(dāng)一回事,甚至,它們盼望著嘗一點兒所謂的苦難呢,它們想,那一定會很有趣。
直到那一天到來之前,它們一直是這樣享受著生命的樂趣。
那一天是怎樣到來的呢?似乎是不知不覺的。先是一種若有所失的感覺,像是天空中飄過的一絲云,又像是草旁若有若無的一種葉子的味道。漸漸的,這種感覺越來越濃,令人無可逃脫,壓得人呼吸沉重。是這樣的一種感覺!一種新鮮感逐漸消失的感覺,好像日子逐漸地變成一日又一日的重復(fù),不再看得出每天有什么不同。重復(fù)的感覺讓人害怕。
從前那種心中熱血燃燒的沸騰的感覺哪里去了呢?!
那么久,這個問題一直在心里,在每一刻,在做每件事情時,它都在空氣中縈繞不散。每天早晨,都在尋找答案;每個黃昏,都因依然沒有答案而沮喪。空氣,越來越沉重了。
從前的那些歡喜的感覺哪里去了呢?這一切是必然要經(jīng)歷的.,還是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它問那像它當(dāng)初一樣嫩黃的新芽,新芽困惑地搖頭:“怎么會有這樣的怪念頭?我只想心情享受此刻的歡樂!彼鼏柲菓(yīng)該經(jīng)歷過它現(xiàn)在的歲月的枯葉,枯葉困惑地搖頭:“問這樣的問題有什么用呢?向來都是這樣,該怎樣就怎樣吧。”
可它還是不解,還是思考心中的問題。
有一天,它忽然想:我是怎樣來的?來之前是怎樣的?去了之后,又會怎樣呢?
像沉悶的黑云籠罩的天空,忽然響了個炸雷,密不透風(fēng)的天穹猛地裂開,思想的火花,也隨之閃耀光芒!芭叮磺,都不應(yīng)該是毫無意義的。我的到來,一定是懷著一某種使命,一定有無數(shù)的過去的同類,為了我的到來而做了準(zhǔn)備。我的存在,一定有著某種使命,我不再感覺到自身的變化,是因為我在使世界發(fā)生變化:一定會有新芽,孕育在我的汗水中;樹干每一天都在長大,一定也有我的貢獻!
它想跳躍,它想叫喊:“原來每個日子并不是重復(fù)的,一切因我而改變,這多么有意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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