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fēng)·秦皇按寶劍》譯文與鑒賞
《古風(fēng)·秦皇按寶劍》作者為唐朝詩人李白。其古詩全文如下：
秦皇按寶劍，赫怒震威神。
逐日巡海右，驅(qū)石駕滄津。
征卒空九宇，作橋傷萬人。
但求蓬島藥，豈思農(nóng)鳸春。
力盡功不贍，千載為悲辛。
【前言】
《古風(fēng)·秦皇按寶劍》是唐代大詩人李白創(chuàng)作的《古風(fēng)五十九首》中的第四十八首詩。全詩十句，諷刺秦始皇窮兵黷武，頻征徭役，不恤農(nóng)事，妄想長生，最終還是不免一死的故事，借以警告唐玄宗大力崇道的活動。此詩采神話傳說，靈活用典，撲朔迷離，富有浪漫色彩。
【注釋】
⑴赫怒：盛怒。震威神：一作“振威神”，氣盛而顯示嚴(yán)偉。威神，兇威之神。此指海神。
�、啤膀�(qū)石”二句：謂運石架橋過海。唐歐陽詢《藝文類聚》《三齊記略》：秦始皇作石橋，欲過海觀日出處，于是有神人能驅(qū)石下海，城陽十一山，石盡起立，云石去不速，神人輒鞭之，盡流血。駕，凌駕，一作“架”。海右，指東海邊。滄津，海上渡口。
�、蔷庞睿杭淳胖�，天下之意。
�、取暗蟆本洌簱�(jù)《史記·秦始皇本紀(jì)》，秦始皇三十七年，徐巿（黻）等詐秦始皇去蓬萊山求神藥。蓬島，蓬萊山，古代傳說中的神山名。
�、赊r(nóng)鳸春：指古時農(nóng)正春扈氏，上古官名。傳說古少昊之世，置九農(nóng)正以教民耕種，稱曰九扈。
�、什毁牐翰蛔�。
【翻譯】
秦始皇手按寶劍，初然大怒威震海神。他為觀日出處而東巡海邊，傳說海神為之驅(qū)石架作橋梁。他征發(fā)了九州的士卒，僅為造橋就傷亡過萬。他為的不過是求蓬萊仙島之藥，哪里管老百姓的耕作與生活？但終于竭盡全力而其功未成，只落得個千古悲辛的結(jié)局。
【賞析】
秦始皇“奮六世之余烈，振長策而御宇內(nèi)，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執(zhí)敲樸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賈誼《過秦論》），建立一個空前統(tǒng)一的封建帝國。那么，秦為什么僅僅建立十多年，僅傳二世就滅亡呢？西漢初年的不少政治家紛紛對這個問題作了研究和探討，他們或認(rèn)為秦不施仁義只施暴政；或認(rèn)為窮困萬民，以適其私欲；路溫舒甚至還把秦的過失歸納為十條。李白生活的時代，雖然距秦亡已將近千年，但其時唐王朝正處在由盛向衰的急劇變化階段，作為一個對時政頗為敏感的詩人，重提這段歷史舊事，曲折表達(dá)了對時局的憂慮。《古風(fēng)》有兩首專寫秦始皇，其三（《古風(fēng)·秦皇掃六合》）一首對秦始皇的功過作了較全面的評價，這一首和其三不同，旨在揭示秦始皇求仙造成的傷民傷農(nóng)惡果，以期引起統(tǒng)治者的重視。
“秦皇按寶劍，赫怒震威神�！遍_篇，詩人就把秦始皇煊赫、威嚴(yán)、不可一世的形象展呈在讀者面前。這兩句，從江淹《恨賦》“秦帝按劍，諸侯西馳，削平天下，同文共規(guī)”衍化而來。本來，憑借國家空前統(tǒng)一的政治局面，憑借封建社會處在上升時期的大好勢頭，憑借秦始皇個人的才能和威嚴(yán)，秦朝統(tǒng)一中國之后，完全可以采取休養(yǎng)生息和比較寬和的政策，促進(jìn)社會繁榮和社會安定，以達(dá)到長治久安的目的。但是秦始皇卻大施暴政，筑阿房，拓馳道，修驪山陵，求不死藥，冀見神人，不恤民力，在剛剛建立的統(tǒng)一政權(quán)中就埋下嚴(yán)重的危機。所以，首二句雖然把秦始皇寫得煊赫、威嚴(yán)，聯(lián)系他即帝位后的所作所為，聯(lián)系下文的逐日驅(qū)石，征卒作橋，求藥傷農(nóng)，其實是似揚而實抑，既富有漫畫式的.諷刺意味，又帶有某種惋惜遺憾之情。
對秦始皇求仙的荒謬舉動，詩歌寫了兩件事。一是作橋欲過海觀日出處、觀海神，二是求蓬萊不死之藥�！爸鹑昭埠Ｓ�，驅(qū)石架滄津”，事出《三齊略記》：“始皇作石橋，欲過海觀日出處。于時有神人，能驅(qū)石下海。城陽一山石，盡起立，嶷嶷東傾，狀似相隨而去。”（《藝文類聚》卷七十九引）帶有神話色彩。接著，詩人指出，“征卒空九宇，作橋傷萬人”，然而作橋的不是神人，而是海內(nèi)的征卒，“空”，使九宇空，可見作橋的征卒十分多；再說，為了作橋，征卒死傷以萬計。據(jù)《三齊略記》載，“始皇于海中作石橋，海神為之豎柱，始皇求與相見，神曰：‘我形丑，莫圖我形，當(dāng)與帝相見�！巳牒Ｋ氖�，見海神。左右莫動手，工人潛以腳畫其狀。神怒曰：‘帝負(fù)約。速去!’始皇轉(zhuǎn)馬還，前腳猶立，后腳隨崩，僅得登岸，畫者溺死于海，眾山之石皆傾注�！保ā端�(jīng)注》卷十四引，又見《藝文類聚》卷七十九）石橋崩塌，為此詩“傷萬人”所本。諸本失注。詩人活用始皇見海神之事，既使人產(chǎn)生豐富聯(lián)想，又賦予浪漫的神話以積極意義。為始皇建石橋的是天下的“征卒”而不是神；石橋半途坍塌，溺死于海者何止畫者而已！多少“征卒”的生命也隨之葬身魚腹。“空九字”，“傷萬人”，似較《古風(fēng)》其三：“刑徒七十萬，起土驪山隈”寫得慘痛。
《史記·封禪書》說，渤海中有蓬萊、方丈、瀛洲三島，望之若云，上有諸仙人及不死藥。始皇曾多次派人往三島求藥，“船交海中，皆以風(fēng)為解”，始皇可望而不可即。公元前210年，始皇南巡，取海路北歸，“冀遇海中三神山之奇藥。不得，還至沙丘崩�！彼栽娭姓f，“力盡功不贍”，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死于道中，不死之藥還是不能求得，真是莫大的諷刺。值得注意的是，詩人于“但求蓬島藥”后，“力盡功不贍”前插入“豈思農(nóng)鳸春”一句�！傍U”同“扈”，相傳古帝少昊氏置九農(nóng)之官，即九。諷刺始皇求仙好道的詩，可以追溯到南朝，例如沈約《游沈道士館》就指出，秦皇“銳意三山上”的原因是“歡娛人事盡，情性猶未充”，是私欲無窮所致。李白此詩的深刻性在于，詩人認(rèn)為始皇求不死藥浪費了大量人力物力，直接影響了農(nóng)耕，影響了人民的生計。求仙求藥，造成傷民傷農(nóng)的惡劣后果�！扒лd為悲辛”總束以上二事作結(jié)，直吐胸懷。傷古實則為了悲今，詠古實則是為了諷今、戒今。不可諱言，道家思想對李白有較深的影響，長安放歸不久他就加入了道籍，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詩人又以冷峻、敏銳的洞察力，看到道教求仙求藥給社會帶來嚴(yán)重的惡果，秦始皇的悲劇，應(yīng)該引起對求仙求藥同樣有著某種興趣的唐代最高統(tǒng)治者的反省。
這首《古風(fēng)》借秦為喻以諷時政，前九句敘秦事，至結(jié)句“千載為悲辛”方透露其用意，含蓄委婉，很見功力�！豆棚L(fēng)》其三更多的是以歷史記載為依據(jù)；此詩則采神話傳說，征用典事也較靈活，撲朔迷離，富有浪漫色彩，但總的又不離秦始皇其人的歷史真實，這種寫法，更容易使讀者產(chǎn)生聯(lián)想，更有嚼咀回味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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