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車后座的美麗時光散文

　　待待總會讓人生出蒼老或荒涼的感覺，時間被無限抻長，這一秒和下一秒都是煎熬，不管是等待一個人還是等待一件事情的進(jìn)展，這種感覺就像是雜草叢中傲一然一挺一立的大樹，突兀而彰顯，就像這一刻，我等待的，不過是十字路口上一個小小的紅燈，可是內(nèi)心中仍然會覺得這般的沉長和煎熬。

　　越來越?jīng)]有耐心，越來越浮躁，像一種病，植根到血液里，怎么都甩不掉。紅燈壞掉了一般，久久不變，車后的長龍愈來愈長，就連車內(nèi)的空氣仿佛都變得稀薄了，讓人壓抑和窒息，焦躁不安地左顧右盼的時候，忽然看見車旁閃過一輛單車，單車上是一個身材修長的少年，車后座載著一個面容姣好的穿長裙的女孩。

　　少年的車技很好，在長龍一樣的車陣中左左沖右突，風(fēng)馳電掣，女孩抱住他的腰在后座上吃吃地笑，偶爾也會尖一叫，一抽一空喊一句：慢點！仿佛這一條長長的馬路上只有他們倆個人，肆無忌憚，無所顧忌，青春飛揚。我還在發(fā)呆的時候，其實他們已經(jīng)遠(yuǎn)馳而去，留下一串清脆的笑聲散落在馬路上。

　　路人側(cè)目，我也側(cè)目，困在車?yán)铼氉試@氣時，記憶像一只魔瓶里放出來的七彩光影，將我密密匝匝地箍一住。多年前，我也曾年輕過，也曾這樣坐在一個人的自行車的后座上，星期天去看電一影，傍晚去山上看夕一陽一，甚至和一幫同學(xué)騎著單車去海邊看大海。

　　青春的底片上總是寫滿單純與快樂，與物質(zhì)無關(guān)，與欲一望無關(guān)，與功利無關(guān)，輕輕地坐在他的自行車后座上，那便是我最美麗最安靜的時光。

　　兩只手想攬住他的腰，卻又不敢，小心翼翼地揪住他一片薄薄的衣襟，羞澀而又快樂地看著他的背影，一顆心抑制不住地“嗵嗵”狂跳，和喜歡的那個人挨得如此之近，仿佛聽得到彼此的`呼吸，簡直讓人暈眩。

　　悠長的午后時光里，大大的太一陽一在頭頂上一路跟隨，只聽得車輪摩一擦著路面發(fā)出沙沙的聲響，一陣風(fēng)吹過，裙角被輕輕掀起，那些濃密的樹葉發(fā)出唰唰的響聲，有蟬藏在樹葉里，時不時地叫上幾聲，樹那么綠，那些綠仿佛能滴下來似的，一陽一光就從那些綠葉中間跌落下來，斑駁陸離，車速不是很快，可是仍然覺得那些樹還有光影紛紛向后倒去。

　　我傻傻地想著心事不出聲，他突然間搖了幾下鈴，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把我從夢中拽了出來，我不知道跟他說什么好，一路上都沉默不語，內(nèi)心里只盼著這條路永無止境，而我和他，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多年來，我和他再無交集，可是那個漫長的夏天，自行車后座上的美麗光，就像一幅永不褪色的油畫，珍藏在我的記憶深處。

　　也曾記得剛結(jié)婚那幾年，囊中羞澀，捉襟見肘，不管去哪里都是他騎著單車帶著我，而我在他的自行車后座上，再也沒有了當(dāng)年的矜持羞澀與不安，輕輕地攬住他的腰，內(nèi)心平靜安寧，他一邊騎著單車，一邊跟我說話，無非都是菜米油鹽，生活瑣事。

　　還記得那一年，過情一人節(jié)，他大約是想一浪一漫一把，下午早早地回來，騎著單車帶我去郊區(qū)一個朋友的農(nóng)場，朋友的農(nóng)場里種滿瓜果菜蔬，還有鮮花，樹上，架下，花香隱隱，我們采了一大把月季花，打算回家插瓶，只是回家的路上，發(fā)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單車壞在半路上。

　　晚風(fēng)習(xí)習(xí)，涼爽宜人，那些低矮的丁香還是綿槐鬼魅地趴在路邊，四周靜悄悄的，兩旁的山靜默不語，馬路上連過路的車輛都很少，我和他站在馬路中間，看著拋錨的單車束手無策。

　　發(fā)了半天呆，最后他還是決定親自動手修車，可是怎么修都修不好，鏈條上的機油抹了他一臉，狼狽而滑稽，最后只好把自行車扛回家了。

　　那條路，那么長，怎么走也走不完，他扛著自起車，在那條長長的馬路上晃蕩，累得幾乎快散架了，所有的一浪一漫，所有的情調(diào)，全都被折騰個一精一光，大半夜才回到家里。

　　多年之后，想起那一幕，只是想笑，抑制不住地想笑，覺得那一晚的丟盔棄甲是那么真，那么美。那么真實地泄氣過，那么真實地累過，那么真實地?zé)o可奈何過。可是當(dāng)初，可是那一晚，可是當(dāng)時，我真的很想哭。

　　即使泄氣，即使想哭，那仍然是人生中最真實的時光，最美麗的時光。

　　后來有了車，方便了，快捷了，他再也沒有騎著單車載著我，而我也沒有機會再在他的自行車后座上享受一下那種曼一妙的時光和恍然的心情。

　　歲月匆匆催人老，忽而之間，就已人事全非，那些美麗的畫面，那些青澀的時光，那些蔥蘢的心情，仿佛就在昨天，仿佛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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