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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紅色的回憶優(yōu)秀散文
初中將要畢業(yè)的那一年,臉像桃花一樣好看的一位女同學(xué)有個綠色的筆記本。下課沒人在的時候,她常常趴在課桌上寫呀寫呀,不知寫些啥東西。我曾竟好奇地問過她,她臉一下紅了,羞怯怯地望著我果斷地說:“不跟你說!”
轉(zhuǎn)眼,在那漫山紅葉燃燒著山巒秋果飄香的季節(jié)里,我和她都考上了欒川縣第四高級中學(xué)——廟子高崖頭中學(xué)。一次,她的母親到學(xué)校給她送吃的東西,竟給我也送了一份。我奇怪,我們咸池村來高崖頭上學(xué)的同學(xué)很多,憑什么要給我送一份?她母親的理由是你不常回家。的確,村里來的同學(xué)們幾乎每個星期三晚上都要回一趟家,讓家人做點好吃的,然后第二天早上去上學(xué)的時候再從家里帶點好吃的東西。我是班里的班長,又是班里的團支部書記,每天工作和學(xué)習(xí)都很緊張,我把時間看得很重,往往是星期六的下午才回家一趟。我聽了她母親的話,心里非常感激,就愉快地接受了。但我不明白的是,她咋知道我這個秘密?給我送吃食的時候,她為啥不和她母親一起來找我,而是遠遠地站在一邊,頭低得很低很低,秀美的頭發(fā)把她的臉都遮掩了,用左腳尖在地上不停地劃圈圈?
星期天回到家里,母親要給我做點好吃的。我和母親站在廚房面板前,一邊包餃子一邊跟母親聊天。我對母親說起此事兒,她聽了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有點得意但很嚴肅地對我說:“這不奇怪,俺老姊妹倆一向就很好,你爸和她爸像哥們一樣,也是一向就很好的,給你帶些吃的也是應(yīng)該的。”母親嘿嘿笑了兩聲,自言自語道:“沒想到,她還怪有心眼呢!”我問:“誰?”母親說:“沒誰,包你的餃子!”
在高中上學(xué)的時候,學(xué)校正在忙著搞校園建設(shè),我們的校園勞動課就特別多,又要到欒川鄉(xiāng)樊營村拉磚瓦了。我忙著組織班里的同學(xué),回家?guī)Ъ茏榆嚨冗\輸工具,第二天去樊營運送磚瓦,沒想到她拉著本村的另一名女同學(xué)直接了當(dāng)找到了我,“你有啥事?”我問。她羞羞答答地不好意思,但假裝高傲說道:“昨晚我做了個夢,夢見明天上午去樊營拉磚瓦,咱村的段偉找到我和她,要和我倆一組拉磚瓦,我沒答應(yīng)。”我一聽她這笨拙的謊話就明白了,笑道:“那我給你們一組,班長加團支部書記,身份可以吧?不過我太忙,回不了家拉架子車呀!”“這你別管了,有我倆呢。”她很快撂下一句話,倆人高興地飛奔而去。
第二天到樊營拉磚瓦整整忙了一天。晚上,學(xué)校在大操場上放電影犒勞我們師生。我和她坐在同學(xué)們中間,她側(cè)著身子悄悄拍了拍我的手臂示意我出去。她前邊先走了,我隨后跟她來到紅落河邊!澳愀缮?”“給你。”“啥?”“學(xué)校犒勞我們,我犒勞你!”原來是塊烤紅薯。我也沒客氣接過來就吃,熱騰騰、香噴噴、甜絲絲的。我不好意思夜間單獨和一個女孩子站在一起,怕同學(xué)們見了說閑話,就準(zhǔn)備邊吃紅薯邊返回電影場,她厲聲道:“你哪去?就在這兒,吃完再回去吧!”“那,那你先回去吧。”“不,我要看著你吃完!”我只好站著吃紅薯,也不再說話。她瞪著眼睛笑瞇瞇地望著我吃,我心里升騰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臉上熱辣辣的……
升畢業(yè)班的時候,我們開始分文班理班,我報了個文班,她報了個理班。不知為什么她后來又改報了文班。在班級排隊分課桌的時候,她站在我身邊,想和我一張課桌,可她個子有點矮,最終老師還是把她安排在前座第二排靠北邊的窗子前,跟一個女生坐在一起。我雖然個子高,但學(xué)習(xí)好又是班干部,老師有意照顧優(yōu)待好骨干學(xué)生,把我安排在前座第二排靠南邊的窗子前,跟一個男生逯景陽坐在一起。為這件事,她氣呼呼地趴在課桌上,一個下午都沒有離開教室課桌。
升畢業(yè)班后,她的母親不再來給我們送吃的東西,可她每個星期三晚上回家,第二天早上來學(xué)?倳那牡卦谖业恼n斗里放些吃食。我暗暗找她說:“別這樣,同學(xué)們發(fā)現(xiàn)了,會說閑話的!”她笑道:“你怕,就扔到紅落河里喂魚去!”我就沒辦法了,任由她“胡為”了。
再有半年的時間就要畢業(yè)考試了,考試后該回家的同學(xué)要回家,留下的是學(xué)習(xí)比較好的,要集中精力復(fù)習(xí)迎接全國高招考試。
那個冬天的星期三晚上自習(xí)課結(jié)束后,下課鈴一響,在夜色里,在校燈光下,同學(xué)們都像鴿子出籠似的從教室里飛走了。她與本村的那名女同學(xué)再次來到我身邊,說:“原打算不準(zhǔn)備回家的,可又一想,必須得回家。現(xiàn)在同學(xué)們都走了,俺倆回家,四五里路,害怕,你得陪俺倆回家一趟。”我不愿駁她們的面子,就一起回家了。
剛到家沒多久,她就來到我家敲大門,說:“家里無人,我進不去家門,咱一起重返學(xué)校!蹦赣H說:“太晚了,先住在我們家,明天早上你倆一起去上學(xué)!睕]想到,她還真不走了。
天還早,在母親的住室里,母親給火盆里生起了炭火。燈光下,我倆就坐在桌子邊火盆旁雙腳踏著火盆看書。
看著書她不停地跟我說話,說班里好像我這個班長團支部書記都不知道的奇聞軼事。說誰和誰是一對兒,誰和誰是一對兒。我故意大驚小怪道:“我咋不知道呀!”“這種事兒,誰敢讓你這個大班長知道。 蔽壹傺b想了想說:“也是,這種事兒我不知道更好,免得得罪更多的人!弊詈笏箚栁遥骸霸蹅z咋辦?”我愣了,說:“咋、咋著咱倆咋辦?”她紅著臉輕盈地撒起嬌來,用雙拳擂著我的胸脯說:“你這榆木疙瘩,都幾年了,你就沒有看出咱倆的關(guān)系?你就沒有聽你媽說起過咱倆的關(guān)系?”我慌了神,故意瞪大著眼睛,張大嘴巴說:“沒、沒有。∥矣X得咱們倆很正常的呀!咋回事兒?我不知道呀!”
她這才對我說:“我的母親在我初中將要畢業(yè)那年就告訴了我倆的關(guān)系,那本在初中畢業(yè)時的綠色筆記本,就是記錄我倆的事兒的。還說,升高中后,是她告訴她母親我星期三晚上不回家,她要她母親專門也給我送上一份吃食的。為了能跟我多接觸,是她故意編出做夢的故事,想和我一起拉磚瓦的。還說,升畢業(yè)班的時候,我們開始分文班理班,她以為我數(shù)理化學(xué)得好會報理班,她就報了個理班。誰知公告出來的時候,我報的是文班,她又匆匆忙忙,找了一大堆理由對校務(wù)處領(lǐng)導(dǎo)說,領(lǐng)導(dǎo)才又給她改報了文班。在班級排隊分課桌的時候,她想和我一張課桌,就站在我身邊,可最終老師還是把我們倆分開了。這件事,我不理解她,還看她笑話,氣得她晚上在女生宿舍里的被窩里,偷偷掉了一晚上的眼淚。為了不耽誤我學(xué)習(xí),她的母親千叮嚀萬囑托,不讓她給我說破我們倆的事兒?伤刂撇蛔∽约海傄朦c辦法和我接觸,只是忍住不說破罷了。
我不解地問她:“那你為啥這時候還要告訴我?”她說:“快畢業(yè)了,咱們倆快要分開了,你不開竅,我再不把這層窗戶紙說破,我怕有一天你會飛了,我倆再沒有機會在一起了。”當(dāng)她紅著臉,急得兩眼淚汪汪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心有些軟了,正想安慰她幾句,我的母親走了進來。母親對我倆說:“當(dāng)年,我們老姊妹倆定下城下之盟,說好,你們學(xué)業(yè)未完成之前,不允許對你們擁破這層窗戶紙,可她把不住馬鞍橋,還是提前對你說了。好一點一直信守承諾,沒跟你說破,影響你的學(xué)業(yè),F(xiàn)在是時候了,說破也可以!薄吧冻窍轮?媽兒你快說說,把我弄糊涂了。”
原來,初中畢業(yè)那年,各村興起演唱古裝戲,制作村里的戲裝的時候,我母親是村里的婦女主任,就組織了幾個村里的巧媳婦,到我們家的大房子里制作戲裝。她的母親也在其中。來我們家制作戲裝的時候,她的母親留了個心眼,她看中了我們的家庭,我的父母、妹子和我的四口人之家,人人都是本本分分,待人又和善,家庭小,今后沒啥麻纏;看中了我們的家院,三間當(dāng)時在咸池村算得上漂亮的大瓦房和兩間單獨的廚房,長方形的四合院里還有一口常年清澈旺盛的壓水井,這是在那個時候再舒服不過的農(nóng)家院落;更重要的是看中了我這個青春帥氣又精明的小伙子,不僅從小學(xué)到高中學(xué)習(xí)成績一直非常好,還是從小學(xué)到高中班級里的重要干部,老師和同學(xué)們都很看得起我尊重我,認為,像我這樣的小伙子將來必定前途無量。那天,在我們家做完戲裝,人都散去的時候,她故意晚走了一會兒,給母親攀起親來。母親聽了,她是村干部,經(jīng)常在村里各家各戶走動,當(dāng)然知道她家的.姑娘像個白雪公主似的,是個好女孩,很是喜歡,很是愿意。況且她的家庭那時候在咸池村算得上殷實家庭,父親在磙子坪村小學(xué)任校長,哥哥在咸池初級中學(xué)任畢業(yè)班班主任,又算得上書香門第。一家人待人接物,知理明義,和善親切,在四鄰中和周圍十里八鄉(xiāng)的群眾中威信與威望都很高。但母親當(dāng)時還是提出,此事算一件事,你知我知孩子他伯知道就中了,不可讓孩子們現(xiàn)在就知道就交往。若那樣,會影響他們的成長,影響他們的學(xué)習(xí),影響他們的前途。她母親很痛快地就答應(yīng)了。
可母親又對她說,現(xiàn)在說開是說開,但仍不能讓外人知道,影響他的學(xué)習(xí)。等他正式考上了大學(xué),我和你母親說說,咱們兩家舉行個正式訂婚儀式。等你們年齡長夠了,政策和婚姻法允許了,我給你們派派場場辦個婚禮。
事情說明白之后,第二天早上去學(xué)校,天上明晃晃的月亮照著洛欒公路,我倆一前一后廝跟著,她倒不好意思了,我反而輕松愉快起來。這么多年在學(xué)校里,怪不得她那么放肆像緊箍咒一樣纏著我。說實在的,我從初中的時候就喜歡上她了,到高中后,她主動與我接觸,她主動要我?guī)兔,她主動給我送這送那吃,我也是花季少年,我咋能不懂得男女那點事兒呢?雖然我們倆誰都沒有明說,那種感覺影影捉捉的。那是我在班上的身份不一樣,我得把自己裝在套中,假裝不知道,學(xué)校嚴禁中學(xué)生談戀愛,更不能主動迎合。反正有她主動,我還怕什么。班上那些男女的事兒,我咋能不知道,包括我們倆的事兒,都有人主動拍我的馬屁給我反映,只是為了班上的安定團結(jié),只是迫于我的威勢,他們不敢那么放肆罷了。如今她主動提出來了,雙方的家長早就默認了我們倆的事兒,我們也快要高中畢業(yè)了,我還怕什么?昨晚,我的心都高興得快要跳出來,折騰的我一晚上沒有休息好,F(xiàn)在,我倆去學(xué)校走得這么早,路上沒有一個行人,過了廟子街,到了大堰坡,路兩邊成排的高大的白楊樹和成片相連的高傻傻的玉米圍護著我們,我得好好“報復(fù)”她一下,好好地“放肆”一把。
想到這里,我周身燥熱,眼睛里像兩堆野火在燃燒。我站住腳,轉(zhuǎn)過身子,不走了。她停住腳,傻愣愣地望著我。她很快就意識到,我有些不對勁。你,你要干啥?我喉嚨甘甜,沙啞地說,既然雙方二老早就同意了我倆的事兒,既然我倆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明確,我得拴住你,給你蓋個章。她也騷動不安起來,但她還是很勇敢地問我,你、你咋拴我?你咋蓋章?我得抱抱你,我得吻吻你。當(dāng)她聽了我的話,竟高興地笑了,鎮(zhèn)定了,更加勇敢了。好啊,我還以為你不同意咱倆的關(guān)系呢。你要拴住我,給我蓋章;我也要拴住你,給你蓋章呢。他主動地迎合上來,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我們輕輕地相吻,我們熱烈地相吻。好像世界不存在了,就我們兩個人在這生機勃勃的地球上,旋轉(zhuǎn),起舞,詠唱……
過了好久,我們放開了對方,低著頭,誰也沒說話,誰也站著沒動。當(dāng)我們聽不到我們的心跳的時候,我主動對她說,這下我拴住了你,你拴住了我,誰給誰都蓋了章,誰對誰都放心了。我媽兒說得對,咱這事兒還不能公開,不能交往太多,我還得好好復(fù)習(xí),好好考學(xué)。認認真真為我們今后的前途著想,為我們今后的生活謀劃。你說呢?嗯,我明白,我會注意的。
我們相視一笑,頓然感覺,天上的月亮特別明朗,地上的道路特別明亮特別寬敞。在這靜靜的清晨,在這濃綠覆蓋著整個大地的清晨,我伸出手,拉住她的手,我們倆并肩向?qū)W校愉快地信心百倍地堅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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