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隱《錦瑟》名師課堂實錄
師：上課!
生(全體)：老師好。
師：謝謝，請坐。咱們今天上的課，我們可能都已經(jīng)讀過了，我們就先讀讀看，老師要從你們的聲音中開始研究。好，錦瑟，開始。
(教師使用幻燈片顯示全詩)
(學(xué)生齊讀全詩)
師：好，讀得非常好。請同學(xué)們告訴我，什么是錦瑟?
(教師指定一位同學(xué)回答)
生A：錦瑟本義指繪有花紋的瑟，這里是對一種瑟的一種美稱。
師：好。錦瑟指的是繪有花紋的一種什么?
生(全體)：瑟，樂器
師：樂器。非常好。讀過以后請你告訴我這首詩是寫錦瑟的嗎?
(給學(xué)生留十秒左右思考時間)
生B：這首詩不是完全寫錦瑟的，而是由錦瑟引出了一種其他的情感。
師：我非常喜歡你回答里的一個句子——“不是完全寫錦瑟的”，也就是說，還是有寫錦瑟的地方，是這個意思嗎?
生B：是
師：哪一句?
生B：第一句
師：讀讀看。
生B：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師：(重復(fù))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好，請坐。
那既然不是完全寫錦瑟的，那么你看看這首詩主要是寫什么，能不能從這首詩里面找出一個字來告訴我它是寫什么的。
(指定一位同學(xué)回答)你來說。
生C：應(yīng)該是“情”。
師：辭以情發(fā)，詩歌和情感緊密相關(guān)。這首詩中“情”字嗎?好，我們一起再把整首詩讀一下，逐字輕輕地讀。
(學(xué)生齊讀全詩，教師巡視)
師：詩歌離不開情感，詩要表達(dá)情感，并不是寫樂器，那么這首詩的情感借助哪個字表達(dá)出來的?情感的蔓延是靠作者的什么?
(指定一位同學(xué)回答)
生D：我覺得作者情感的蔓延是靠一些典故的引用和一些用詞，比如說“生煙”、“珠有淚”，用這些詞營造一種意境來表達(dá)他的情感。
師：回答得很專業(yè)。作者想說的這些東西其實都包含了他看到錦瑟時的心理活動。因此我們說這首詩里作者是在——
生：回憶。
(教師板書：憶)師：或者說是開頭“一弦一柱思華年”的“思”。那么這樣我們就得出這是一首作者在追憶往事，然后迸發(fā)情感的一首詩。下面我們請一位同學(xué)來讀讀看這首詩。
(教師指定一位同學(xué)朗讀)
(生E朗讀全詩)
師：非常好!大家覺得我說的非常好最主要是好在什么地方?
(指定一位同學(xué)回答)
生F：我覺得她把詩中傷感的氛圍讀了出來。
師：對。但是更主要的是，既然是一首回憶往事的詩，那么回憶在電影里應(yīng)該是快鏡頭還是慢鏡頭?
生(全體)：慢鏡頭
師：回憶時人的情緒是緩慢的，所以讀這首詩時首先在速度上應(yīng)該慢一點。這位同學(xué)讀得非常到位，這不是一首快快樂樂的詩，建議同學(xué)們再齊讀一遍。錦瑟無端五十弦(此句教師用正確的語調(diào)示范)，預(yù)備起!
(全體學(xué)生齊讀)
師：大家覺得“惘然”這兩個字最后讀成上揚還是往低沉走，快一點還是慢一點?
生(全體)：低沉，慢一點。
師：詩人依舊沉醉在對往事的追憶中。大家再齊讀一次最后兩句。
(全體學(xué)生齊讀后兩句)
師：請同學(xué)們說一下這首詩在你第一次讀過后給你什么感受?
生G：有點兒悲傷。
師：悲傷在里面，好，請坐。那么再請同學(xué)告訴我這首詩哪里有悲傷的感覺。
生H：我覺得最后兩句，美好的回憶到現(xiàn)在只剩下迷惘和失意，表達(dá)出作者的傷感。
師：好，惘然，還有其他的詞嗎?
生H：追憶，就是以往的事情到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灰飛煙滅只剩下回憶了。
師：追憶，不是一般的回憶，這個回憶的特殊體現(xiàn)在哪個字?
生(全體)：追。
師：寫這首詩的作者是晚年的李商隱，他想要追趕人生的腳步去抓住某些細(xì)節(jié)是非常遙遠(yuǎn)的。還有沒有?“只是當(dāng)時已惘然”，你覺得哪個詞還沒有注意到?
生I：已
師：怎么理解?
生I：能感覺到，說不出來。
師：非常好，這就是讀詩的境界，很多東西都是可以感覺到但不能言表。“已”字，哪個同學(xué)能說出這個味道?
生J：我覺得“追憶”是有一個過程的，而“已”表示時間的短促，說明作者剛剛追憶這段時間已經(jīng)惘然，表達(dá)一種情感的積累和突出。
師：對比差，是不是?在不易見感情色彩的副詞上看到了情感，這就是一種高明!我們再想想看，“只是”這個詞有沒有味道?(停頓幾秒)也有這個感覺是吧?好，我們再讀一下這兩句。
(學(xué)生齊讀)
師：非常好。為了加重這種悲傷，為了把這個回憶循環(huán)一下，我建議大家最后一句讀兩遍，我看大家怎么來讀。
(學(xué)生齊讀，教師在學(xué)生讀得過程中指導(dǎo))
師：女同學(xué)讀“此情可待”一句，男同學(xué)讀“只是當(dāng)時”一句，然后再一起讀“只是當(dāng)時”一句。
(學(xué)生按要求朗讀)
師：發(fā)現(xiàn)沒有，讀詩的時候總是有種味道，尤其是站在西安這么一塊富有歷史氣息的土地上。還有沒有感傷的句子，請大家繼續(xù)找。
(指定一位同學(xué)回答)
生K：我覺得“滄海月明珠有淚，藍(lán)田日暖玉生煙”很傷感。
師：為什么?
生K：因為“珠有淚”和“玉生煙”用了典故，有一種傷感的氣息。
師：用典故就能表達(dá)傷感的氣息?
生K：因為“珠有淚”本身典故就是指鮫人流淚，本身就有傷感，再加上詩歌的傷感氣息，就更加傷感了。
師：好，我終于聽明白了。你不能說用了典故就有傷感氣息，而要說用了一個傷感的典故就更加有傷感的氣息。尤其是“珠有淚”的“淚”字，大家一起讀這句。
(學(xué)生齊讀)
師：回憶典故其實也是在回憶一個事實。還有沒有?
生L：我覺得“莊生曉夢迷蝴蝶”這句，主要把重心放在這個“迷”字之上，莊子難以將自己和蝴蝶分開而敘，這里作者是說自己在愁緒中難以自拔。
師：聽懂了嗎，同學(xué)們?所以著迷也不一定是好事，有的時候就變成一種迷失，因此這里是有悲傷地感受的。我們一起來讀讀看。
(學(xué)生齊讀)
師：“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這些詩句里都有眼淚，都有辛酸。還有哪些同學(xué)想說說在哪些詩句中讀到了這種悲傷?
生M：“藍(lán)田日暖玉生煙”中“玉生煙”表明一切美好事物都是一種虛無縹緲，遠(yuǎn)看是美麗的事物，或潔白無瑕，或閃著金色的光芒，但是走近一看只是一場虛無。
師：非常棒的個人挖掘，請坐。玉不是玉，最后化成了煙，美麗的東西最后變成了縹緲的東西，這有難受，有感傷。一起來讀。
(學(xué)生齊讀)
師：好，我們再一起讀一遍，把沉重、悲傷地味道讀出來。
(學(xué)生齊讀全詩)
師：能不能再從首聯(lián)中找到悲傷的字眼?
生N：無端
師：什么是“無端”。
生N：“無端”就是平白無故、沒有緣由的，這里使用相當(dāng)于埋怨錦瑟為什么要有這么多的弦。
師：其實就是作者在埋怨錦瑟為什么要有這么多的弦，而且每一根弦都讓自己產(chǎn)生這么多的回憶。“無端”其實是很多郁積的情感的迸現(xiàn)。我們一起來讀。
(學(xué)生齊讀)
師：如果要讀出作者的埋怨，那么第二句的哪一個字要讀好?
生O：我覺得“一”字。
師：為什么?
生O：因為每一根弦都代表了作者的一段時光。
師：對，一個小小的數(shù)詞上面就是有感情的，因此不能夠很平地讀，一定要把重音讀出來。我們再讀一遍。
(學(xué)生齊讀)
師：這首詩如果只是傷感，那就只是眼淚。一首詩如果只是眼淚，又如何家喻戶曉的呢?我想這首詩除了悲傷以外一定還有其他的東西。我們一起來讀中間的兩句。
(學(xué)生齊讀)
師：大家想想，除了悲傷以外你還讀出了什么?
生P：我覺得在“莊生曉夢迷蝴蝶”里的“迷”字，指的是莊子夢到了蝴蝶達(dá)到了一個物我困難的境界，就是迷失了自我的這種夢。
師：你抓住了這個“迷”字。大家發(fā)現(xiàn)沒有，這首詩其實就給我們提供了一種“迷”的意境，找到?jīng)]有?哪些是“迷”的?
生Q：煙、夢、滄海。
師：煙，飄渺的;夢，迷離的;滄海，遙遠(yuǎn)的;還有遙遠(yuǎn)的月。因此我們說這首詩能夠讀出一種朦朧的感受。那么想一下，如何讀出詩歌這種虛幻的.美?
生R：我覺得應(yīng)該輕讀，因為有一種虛幻的感覺，有一種轉(zhuǎn)瞬即逝的可望而不可及。
師：“迷”要讀得輕一些，其他要讀得稍重一些。要通過輕重長短的變換讀出詩歌中的迷迷離離、朦朦朧朧。因此，一味的低沉并不能把這首詩讀好，還要考慮到語速和語氣。一起來試試看。
(學(xué)生齊讀)
師：非常好!
(教師指定學(xué)生朗讀)
師：我的眼眶有點兒濕潤了，這位同學(xué)讀得非常好。那么讀出了悲傷和朦朧，再看看這些詩句還有什么特點。
生S：我覺得有一種不知名的陰暗。
師：不知道為什么，感到陰暗。那么大家說說看，詩人是通過哪些意象來表現(xiàn)這種情感的?我們找找看這四句話有哪些意象。
生T：莊生、蝴蝶、望帝、杜鵑、滄海、珠、淚、藍(lán)田、玉、日和煙。
師：紛飛的蝴蝶、啼叫的杜鵑，這些都是很美好的東西，那么詩人為什么要這些很美好的東西?
生T：詩人寫這些是想表現(xiàn)悲涼。
師：悲涼附著在這些美好的東西上面反而能夠更好地表現(xiàn)出來。那我們考慮一下，怎么樣把這個美讀出來?
生T：傷感、喜愛。
師：好，我們一起來試試看，齊讀這一部分。
(學(xué)生齊讀)
師：讀出了虛幻，又讀出了美麗，還能讀出什么?剛才同學(xué)說了一個詞叫“典故”，請告訴我詩人為什么要用典故，典故能夠使這首詩增加一些什么東西?
(教師指定學(xué)生回答)
生U：我認(rèn)為詩人如果直接抒發(fā)傷感的話會使整首詩成為平白無故地抒發(fā)感情的咆哮，但是如果用典故，可以將自己的情感化進(jìn)典故里面，不僅有自己的情感，也有典故里人物的情感，讓情感變得復(fù)雜，也讓后人能夠從典故里體會真正的感受。
師：大家聽懂了嗎?如果沒有典故，這首詩歌就很直接、很平白，因此典故增強了這首詩文化的味道。因此，大家必須要用心讀出這首詩中詩人復(fù)雜的感受。所以，一個“雅”字可以代表許多東西。
(幻燈片展示：傷、幻、美、雅……)
師：詩中有傷，詩中有幻，詩中唯美，詩中含淚。當(dāng)然，隨著歲月、經(jīng)歷，還能夠讓你慢慢讀出這首詩中其它的味道。所以同學(xué)們，今天你就是詩人，你就是李商隱，在某個黃昏，看著錦瑟，你慢慢地讀出自己的心聲。一起來讀。
(學(xué)生齊讀全詩)
師：詩人面對著五十弦的錦瑟想起了他的美好歲月，你們想象一下，那個美好歲月里的作者大概是一個怎樣的形象?
生V：我覺得那時候詩人可能是一個風(fēng)度翩翩、自由自在、生活很悠閑自得的一個人。
生W：我覺得應(yīng)該是一個很有才氣，很風(fēng)流的一個人，因為美好的年華一般都是表達(dá)一個比較好的時期。
師：這是一個很玉樹臨風(fēng)、很有才氣、很有理想的一個人。還有什么?
生X：我覺得詩人那個時候情感應(yīng)該很豐富。
師：情場上非常得意，愛情路上有美好收獲的人，所以他才能夠?qū)懴逻@樣一首詩。今天我們再看見這首詩，“此情可待成追憶”，告訴我，他追憶的是什么情感?我們一起輕輕地讀一遍這首詩。
(全體學(xué)生按要求朗讀)
師：告訴我，這樣一個詩人，在風(fēng)燭殘年，看到錦瑟，追憶了怎樣的情感?
生Y：我覺得是包含了很多的復(fù)雜情感，比如暢想。
師：暢想?很快樂的?為什么?
生Y：因為李商隱這個人當(dāng)時是非常受人歡迎的，而且在政治上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這跟晚年時期有很大差異。所以我認(rèn)為晚年的李商隱還是很懷暢想那段年華。
師：也就是說你讀到了一種不輸于命運的情感表達(dá)，從那句讀到的?
生Y：莊生曉夢迷蝴蝶，我覺得是這句。
師：為什么?
生Y：因為莊周在夢里有一種飛翔的感覺。
師：一種飛翔的欲望，因此只要心未死，生命斗志不屈。
生Z：我想補充一下，我覺得從“藍(lán)田日暖玉生煙”這句也可以看出，詩人可能覺得自己就像一塊美玉，埋在地下，希望有人能來賞識他。
師：這是一種什么情感?
生Z：懷才不遇。
師：還有嗎?
生1：我覺得是對美好青春的留戀。
師：對青春、對生命的一種留戀是嗎?哪一句?
生1：“一弦一柱思華年”，這個錦瑟共有五十弦，它的每一柱都思華年。
師：一弦一柱思華年，而且都必須是華年。那么未來的歲月他也希望他有華年，因此這位同學(xué)解釋是對生命的放歌。還有什么?
生2：可能是他以前去世的妻子。
師：你怎么知道他有位去世的妻子?
生2：這是一個歷史記載。
師：所以它是一首悼亡詩是吧?因為“錦瑟”的“瑟”字會讓我們聯(lián)想到一個什么成語?
生(全體)：琴瑟相合。
師：所以這首詩可能是一首表達(dá)對妻子思念的詩。我們下面就來看看李商隱的一生。
(展示幻燈片：李商隱簡介)
師：李商隱一生仕途坎坷，因無意卷入朋黨之爭的漩渦，受到兩派的打壓、排擠、抑郁不得志。其情感經(jīng)歷也異于常人，年輕時曾有一場為世俗所不容的愛情，后與妻子琴瑟相合，但中年喪妻，四十六歲就抑郁而亡。所以寫下這首詩的李商隱，在《錦瑟》里突出了復(fù)雜的情感。政治上失意，情感上失意，人生的許多挫折，內(nèi)心的許多幻想，最后都凝結(jié)成了這首《錦瑟》。我們再次用心讀一讀這首《錦瑟》。
(全體學(xué)生齊讀)
師：(展示幻燈片)一篇錦瑟解人難，在100多年前清代梁啟超說過，李商隱的錦瑟他解不出來，但就覺得很美，讀起來令人精神上得到一種新鮮的愉快。美是多方面的，美是含有神秘性的。那么同學(xué)們，別具慧心的你還能從這首詩中讀到什么新鮮的“錦瑟”?還可能是怎樣的解讀?
生3：“玉”和“煙”是我們常見的東西，但是“玉生煙”的搭配給人以神秘感。人生慨嘆。
師：(展示幻燈片：隱)李商隱的詩歌把很多的情感都隱藏起來了，而外露的只是傷。讀李商隱的詩歌，要能從外在的傷感中捕捉它隱藏的情感。因此，錦瑟究竟寫的是什么，還是交給我們自己用心地誦讀，我們再讀一讀這首詩，請一位同學(xué)做個示范。
(教師指定一位同學(xué)誦讀)
師：好，全體起立。男女同學(xué)交錯背誦讀，最后一句齊讀。
(學(xué)生按要求誦讀)
師：好，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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