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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俄瑞斯忒斯為父報仇
厄勒克特拉在父親被害后仍住在宮殿里，過著悲慘的日子。她盼望兄弟快快長大成人，以便為父親報仇。母親極其忌恨她。厄勒克特拉不得不忍受恥辱，與殺父仇人同住在宮殿里，并事事服從他們。她眼睜睜地看著埃癸斯托斯坐在父親的王位上，被迫看著無恥的母親對他表示的種種柔情。母親每年在阿伽門農(nóng)的忌日都要舉行盛宴，每個月都要給神祗宰殺許多牲口獻祭，感謝他們保護她。
多年過去了，厄勒克特拉仍在期盼她的兄弟歸來。雖然，他在當(dāng)時還年幼，可是他在逃走時對姐姐發(fā)誓，等他長大能夠使用武器時一定回來為父報仇。直到現(xiàn)在，兄弟還未出現(xiàn)，希望之火在她絕望的心里漸漸熄滅。
她年輕的妹妹克律索忒彌斯不能給她任何的支持和幫助，也不能給她任何安慰。這不是妹妹不講姐妹之情，而是她過于軟弱�？寺伤鬟瘡浰挂晃堵爮哪赣H的話，她不敢像厄勒克特拉那樣違抗母親的命令。一天，她帶著祭祀的器具和為父親獻祭的禮品從宮殿里走出來，正好遇到姐姐厄勒克特拉。厄勒克特拉責(zé)備她只聽母親的話而忘了死去的父親：“你難道希望永遠無用地悲傷嗎?”克律索忒彌斯回答說：“請相信我，我看到周圍的一切也感到傷心。我有什么辦法呢?如果你繼續(xù)怨恨下去，那么他們會把你關(guān)進暗無天日的監(jiān)獄。請你記住這一點，如果你真的受到這種懲罰，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他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厄勒克特拉驕傲而冷靜地回答說，“我希望盡可能遠離你們，到哪兒都無所謂!但是，妹妹，你給誰去祭供?”
“母親吩咐我去給死去的父親祭供。”
“什么，給她所謀殺的丈夫獻祭?”厄勒克特拉驚訝地叫起來，“她怎么會想起做這件事的?”
“夜里她做了一個惡夢!”妹妹說，“聽說她在夢中見到了我們的父親，父親手里拿著過去由他自己而現(xiàn)在卻被埃癸斯托斯執(zhí)掌的王杖。他將王杖插在地上。王杖即刻長成一棵大樹，枝葉茂密，蔭庇邁肯尼全國。母親覺得此夢奇異，吃了一驚，便吩咐我今天去給父親的亡靈祭供，埃癸斯托斯正好不在家�！�
“親愛的妹妹，”厄勒克特拉突然央求她說，“別讓這個女人的祭物玷污父親的墳?zāi)?把祭物扔了吧，或把它埋進土里，祭供風(fēng)神。你以為死者會樂意接受兇手的祭禮嗎?把這些都扔掉，剪下你和我的一束頭發(fā)，帶上我的一根腰帶，用這些父親喜歡的東西獻祭給他。你在他墳上跪下，祈求他從陰間出來庇護我們，祈求他讓我們聽到他的兒子俄瑞斯忒斯驕傲地回來的腳步聲，讓他的兒子同我們一起為他報仇。到那時，我們再用豐厚的祭品在他的墳上獻祭!”克律索忒彌斯被她姐姐的話深深打動了，并答應(yīng)聽從她的話，于是她帶著母親給她的祭品匆匆走開了。
不一會，母親克呂泰涅斯特拉從內(nèi)廷出來，她又像平常一樣責(zé)罵她的二女兒�！澳悛氉宰叱鰜恚谶M進出出的女傭面前抱怨我，難道不感到羞恥嗎?你還把父親的死作為攻擊我的話柄嗎?喏，我不否認我做了這件事，當(dāng)然我并不是一個人敢于做的，正義女神站在我的一邊。你如果明智一點，也應(yīng)該站在她的一邊。你所哀悼的父親不是把你的姐姐作了祭品嗎?這樣的父親難道不殘酷嗎?如果我死去的女兒能開口說話，她一定會支持我的!至于你，蠢女人，無論你怎樣反對我，我是不在乎的!”
“你聽著!”厄勒克特拉回答說，“你承認殺死了我的父親，無論這么做是有理還是無理，你都難逃罪責(zé)。你不是為了正義而殺死他的!你是為了討好那個占有你的人才這樣做的。而我的父親犧牲她的女兒是為了全軍，不是為了自己。他是為了全體人民才被迫這樣做的。即使他為了自己和他的兄弟做了這件事，難道你就應(yīng)該殺死他嗎?你難道一定要和同謀者結(jié)婚?”
“你記住，傲慢的女人!”克呂泰涅斯特拉惱怒地叫道，“等埃癸斯托斯回來，你會對自己傲慢的言行感到懊悔的!”
克呂泰涅斯特拉轉(zhuǎn)身離開女兒，來到建在宮門外的阿波羅的祭壇前。她的獻祭是為了取悅夢中的預(yù)言之神。
果然，神祗好像聽到了她的祈求。她剛祭祀完，便有一個外鄉(xiāng)人朝侍女走來，打聽去埃癸斯托斯宮殿的道路。女侍告訴他王后在這里。外鄉(xiāng)人連忙跪在地上說：“王后，祝你長命百歲。法諾忒的國王斯特洛菲俄斯派我前來告訴你：俄瑞斯忒斯已經(jīng)死了。我的任務(wù)完成了。”
“這些話等于宣判了我的死刑�！闭驹谝慌缘亩蚶湛颂乩牭竭@消息驚叫一聲，跌倒在宮殿的臺階上。
“你說什么，朋友?”克呂泰涅斯特拉激動地問道�！澳愕膬鹤佣砣鹚惯梗蓖忄l(xiāng)人說，“由于追逐榮譽，因此前往特爾斐參加神圣的賽會。裁判員宣布賽跑時，他跨步走上前來。俄瑞斯忒斯的高大身材引起觀眾的驚訝和注意。大家還沒來得及細看，他就如急風(fēng)一樣到達終點，取得了桂冠。第一天的比賽的情況就是這樣，但強者也不能逃脫命運女神的擺布。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賽車開始了。他也跟許多參加賽車的人一樣來到賽場。裁判員分別讓大家抽簽，賽車排好次序，喇叭發(fā)出了信號，他們執(zhí)韁揮鞭，大聲吆喝著馬匹往前沖了出去。金屬的戰(zhàn)車鏗鏘震響，車輪下塵土飛揚，賽車人不斷揮動馬鞭。開始時競賽比較順利，可是后來一個埃尼阿納人的馬突然失去控制，胡亂奔跑起來。埃尼阿納人的賽車撞在利比亞人的車上。這一來闖了大禍;一切都亂了套，賽車一輛撞倒一輛，堆在一起。俄瑞斯忒斯走在最后。當(dāng)他看到現(xiàn)在除了他還有另一個希臘人正在比賽時，便揚鞭朝馬耳抽打起來。兩人各不相讓，比賽漸漸激烈起來。俄瑞斯忒斯由于過分相信自己會取勝，漸漸地放松了左邊的韁繩。這使得馬兒轉(zhuǎn)彎太快，車子撞在路旁的柱子上。車軸折斷了，俄瑞斯忒斯從座位上被拋出來，吊在車后，馬匹在跑道上狂奔;觀看比賽的人大聲疾呼，另一個駕車的人好容易才使馬停下來。俄瑞斯忒斯被拖得血肉模糊，連他的朋友也認不出他了。他的尸體很快在柴堆上火化了。從�？λ古蓙淼氖拐邘砹耸⒂兴墓侵车男‘Y，以便把他安葬在他的故鄉(xiāng)!”
[-(@_@)-]使者說完，克呂泰涅斯特拉的心里充滿了復(fù)雜的矛盾的感情。本來，他害怕兒子回來，應(yīng)該為兒子的死感到高興�？墒�，母親的本性又使她為兒子的死感到悲痛。而厄勒克特拉卻完全絕望了。“我該逃到哪里去呢?”她看到克呂泰涅斯特拉帶著從�？λ箒淼耐忄l(xiāng)人走進宮去，自己不由得悲哀起來，“我現(xiàn)在才完全孤獨了，我現(xiàn)在得永遠侍候殺害我父親的兇手了。不，我不能再和他們在一個屋頂下生活。我寧愿流落異鄉(xiāng)，慘死在外。生命只會給我?guī)硇碌目嚯y，死亡倒更使我高興!”
她沉默下來，一個人坐在大理石的臺階上，苦苦思索了幾個時辰。這時她妹妹克律索式彌斯喜滋滋地跑過來，發(fā)出一聲歡呼，使她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岸砣鹚惯够貋砹�!”厄勒克特拉抬起頭，睜大眼睛，懷疑地問道：“妹妹，你是在說夢話吧?
你想象我的痛苦開玩笑?”
“聽著!”克律索忒彌斯含著眼淚微笑著說，“聽我說，我是怎樣知道實情的!我向雜草叢生的父親的墳?zāi)棺呷r，看到那里有用新鮮牛奶和鮮花獻祭的痕跡。我又驚又怕，向四周觀望，附近連人影也沒有，我大著膽子走近墓地。這時，我又看到墓碑前有一束新的卷發(fā)。不知道為什么，我在心中突然想起弟弟俄瑞斯忒斯。我肯定地說，是他，必然是他。瞧，墓前的卷發(fā)一定是我們的弟弟從頭上剪下來的!”
厄勒克特拉懷疑地搖搖頭。“你錯了，妹妹�！彼f，“你不知道我所聽到的消息。”接著，她把福喀斯人帶來的噩耗告訴了妹妹�！昂翢o疑問，”厄勒克特拉說，“那束頭發(fā)一定是弟弟的朋友剪下的，他把自己的頭發(fā)放在父親的墓前，以此寄托對弟弟的哀思!”
厄勒克特拉鼓起勇氣，給妹妹提了一個大膽的建議：俄瑞斯忒斯已經(jīng)不能親自為父親報仇了，她們兩人應(yīng)該齊心合力，殺死埃癸斯托斯�！澳阆�，”她說，“你一定熱愛生活，克律索忒彌斯，是嗎?可是別指望埃癸斯托斯會允許我們結(jié)婚。阿伽門農(nóng)的家族對他是一大隱患，因此他不愿意看到我們生兒育女，來為阿伽門農(nóng)報仇的。為了證明對父親和兄弟的忠誠，請你能夠聽從我的勸告。將來，你一定會自由自在地生活，嫁一個門當(dāng)戶對的丈夫，過幸福的日子。支持我吧!為了父親，為了兄弟，為了我，也為了你自己!”
克律索忒彌斯覺得姐姐的建議不明智，不謹慎，是無法實現(xiàn)的�！澳銘{什么可以取得成功呢?”她問�！拔覀兠媾R強大的敵人，他們的權(quán)力和地位日益鞏固。不錯，我們的命運很慘，但如果失敗，命運會更慘。那時候我們只有死路一條!甚至還求死不得呢，他們一定會更殘忍地收拾我們。我求求你，姐姐，不要使我們毀滅吧�！�
“對你的話，我并不感到意外�！倍蚶湛颂乩瓏@息著說，“我早就知道，你會拒絕我的建議�，F(xiàn)在，我必須獨自一人完成這件事�！笨寺伤鬟瘡浰箍拗鴵肀е憬�，但厄勒克特拉卻鐵了心。“走吧，”她冷冷地說，“把這一切都向你的母親告密去�！泵妹昧髦蹨I搖搖頭，走開了。看著妹妹的身影，厄勒克特拉大聲喊著：“你走吧!我決不會改變主意的!”
厄勒克特拉仍然呆呆地坐在宮殿的臺階上。突然兩個年輕人捧著骨灰壇向她走來，后面跟著幾個隨從。其中那個儀表高貴的人望著厄勒克特拉，問她國王埃癸斯托斯的住宅在哪里。他自稱是從福喀斯來的使者。厄勒克特拉立即跳起來，朝骨灰壇伸出雙手�！吧耢笤谏�，外鄉(xiāng)人，我懇求你，”她悲泣地說，“如果壇內(nèi)裝的是俄瑞斯忒斯的尸骨，那請交給我吧!讓我?guī)е墓腔冶课覀冋麄�不幸的家族!”
年輕人注視著她說：“無論她是誰，把骨灰壇交給她吧。她不可能是死者的敵人�！倍蚶湛颂乩秒p手捧著骨灰壇，緊緊地壓在胸前，說：“呵，這是我最親愛的人的遺骨!我懷著多大的希望將你送走，唉，我情愿自己去死，也不應(yīng)該把你送往外地!我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一切希望都跟著你破滅了!父親死了，你死了。我也雖生猶死。我們的敵人勝利了!呵，但愿你帶我一起進入骨灰壇多好呀!讓我跟你死在一起吧!”
這時，站在使者面前的年輕人再也忍耐不住了。“這個悲傷的人難道不是厄勒克特拉嗎?”他大聲地說，“你怎么搞成了這個樣子?”
厄勒克特拉驚異地睜大眼睛，看著他說：“那是因為我被迫在殺害父親的兇手家里當(dāng)奴隸。這個壇里的骨灰埋葬了我的一切希望!”
“把這個骨灰壇丟掉吧!”年輕人嗚咽著說。他看到厄勒克特拉沒有把它丟掉反而抱得更緊時，又忍不住地說：“骨灰壇里是空的，這是為了擺擺樣子的!”厄勒克特拉聽了把空壇扔掉，絕望地喊道：“天哪!他的墓在哪里?”
“根本沒有�！蹦贻p人回答說，“用不著為活人筑墓!”
“怎么，他還活著，他還活著嗎?”
“他就像我一樣還活著。我叫俄瑞斯忒斯，是你的弟弟�？纯次疑砩系倪@塊標記，這是父親當(dāng)年烙在我的手臂上的�，F(xiàn)在你該相信我了嗎?”
他們正在說話，那個先前給王后送來噩耗的使者從宮中走出來。他就是俄瑞斯忒斯的仆人，當(dāng)年厄勒克特拉托付他把弟弟送往�？λ��！皶r間緊迫，”他看著俄瑞斯忒斯說，“報仇的時刻到了�，F(xiàn)在只有克呂泰涅斯特拉一個人在宮中，埃癸斯托斯還沒有回來。”俄瑞斯忒斯點點頭，立即與他忠誠的朋友皮拉德斯，福喀斯國王斯特洛菲俄斯的兒子，一起闖進宮去，后面緊跟著他的一群隨從。厄勒克特拉伏在阿波羅神壇前虔誠地祈禱，然后也奔進宮去。
一個時辰后，埃癸斯托斯回到宮中，他剛進來就打聽帶來俄瑞斯托斯死訊的�？λ谷嗽谀睦�。這時，他看到厄勒克特拉，于是嘲弄地問她：“那些外鄉(xiāng)人在哪里?聽說他們毀滅了你的一切希望，是嗎?”
厄勒克特拉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平靜地回答說：“他們在里面!”
“那是真的嗎?”他又繼續(xù)問道，“他們到這里來，只是為了報告他的死訊嗎?”
“是的，”厄勒克特拉回答說，“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還把他帶來了�！�
“這是我從你的口中聽到的第一句令人愉快的話!”埃癸斯托斯譏諷地笑了笑，“他們當(dāng)然帶著死人啰!”
埃癸斯托斯?jié)M懷喜悅地朝俄瑞斯忒斯和他的隨從走去，他們正抬著一具裹著的尸體從內(nèi)室向外廷走來�！把剑炖_裹尸布吧!”國王大聲地命令，“按照禮儀，我也應(yīng)該悲悼他，他畢竟是我的親戚�！�
俄瑞斯忒斯回答說：“君王，還是你自己來打開吧。只有你才能享受這份光榮!”
“這是對的，”埃癸斯托斯說，“但先請克呂泰涅斯特拉過來，讓她也看看她高興看的東西�！�
“克呂泰涅斯特拉就在眼前�！倍砣鹚惯勾舐曊f。于是國王輕輕地揭開一角裹尸布，他驚叫一聲，連忙把手縮了回來。他面前躺著的不是俄瑞斯忒斯的尸體，而是王后克呂泰涅斯特拉的血肉模糊的尸體�！拔抑辛耸裁礃拥娜μ籽�!”
俄瑞斯忒斯吼聲如雷地回答說：“你難道不知道跟你說話的活人就是你所認為的死人嗎?你看到?jīng)]有，俄瑞斯忒斯就站在這里?他要為父親報仇!”
“請聽我解釋，”埃癸斯托斯慌忙懇求說。但厄勒克特拉勸她弟弟別聽他的廢話。隨從們一起動手，把國王推入內(nèi)宮。就在埃癸斯托斯殺害阿伽門農(nóng)的浴室里，他被復(fù)仇者的利劍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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