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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時間:2022-04-24 11:05:38 文心雕龍 我要投稿

卷十六

  國學(xué),興起于二十世紀(jì)初,而鼎盛于二十年代,八十年代又有“尋根”熱,九十年代“國學(xué)”熱再次欣起遂至今,無不是今人對于傳統(tǒng)文化的反思與正視。下面是小編搜集整理的卷十六相關(guān)內(nèi)容,歡迎閱讀。

  史傳第十六

  開辟草昧,歲紀(jì)綿邈,居今識古,其載籍乎?軒轅之世,史有蒼頡,主文之職,其來久矣!肚Y》曰∶“史載筆。”史者,使也。執(zhí)筆左右,使之記也。古者左史記事者,右史記言者。言經(jīng)則《尚書》,事經(jīng)則《春秋》也。唐虞流于典謨,商夏被于誥誓。洎周命維新,姬公定法,?三正以班歷,貫四時以聯(lián)事。諸侯建邦,各有國史,彰善癉惡,樹之風(fēng)聲。自平王微弱,政不及雅,憲章散紊,彝倫攸斁。

  昔者夫子閔王道之缺,傷斯文之墜,靜居以嘆鳳,臨衢而泣麟,于是就太師以正《雅》、《頌》,因魯史以修《春秋》。舉得失以表黜陟,征存亡以標(biāo)勸戒;褒見一字,貴逾軒冕;貶在片言,誅深斧鉞。然睿旨幽隱,經(jīng)文婉約,丘明同時,實得微言。乃原始要終,創(chuàng)為傳體。傳者,轉(zhuǎn)也;轉(zhuǎn)受經(jīng)旨,以授于后,實圣文之羽翮,記籍之冠冕也。

  及至縱橫之世,史職猶存。秦并七王,而戰(zhàn)國有策。蓋錄而弗敘,故即簡而為名也。漢滅嬴項,武功積年。陸賈稽古,作《楚漢春秋》。爰及太史談,世惟執(zhí)簡,子長繼志,甄序帝勣。比堯稱典,則位雜中賢;法孔題經(jīng),則文非玄圣。故取式《呂覽》,通號曰紀(jì)。紀(jì)綱之號,亦宏稱也。故《本紀(jì)》以述皇王,《列傳》以總侯伯,《八書》以鋪政體,《十表》以譜年爵,雖殊古式,而得事序焉。爾其實錄無隱之旨,博雅弘辯之才,愛奇反經(jīng)之尤,條例踳落之失,叔皮論之詳矣。

  及班固述漢,因循前業(yè),觀司馬遷之辭,思實過半。其《十志》該富,贊序弘麗,儒雅彬彬,信有遺味。至于宗經(jīng)矩圣之典,端緒豐贍之功,遺親攘美之罪,征賄鬻筆之愆,公理辨之究矣。觀夫左氏綴事,附經(jīng)間出,于文為約,而氏族難明。及史遷各傳,人始區(qū)詳而易覽,述者宗焉。及孝惠委機,呂后攝政,班史立紀(jì),違經(jīng)失實,何則?庖犧以來,未聞女帝者也。漢運所值,難為后法。牝雞無晨,武王首誓;婦無與國,齊桓著盟;宣后亂秦,呂氏危漢:豈唯政事難假,亦名號宜慎矣。張衡司史,而惑同遷固,元平二后,欲為立紀(jì),謬亦甚矣。尋子弘雖偽,要當(dāng)孝惠之嗣;孺子誠微,實繼平帝之體;二子可紀(jì),何有于二后哉?

  至于《后漢》紀(jì)傳,發(fā)源《東觀》。袁張所制,偏駁不倫;薛謝之作,疏謬少信。若司馬彪之詳實,華嶠之準(zhǔn)當(dāng),則其冠也。及魏代三雄,記傳互出。《陽秋》、《魏略》之屬,《江表》、《吳錄》之類;蚣た闺y征,或疏闊寡要。唯陳壽《三志》,文質(zhì)辨洽,荀張比之于遷固,非妄譽也。

  至于晉代之書,系乎著作。陸機肇始而未備,王韶續(xù)末而不終,干寶述《紀(jì)》,以審正得序;孫盛《陽秋》,以約舉為能。按《春秋經(jīng)傳》,舉例發(fā)凡;自《史》、《漢》以下,莫有準(zhǔn)的。至鄧?粲《晉紀(jì)》,始立條例。又?jǐn)[落漢魏,憲章殷周,雖湘川曲學(xué),亦有心典謨。及安國立例,乃鄧氏之規(guī)焉。

  原夫載籍之作也,必貫乎百氏,被之千載,表征盛衰,殷鑒興廢,使一代之制,共日月而長存,王霸之跡,并天地而久大。是以在漢之初,史職為盛?挠嫞燃分,欲其詳悉于體國也。閱石室,啟金匱,?裂帛,檢殘竹,欲其博練于稽古也。是立義選言,宜依經(jīng)以樹則;勸戒與奪,必附圣以居宗。然后詮評昭整,苛濫不作矣。

  然紀(jì)傳為式,編年綴事,文非泛論,按實而書。歲遠(yuǎn)則同異難密,事積則起訖易疏,斯固總會之為難也;蛴型瑲w一事,而數(shù)人分功,兩記則失于復(fù)重,偏舉則病于不周,此又銓配之未易也。故張衡摘史班之舛濫,傅玄譏《后漢》之尤煩,皆此類也。

  若夫追述遠(yuǎn)代,代遠(yuǎn)多偽。公羊高云“傳聞異辭”,荀況稱“錄遠(yuǎn)詳近”,蓋文疑則闕,貴信史也。然俗皆愛奇,莫顧實理。傳聞而欲偉其事,錄遠(yuǎn)而欲詳其跡。于是棄同即異,穿鑿傍說,舊史所無,我書則傳。此訛濫之本源,而述遠(yuǎn)之巨蠹也。至于記編同時,時同多詭,雖定、哀微辭,而世情利害。勛榮之家,雖庸夫而盡飾;迍敗之士,雖令德而嗤埋,吹霜煦露,寒暑筆端,此又同時之枉,可為嘆息者也!故述遠(yuǎn)則誣矯如彼,記近則回邪如此,析理居正,唯素心乎 若乃尊賢隱諱,固尼父之圣旨,蓋纖瑕不能玷瑾瑜也;奸慝懲戒,實良史之直筆,農(nóng)夫見莠,其必鋤也:若斯之科,亦萬代一準(zhǔn)焉。至于尋繁領(lǐng)雜之術(shù),務(wù)信棄奇之要,明白頭訖之序,品酌事例之條,曉其大綱,則眾理可貫。然史之為任,乃彌綸一代,負(fù)海內(nèi)之責(zé),而贏是非之尤。秉筆荷擔(dān),莫此之勞。遷、固通矣,而歷詆后世。若任情失正,文其殆哉!

  贊曰∶史肇軒黃,體備周孔。世歷斯編,善惡偕總。

  騰褒裁貶,萬古魂動。辭宗邱明,直歸南董。

  《卷十六》

  吳廷祚,字慶之,并州太原人。少頗讀書,事周祖,為親校。廣順初,授莊宅副使,遷內(nèi)軍器庫使、知懷州,入為皇城使。會天平符彥卿移鎮(zhèn)大名,以廷祚權(quán)知鄆州。

  世宗即位,遷右羽林將軍,充內(nèi)客省使。未幾,拜宣徽北院使。世宗征劉崇,為北面都巡檢使。師還,權(quán)判澶州。歸闕,加右監(jiān)門衛(wèi)大將軍。俄遷宣徽南院使、判河南府、知西京留守事。汴河決,命廷祚督丁壯數(shù)萬塞之。因增筑堤防,自京城至臨淮,數(shù)旬訖工。世宗北征,權(quán)東京留守。是夏,河決鄭州原武縣,命廷祚發(fā)近縣丁壯二萬余塞之。師還,以廷祚為左驍衛(wèi)上將軍、檢校太傅,充樞密使。恭帝即位,加檢校太尉。

  宋初,加同中書門下三品,以其父名璋,故避之。會李筠叛,廷祚白太祖曰:"潞城巖險,且阻太行,賊據(jù)之,未易破也。筠素勇而輕,若速擊之,必離上黨來邀我戰(zhàn),猶獸亡其藪,魚脫于淵,因可擒矣。"太祖遂親征,以廷祚留守東京兼判開封府。筠果領(lǐng)兵來,戰(zhàn)澤州南,其眾敗走。及討李重進,又為東京留守。

  建隆二年夏,帝謂之曰:"卿掌樞務(wù),有年于茲,與卿秦州,以均勞逸。明日制出,恐卿以離朕左右為憂,故先告卿。"即以為雄武軍節(jié)度。先是,秦州夕陽鎮(zhèn)西北接大藪,多材植,古伏羌縣之地。高防知州日,建議就置采造務(wù),調(diào)軍卒分番取其材以給京師。西夏酋長尚波于率眾爭奪,頗傷役卒,防捕擊其黨,以狀聞。上令廷祚代防,赍詔赦尚波于等,夏人感悅。是年秋,以伏羌地來獻。

  乾德二年來朝,改鎮(zhèn)京兆。開寶四年長春節(jié)來朝。俄遇疾,車駕臨問,命爇艾灸其腹,遣中使王繼恩監(jiān)視之。未幾卒,年五十四。贈侍中,官給葬事。

  廷祚謹(jǐn)厚寡言,性至孝,居母喪,絕水漿累日。好學(xué),聚書萬余卷。治家嚴(yán)肅,尤崇奉釋氏。

  子元輔、元載、元范、元扆、元吉、元慶。元范、元慶仕皆至禮賓副使。元吉,閣門祗候。元吉子昭允,太子中舍。元慶子守仁,內(nèi)殿崇班。

  元輔字正臣,頗好學(xué),善筆札。周廣順中,以父任補供奉官。世宗嗣位,遷洛苑使。宋初,授左驍衛(wèi)將軍、澶州巡檢,累官至定州鈐轄。卒,年四十八。子昭德、昭遜、昭普,并閣門祗候。

  元載,建隆初,授太子右春坊通事舍人,賜緋魚袋。廷祚出鎮(zhèn)秦、雍,并補衙門都校。廷祚卒,授供奉官。太平興國三年,加閣門祗候,與太祝母賓古使契丹。九年,擢為西上閣門副使,出知陜州。

  雍熙三年,徙知秦州。州民李益者,為長道縣酒務(wù)官,家饒于財,僮奴數(shù)千指,恣橫持郡吏短長,長吏而下皆畏之。民負(fù)息錢者數(shù)百家,郡為督理如公家租調(diào),獨推官馮伉不從。益遣奴數(shù)輩伺伉按行市中,拽之下馬,因毀辱之。先是,益厚賂朝中權(quán)貴為庇護,故累年不敗。及伉屢表其事,又為邸吏所匿,不得達(dá)。后因市馬譯者附表以聞,譯因入見,上其表。帝大怒,詔元載逮捕之。詔書未至,京師權(quán)貴已報益,益懼,亡命。元載以聞,帝愈怒,詔州郡物色急捕之,獲于河中府民郝氏家,鞫于御史府,具得其狀,斬之,盡沒其家。益子仕衡先舉進士,任光祿寺丞,詔除籍,終身不齒。益之伏法,民皆飯僧相慶。

  端拱初,遷西上閣門使。淳化二年,加領(lǐng)富州刺史,俄徙知成都府。蜀俗奢侈,好游蕩,民無贏余,悉市酒肉為聲妓樂,元載禁止之;吏民細(xì)罪又不少貸,人多怨咎。及王小波亂,元載不能捕滅,受代歸闕,而成都不守。

  時李仕衡通判華州,常銜元載因事殺其父,伺元載至闕,遣人閱行裝,收其關(guān)市之稅。元載拒之,仕衡抗章疏其罪,坐責(zé)郢州團練副使。移單州,以疾授左衛(wèi)將軍致政。卒,年五十三。

  子昭明,為內(nèi)殿崇班;昭矩,太子中舍。

  元扆字君華。太平興國八年,選尚太宗第四女蔡國公主,授左衛(wèi)將軍、駙馬都尉。明年正月,領(lǐng)愛州刺史。是冬,領(lǐng)本州團練使。

  雍熙三年,有事北邊,元扆表求試劇郡,命知鄆州。逾年召入,尋知河陽。還朝,改鄯州觀察使。特詔朝會序班次節(jié)度使,奉祿賜予悉增之。再知河陽。

  淳化元年,以主疾召還。主薨,復(fù)遣之任。五年,秋霖河溢,奔注溝洫,城壘將壞,元扆躬涉泥滓,督工補塞。民多構(gòu)木樹杪以避水,元扆命濟以舟楫,設(shè)餅餌以食。時澶、陜悉罹水災(zāi),元扆所部賴以獲安。

  真宗即位,換安州觀察使,俄知澶州。咸平三年,轉(zhuǎn)運使劉錫上其治狀,詔書嘉獎,遷寧國軍留后、知定州。時王超、王繼忠領(lǐng)兵逾唐河,與遼人戰(zhàn),元扆度其必敗,乃急發(fā)州兵護河橋。既而超輩果敗,遼人乘之,至橋,見陣兵甚盛,遂引去?紳M,吏民詣闕貢馬,疏其善政十事,愿借留樹碑,表其德政。詔褒之。屬歲旱,吏白召巫以土龍請雨。元扆曰:"巫本妖民,龍止獸也,安能格天?惟精誠可以動天。"乃集道人設(shè)壇,潔齋三日,百拜祈禱,澍雨沾洽。

  景德三年代歸,拜武勝軍節(jié)度。三年,以陵域積水,議堙掘溝澗,命為修諸陵都部署,以內(nèi)侍副都知閻承翰副之。出知潞州。初,并、代、澤、潞皆分轄戍卒,后并于太原。至是,以元扆臨鎮(zhèn),遂分領(lǐng)澤、潞、晉、絳、磁、隰、威勝七州軍戎事,委元扆專總之。東封,表求扈從,命祀青帝。禮畢,加檢校太傅、知徐州。大中祥符四年,以祀汾陰恩,改領(lǐng)山南東道。五月,制書下,元扆被疾卒,年五十。贈中書令,謚忠惠。子弟進秩者五人。五年,葬元扆,時上元欲觀燈,帝為移次夕。

  元扆性謹(jǐn)讓,在藩鎮(zhèn)有憂民心,待賓佐以禮。喜讀《春秋左氏》,聲色狗馬,一不介意。所得祿賜,即給親族孤貧者。將赴徐州,請對言:"臣族屬至多,其堪祿仕者皆為表薦,余皆均奉贍之。"公主有乳媼,得入?yún)m禁,元扆慮其去后妄有請托,白上拒之。真宗深所嘉嘆,于帝婿中獨稱其賢。及歿,甚悼惜之。且以元扆得疾,本州不以聞,詔劾其官屬。

  子守禮,至六宅使、澄州刺史,以帝甥特贈和州防御使;守嚴(yán),至內(nèi)殿崇班,天禧中,錄守嚴(yán)子承嗣、承緒并為殿直;守良為內(nèi)殿崇班;守讓閣門祗候。

  李崇矩,字守則,潞州上黨人。幼孤貧,有至行,鄉(xiāng)里推服。漢祖起晉陽,次上黨,史弘肇時為先鋒都校,聞崇矩名,召署親吏。乾祐初,弘肇總禁兵兼京城巡檢,多殘殺軍民,左右懼,稍稍引去,惟崇矩事之益謹(jǐn)。及弘肇被誅,獨得免。

  周祖與弘肇素厚善,即位,訪求弘肇親舊,得崇矩。謂之曰:"我與史公受漢厚恩,戳力同心,共獎王室,為奸邪所構(gòu),史公卒罹大禍,我亦僅免。汝史氏家故吏也,為我求其近屬,吾將恤之。"崇矩上其母弟福。崇矩素主其家,盡籍財產(chǎn)以付福,周祖嘉之,以崇矩隸世宗帳下。顯德初,補供奉官。從征高平,以功轉(zhuǎn)供備庫副使,改作坊使。恭帝嗣位,命崇矩告哀于南唐。還判四方館事。

  宋初,李筠叛,命崇矩率龍捷、驍武左右射禁軍數(shù)千人屯河陽,以所部攻大會砦,拔之,斬首五百級。改澤、潞南面行營前軍都監(jiān),與石守信、高懷德、羅彥瑰同破筠眾于碾子谷。及平澤、潞,遣崇矩先入城,收圖籍,視府庫。因上言曰:"上黨,臣鄉(xiāng)里也。臣父尚槁葬,愿護櫬歸京師。"許之,賜予甚厚。師還,會判三司張美出鎮(zhèn),拜右監(jiān)門衛(wèi)大將軍,充三司使。從征李重進,還為宣徽北院使,仍判三司。

  乾德二年,代趙普拜樞密使。五年,加檢校太傅。時劍南初平,禁軍校呂翰聚眾構(gòu)亂,軍多亡命在其黨中,言者請誅其妻子。太祖疑之,以語崇矩。崇矩曰:"叛亡之徒固當(dāng)孥戮,然案籍合誅者萬余人。"太祖曰:"朕恐有被其驅(qū)率,非本心者。"乃令盡釋之。翰眾聞之,亦稍稍自歸。未幾,翰敗滅。

  開寶初,從征太原。會班師,命崇矩為后殿。次常山,被病,帝遣太醫(yī)診視,命乘涼車還京師。崇矩叩頭言:"涼車乃至尊所御,是速臣死爾。"固辭得免。

  時趙普為相,崇矩以女妻普子承宗,相厚善,帝聞之不悅。有鄭伸者,客崇矩門下僅十年,性險诐無行,崇矩待之漸薄。伸銜之,因上書告崇矩陰事。崇矩不能自明。太祖釋不問,出為鎮(zhèn)國軍節(jié)度,賜伸同進士出身,以為酸棗主簿;仍賜器幣、襲衣、銀帶。六年,崇矩入為左衛(wèi)大將軍。

  太平興國二年夏,河防多決,詔崇矩乘傳自陜至滄、棣,按行河堤。是秋,出為邕、貴、潯、賓、橫、欽六州都巡檢使。未幾,移瓊、崖、儋、萬四州都巡檢使,麾下軍士咸憚于行,崇矩盡出器皿金帛,凡直數(shù)百萬,悉分給之,眾乃感悅。時黎賊擾動,崇矩悉抵其洞穴撫慰,以己財遺其酋長,眾皆懷附。代還,拜右千牛衛(wèi)上將軍。雍熙三年,命代宋偓判右金吾街仗兼六軍司事。端拱元年,卒,年六十五。贈太尉,謚元靖。

  崇矩性純厚寡言,尤重然諾。嘗事史弘肇,及卒,見其子孫,必厚禮之,振其乏絕。在嶺海四五年,恬不以炎荒嬰慮。舊涉海者多艤舟以俟便風(fēng),或旬余,或彌月,崇矩往來皆一日而渡,未嘗留滯,士卒僮仆隨者皆無恙。信奉釋氏,飯僧至七十萬,造像建寺尤多。又喜黃白術(shù),自遠(yuǎn)迎其人,館于家以師之,雖知其詐,猶以為神仙,試已終無悔恨。子繼昌。

  繼昌字世長。初,崇矩與太祖同府厚善,每太祖誕辰,必遣繼昌奉幣為壽。嘗畀弱弓輕矢,教以射法。建隆三年,蔭補西頭供奉官。太祖欲選尚公主,崇矩謙讓不敢當(dāng),繼昌亦自言不愿。崇矩亟為繼昌聘婦,太祖聞之,頗不悅。

  開寶五年,選魏咸信為駙馬都尉,繼昌同日遷如京副使。崇矩出華州,補鎮(zhèn)國軍牙職。入為右班殿直、東頭供奉官,監(jiān)大名府商稅,歲課增羨。會詔擇廷臣有勞者,府以名聞。丁外艱,服闋,授西京作坊副使。淳化中,齊饑多盜,命為登、萊、沂、密七州都巡檢使。

  至道二年,蜀賊平,余黨頗嘯聚,拜西京作坊使、峽路二十五州軍捉賊招安都巡檢使,旋改兵馬鈐轄。賊酋喻雷燒者,久為民患,以金帶遺繼昌,繼昌偽納之,賊懈不設(shè)備,因掩殺之。進西京左藏庫使。

  咸平三年,王均亂蜀,與雷有終、上官正、石普同受詔進討,砦于城西門。賊忽開城偽遁,有終等各以所部徑入,繼昌覺,亟止之不聽,因獨還砦。賊果閉關(guān)發(fā)伏,悉陷之,有終等僅以身免。繼昌按堵如故,所部諸校聞城中戰(zhàn)聲,泣請引去。繼昌曰:"吾位最下,當(dāng)俟主帥命。"是夕,有終馳報至,徙繼昌屯雁橋門。三月,破彌牟砦,斬首千級,大獲器仗,進逼魚橋門,均脫走。繼昌入城,嚴(yán)戒部下,無擾民者。獲婦女童幼置空寺中,俟事平遣還其家。繼昌急領(lǐng)兵追賊至資州,聞均梟首乃還。以功領(lǐng)獎州刺史。俄知青州,入掌軍頭引見司。

  景德二年,將幸澶州,遣先赴河上給諸軍鎧甲。遼人請和,欲近臣充使,乃令繼昌與其使姚東之偕詣遼部,俄與韓杞同至行在;及遼人聘至,又命至境首接伴。尋擢為西上閣門使。三年,又副任中正使契丹。是冬,將朝陵寢,以汝州近洛,衛(wèi)兵所駐,命知州事兼兵馬鈐轄。駕還,召歸,出知延州兼鄜延路鈐轄。

  大中祥符元年,進秩東上閣門使。俄以目疾求歸京師。入對,勞問再三,遣尚醫(yī)診視,假滿仍給以奉。少愈,令樞密院傳旨,將真拜刺史,復(fù)任延安。繼昌以疾表求休致。未幾,改右驍衛(wèi)大將軍,領(lǐng)郡如故。祀汾陰,留為京師新城巡檢鈐轄,改左神武軍大將軍、權(quán)判右金吾街仗。其子遵勖,尚萬壽長公主。

  天禧初,主誕日,邀繼昌過其家,迎拜為壽。帝知之,密以襲衣、金帶、器幣、珍果、美饌賜之。翌日,主入對,帝問繼昌強健能飲食,拜連州刺史,出知涇州。表求兩朝御書及謁拜諸陵,皆許之。二年冬,卒,年七十二。遣中使護櫬以歸。錄其子贊善大夫文晟為殿中丞,殿直文旦為侍禁。

  繼昌性謹(jǐn)厚,士大夫樂與之游。為治尚寬,所至民懷之。任峽路時,與上官正聯(lián)職。正殘忍好殺,嘗有縣胥護芻糧,地遠(yuǎn)后期,正令斬之,繼昌徐為解貸焉。鄭伸者,早死,其母貧餓,嘗詣繼昌乞丐,家人兢前詬逐。繼昌召見,與白金百兩,時人稱之。

  遵勖初尚主,詔升為崇矩子,授昭德軍留后、駙馬都尉。

  王仁贍,唐州方城人。少倜儻,不事生產(chǎn),委質(zhì)刺史劉詞。詞遷永興節(jié)度,署為牙校。詞將卒,遺表薦仁贍材可用。太祖素知其名,請于世宗,以隸帳下。

  宋初,授武德使,出知秦州,改左飛龍使。建隆二年,遷右領(lǐng)軍衛(wèi)將軍,充樞密承旨。高繼沖請命,以仁贍為荊南巡檢使。繼沖入朝,命知軍府。乾德初,遷左千牛衛(wèi)大將軍。不逾月,加內(nèi)客省使。

  二年春,召赴闕,擢為樞密副使。七月,加左衛(wèi)大將軍。興師討蜀,命仁贍為鳳州路行營前軍都監(jiān)。蜀平,坐沒入生口財貨、殺降兵致蜀土擾亂,責(zé)授右衛(wèi)大將軍。初,劍南之役,大將王全斌等貪財,軍政廢弛,寇盜充斥。太祖知之,每使蜀來者,令陳全斌等所入賄賂、子女及發(fā)官庫分取珠金等事,盡得其狀。及全斌等歸,帝詰仁贍,仁贍歷詆諸將過失,欲自解。帝曰:"納李廷珪妓女,開豐德庫取金寶,豈全斌輩邪?"仁贍不能對。廷珪,故蜀將也。帝怒,令送中書鞫全斌等罪,仁贍以新立功,第行降黜而已。帝幸洛,以仁贍判留守司、三司兼知開封府事。及召沈倫赴行在,以仁贍為東京留守兼大內(nèi)都部署。駕還,遂判三司,俄命權(quán)宣徽北院事。

  太平興國初,拜北院使兼判如故,加檢校太保。四年,親征太原,充大內(nèi)部署,仍判留守司、三司,總轄里外巡檢司公事。師還,加檢校太傅。五年,仁贍廉得近臣戚里遣人市竹木秦、隴間,聯(lián)巨筏至京師,所過關(guān)渡,矯稱制免算;既至,厚結(jié)有司,悉官市之,倍收其直。仁贍密奏之,帝怒,以三司副使范旻、戶部判官杜載、開封府判官呂端屬吏。旻、載具伏罔上為市竹木入官;端為秦府親吏喬璉請托執(zhí)事者。貶旻為房州司戶,載均州司戶,端商州司戶。判四方館事程德玄、武德使劉知信,翰林使杜彥圭,日騎、天武四廂都指揮使趙延溥,武德副使竇神興,左衛(wèi)上將軍張永德,左領(lǐng)軍衛(wèi)上將軍祁廷訓(xùn),駙馬都尉王承衎、石保吉、魏咸信,并坐販竹木入官,責(zé)降罰奉。是歲,車駕北巡,命仁贍為大內(nèi)部署。

  七年春,以政事與僚屬相矛盾,爭辯帝前,仁贍辭屈,責(zé)授右衛(wèi)大將軍。翌日,改唐州防御使,月給奉錢三十萬。仁贍之獲罪也,兵部郎中、判勾院宋琪及三司判官并降秩。先是,仁贍掌計司殆十年,恣下吏為奸,怙恩寵無敢發(fā)者;前者發(fā)范旻等事,中外益畏其口。會屬吏陳恕等數(shù)人率以皦察不畏強御自任,因議本司事有不協(xié)者。朝參日,恕獨出班持狀奏其事。帝詰之,仁贍屈伏。帝怒甚,故及于譴,而恕等悉獎擢。琪與恕等聯(lián)事,始合謀同奏,至帝前而宋琪猶附會仁贍,故亦左降。仁贍既失權(quán)勢,因怏怏成疾,數(shù)日卒,年六十六。

  后帝因言及三司財賦,謂宰相趙普等曰:"王仁贍領(lǐng)邦計積年,恣吏為奸,諸場院官皆隱沒官錢以千萬計,朕悉令罷之,命使分掌。仁贍再三言,恐虧舊數(shù),朕拒之。未逾年,舊獲千緡者為一二萬緡,萬緡者為六七萬緡,其利數(shù)倍,用度既足,儻遇水旱,即可免民租稅。仁贍心知其非,頗亦慚悸,朕優(yōu)容之。"子昭雍,為崇儀副使。

  楚昭輔,字拱辰,宋州宋城人。少事華帥劉詞。詞卒,事太祖,隸麾下,以才干稱,甚信任之。陳橋師還,昭憲太后在城中,太祖憂之,遣昭輔問起居,昭輔具言士眾推戴之狀,太后乃安。

  宋初,為軍器庫使。太祖親討澤、潞,及征淮揚,并以昭輔為京城巡檢。建隆四年,權(quán)知揚州,使江表。還,命鉤校左藏庫金帛,數(shù)日而畢,條對稱旨。開寶四年,帝以其能心計,拜左驍衛(wèi)大將軍、權(quán)判三司。六年,遷樞密副使。九年,命權(quán)宣徽南院事。

  太平興國初,拜樞密使。三年,加檢校太傅。從征太原,加檢校太尉。俄以足疾請告,帝親臨問。以所居湫隘,命有司廣之,昭輔慮侵民地,固讓不愿治。帝嘉其意,賜白金萬兩,令別市第。昭輔被疾,家居近一歲,始以石熙載代之。昭輔不求解職,上亦不忍罷。會郊祀畢,罷為驍騎衛(wèi)上將軍。逾年卒,年六十九。廢朝,贈侍中,命中使護其喪歸葬鄉(xiāng)里。無子,錄其兄子吉為供奉官,敏為殿直。

  昭輔性勤介,人不敢干以私,然頗吝嗇,前后賜予萬計,悉聚而畜之。嘗引賓客故舊至藏中縱觀,且曰:"吾無汗馬勞,徒以際會得此,吾為國家守爾,后當(dāng)獻于上。"及罷機務(wù),悉以市善田宅,時論鄙之。

  初,詞卒,昭輔來京師,問卜于瞽者劉悟。悟為筮卜,曰:"汝遇貴人,見奇表豐下者即汝主也,宜謹(jǐn)事之,汝當(dāng)貴矣。"及見太祖,狀貌如悟言,遂委質(zhì)焉。

  咸平三年,錄弟之子諒為借職。大中祥符八年,又錄從孫鼎為右班殿直。吉至內(nèi)殿崇班。吉子隨,敏子咸,并進士及第,隨為太常博士,咸屯田員外郎。

  李處耘,潞州上黨人。父肇,仕后唐,歷軍校,至檢校司徒。從討王都定州,契丹來援,唐師不利,肇力戰(zhàn)死之。晉末,處耘尚幼,隨兄處疇至京師,遇張彥澤斬關(guān)而入,縱士卒剽略。處耘年猶未冠,獨當(dāng)里門,射殺十?dāng)?shù)人,眾無敢當(dāng)者。會暮夜,遂退。迨曉復(fù)斗,又殺數(shù)人,斗未解。有所親握兵,聞難來赴,遂得釋,里中賴之。

  漢初,折從阮帥府州,召置門下,委以軍務(wù)。從阮后歷鄧、滑、陜、邠四節(jié)度,處耘皆從之。在新平日,折氏甥詣闕誣告處耘之罪,周祖信之,黜為宜祿鎮(zhèn)將。從阮表雪其冤,詔復(fù)隸麾下。

  顯德中,從阮遺表稱處耘可用,會李繼勛鎮(zhèn)河陽,詔署以右職。繼勛初不為禮,因會將吏宴射,處耘連四發(fā)中的,繼勛大奇之,令升堂拜母,稍委郡務(wù),俾掌河津。處耘白繼勛曰:"此津往來者懼有奸焉,不可不察也。"居數(shù)月,果得契丹諜者,索之,有與西川、江南蠟書,即遣處耘部送闕下。

  太祖時領(lǐng)殿前親軍,繼勛罷鎮(zhèn),世宗以處耘隸太祖帳下,補都押衙。會太祖出征,駐軍陳橋,處耘見軍中謀欲推戴,遽白太宗,與王彥升謀,召馬仁瑀、李漢超等定議,始入白太祖,太祖拒之。俄而諸軍大噪,入驛門,太祖不能卻。處耘臨機決事,謀無不中,太祖嘉之,授客省使兼樞密承旨、右衛(wèi)將軍。

  從平澤、潞,遷羽林大將軍、宣徽北院使。討李重進,為行營兵馬都監(jiān)。賊平,以處耘知揚州。大兵之后,境內(nèi)凋弊,處耘勤于綏撫,奏減城中居民屋稅,民皆悅服。建隆三年,詔歸京師,老幼遮道涕泣,累日不得去。拜宣徽南院使兼樞密副使,賜甲第一區(qū)。

  朗州軍亂,詔慕容延釗率師討之,以處耘為都監(jiān)。入辭,帝親授方略,令會兵漢上。先是,朝廷遣內(nèi)酒坊副使盧懷忠使荊南,覘勢強弱。使還,具言可取之狀,遂命處耘圖之。處耘至襄州,先遣閣門使丁德裕假道荊南,請具薪水給軍,荊人辭以民庶恐懼,愿供芻餼于百里外。處耘又遣德裕諭之,乃聽命。遂令軍中曰:"入江陵城有不由路及擅入民舍者斬。"

  師次荊門,高繼沖遣其叔保寅及軍校梁延嗣奉牛酒犒師,且來覘也。處耘待之有加,諭令翌日先還。延嗣大喜,令報繼沖以無虞。荊門距江陵百余里,是夕,召保寅等飲宴延釗之帳。處耘密遣輕騎數(shù)千倍道前進。繼沖但俟保寅、延嗣之還,遽聞大軍奄至,即惶怖出迎,遇處耘于江陵北十五里。處耘揖繼沖,令待延釗,遂率親兵先入登北門。比繼沖還,則兵已分據(jù)城中,荊人束手聽命。即調(diào)發(fā)江陵卒萬余人,并其師,晨夜趨朗州。又先遣別將分麾下及江陵兵趨岳州,大破賊于三江口,獲船七百余艘,斬首四千級。又遇賊帥張從富于澧江,擊敗之。逐北至敖山砦,賊棄砦走,俘獲甚眾。處耘釋所俘體肥者數(shù)十人,令左右分啖之,黥其少健者,令先入朗州。會暮,宿砦中,遲明,延釗大軍繼至。黥者先入城言,被擒者悉為大軍所啖,朗人大懼,縱火焚城而潰。會朗帥周保權(quán)年尚幼,為大將汪端劫匿于江南砦僧寺中。處耘遣麾下將田守奇帥師渡江獲之。遂入潭州,盡得荊湖之地。

  初,師至襄州,衢肆鬻餅者率減少,倍取軍人之直。處耘捕得其尤者二人送延釗,延釗怒不受,往復(fù)三四,處耘遂命斬于市以徇。延釗所部小校司義舍于荊州客將王氏家,使酒兇恣,王氏醞于處耘。處耘召義呵責(zé),義又譖處耘于延釗。至白湖,處耘望見軍人入民舍,良久,舍中人大呼求救,遣捕之,即延釗圉人也,乃鞭其背,延釗怒斬之。由是大不協(xié),更相論奏。朝議以延釗宿將貰其過,謫處耘為淄州刺史。處耘懼,不敢自明。在州數(shù)年,乾德四年卒,年四十七。廢朝,贈宣德軍節(jié)度、檢校太傅,賜地葬于洛陽偏橋村。

  處耘有度量,善談當(dāng)世之務(wù),居常以功名為己任。荊湖之役,處耘以近臣護軍,自以受太祖之遇,思有以報,故臨事專制,不顧群議,遂至于貶。后太祖頗追念之。及開寶中,為太宗納其次女為妃,即明德皇后也。

  子繼隆、繼和,自有傳;繼恂,官至洛苑使、順州刺史,贈左神武大將軍。繼恂子昭遜,為供備庫使。處疇,官至作坊使,子繼凝。

  繼隆字霸圖,幼養(yǎng)于伯父處疇。及長,以父蔭補供奉官。處耘貶淄州,繼隆亦除籍。會長春節(jié),與其母入貢,復(fù)舊官。時權(quán)臣與處耘有宿憾者,忌繼隆有才,繼隆因落魄不治產(chǎn),以游獵為娛。

  乾德中平蜀,選為果、閬監(jiān)軍,年方弱冠,母憂其未更事,將輔以處耘左右。繼隆曰:"是行兒自有立,豈須此輩,愿不以為慮。"母慰而遣之。代還,夜涉棧道,雨滑,與馬偕墜絕澗,深十余丈,絓于大樹。騎卒馳數(shù)十里外,取火引綆以出之。

  會征江南,領(lǐng)雄武卒三百戍邵州,止給刀盾。蠻賊數(shù)千陣長沙南,截其道。繼隆率眾力戰(zhàn),賊遁去,手足俱中毒矢,得良藥而愈,部卒死傷者三之一。太祖聞其勇敢而器重之。又與石曦率兵襲袁州,破桃田砦,追賊二十里,入潭富砦,焚其梯沖芻積。

  復(fù)從李符督荊湖漕運,給征南諸軍。吳人以王師不便水戰(zhàn),多出舟師斷餉道,繼隆屢與斗,糧悉善達(dá)。日馳四五百里,常令往來覘候。一日中途遇虎,射殺之。嘗獲吳將,部送赴闕,至項縣而病,斬其首以獻,太祖益嘉之。與吳人戰(zhàn),流矢中額,以所冠胄堅厚,得不傷。

  太祖察其才,且追念其父,欲拔用之,謂曰:"升州平,可持捷書來,當(dāng)厚賞汝。"時內(nèi)侍使軍中者十?dāng)?shù)輩,皆伺城陷獻捷,會有機事當(dāng)入奏,皆不愿行,而繼隆獨請赴闕。太宗見其來,時城尚未下,甚訝之。繼隆度金陵破在旦夕,因言在途遇大風(fēng)晦暝,城破之兆也。翌日,捷奏至,太祖召謂曰:"如汝所料矣。"吳將盧絳聚眾萬余,攻掠州縣,命繼隆招來之。江南平,錄功遷莊宅副使。從幸西洛,改御營前后巡檢使。

  太平興國二年,改六宅使。嘗詔與王文寶、李神祐、劉承珪同護浚京西河,又與梁迥、竇神寶治決河。迥體肥碩,所乘舟弊不能濟,繼隆易以己舟。已而繼隆舟果覆,棲枯桑杪,賴他舟以度。

  從征太原,為四面提舉都監(jiān),與李漢瓊領(lǐng)梯沖地道攻城西面,機石過其旁,從卒仆死,繼隆督戰(zhàn)無怠。討幽州,與郭守文領(lǐng)先鋒,破契丹數(shù)千眾。及圍范陽,又與守文為先鋒,大敗其眾于湖翟河南。

  后為鎮(zhèn)州都監(jiān),契丹犯邊,與崔翰諸將御之。初,太宗授以陣圖,及臨陣有不便,眾以上命不可違。繼隆曰:"事有應(yīng)變,安可預(yù)定,設(shè)獲違詔之罪,請獨當(dāng)也。"即從宜而行,敗之于徐河。

  四年,遷宮苑使、領(lǐng)媯州刺史,護三交屯兵。與潘美出征北邊,破靈丘縣,盡略其人以歸。改定州駐泊都監(jiān)。嘗領(lǐng)兵出土鐙砦,與賊戰(zhàn),獲牛羊、車帳甚眾。詔書褒美。

  李繼遷叛,命繼隆與田仁朗、王侁率兵擊之。四月,出銀州北,破悉利諸族,追奔數(shù)十里,斬三千余級,俘蕃漢老幼千余,梟代州刺史折羅遇及其弟埋乞首,牛馬、鎧仗所獲尤多。又出開光谷西杏子坪,破保寺、保香族,斬其副首領(lǐng)埋乜已五十七人,降銀三族首領(lǐng)析八軍等三千余眾,復(fù)破沒邵浪、悉訛諸族,及濁輪川東、兔頭川西,生擒七十八人,斬首五十九級,俘獲數(shù)千計。引師至監(jiān)城,吳移、越移四族來降,惟岌伽羅膩十四族怙其眾不下,乃與尹憲襲擊之,夷其帳千余,俘斬七千余級。俄改領(lǐng)環(huán)州團練使,又護高陽關(guān)屯兵。

  從曹彬征幽州,率兵助先鋒薛繼昭破其眾數(shù)千于固安南,下固安、新城,進克涿州,矢中左股,血流至踵,獲契丹貴臣一人。彬欲上其功,繼隆止之。俄而傅潛、米信軍敗眾潰,獨繼隆所部振旅而還。即命繼隆知定州,尋詔分屯諸軍,繼隆令書吏盡錄其詔。旬余,有敗卒集城下,不知所向,繼隆按詔給券,俾各持詣所部。太宗益嘉其有謀。

  三年,遷侍衛(wèi)馬軍都虞候、領(lǐng)武州防御使。契丹大入邊,出為滄州都部署。劉廷讓與敵戰(zhàn)君子館,先約繼隆以精卒后殿,緩急為援。既而敵圍廷讓數(shù)重,繼隆引麾下兵退保樂壽,廷讓力不敵,全軍陷沒,裁以單騎遁免。上怒,追繼隆赴闕,令中書問狀,既而得釋。逾年,加領(lǐng)本州觀察使。

  端拱初,制授侍衛(wèi)馬軍都指揮使、領(lǐng)保順節(jié)度。九月,出為定州都部署。初,朝議有寇至,令堅壁清野,勿與戰(zhàn)。一日,契丹驟至,攻蒲城,至唐河。護軍袁繼忠慷慨請出師,中黃門林延壽等五人以詔書止之。繼隆曰:"閫外之事,將帥得專。"乃與繼忠出兵,戰(zhàn)數(shù)合,擊走之。

  二年冬,送芻粟入威虜軍,蕃將于越率騎八萬來邀王師,繼隆所領(lǐng)步騎裁一萬,先命千人設(shè)伏城北十里,而與尹繼倫列陣以待。敵眾方食,繼倫出其不意,擊走之。繼隆追奔過徐河,俘獲甚眾。嘗有詔廢威虜軍,繼隆言:"梁門為北面保障,不可廢。"遂城守如故,訖為要地。

  淳化初,上遣使至定州,密諭繼隆:"若契丹復(fù)入寇,朕當(dāng)親討。"繼隆上奏曰:"自北邊肆孽,邊邑多虞,陛下不知臣不材,任以疆事,臣敢不講求軍實,震耀戎容,奉揚天聲,以遏外侮。然臣奉辭之日,曾瀝愚衷,誠以蜂蟻之妖,必就鯨鯢之戮。臣子之分,死生以之,望不議于親巡,庶靡勞于天步,今聆圣誨,將決親征,且一人既行,百司景從,次舍驅(qū)馳,郡縣供饋,勞費滋甚。殄此微妖,當(dāng)責(zé)將帥,臣雖駑弱,誓死為期。"是歲,契丹不入邊,議遂止。

  四年夏,召還,太宗面獎之,改領(lǐng)靜難軍節(jié)度,復(fù)遣還屯所。時夏州趙保忠與繼遷連謀,朝廷患之,又綏州牙校高文〈山不〉舉城效順,河外蕃漢大擾,以繼隆為河西行營都部署、尚食使尹繼隆為都監(jiān)以討之。既而繼遷遁去,擒保忠以獻。初,裨將侯延廣、監(jiān)軍秦翰議請誅保忠,及出兵追之,繼隆曰:"保忠杌上肉爾,當(dāng)請于天子。今繼遷遁去,千里窮磧,艱于轉(zhuǎn)餉,宜養(yǎng)威持重,未易輕舉。"延廣等服其言。

  會密詔廢夏州,隳其城。繼隆命秦翰與弟繼和及高繼勛同入奏,以為朔方古鎮(zhèn),賊所窺覦之地,存之可依以破賊;并請于銀、夏兩州南界山中增置保戍,以扼其沖,且為內(nèi)屬蕃部之障蔽,而斷賊糧運。皆不報。

  至道二年,白守宗守榮、馬紹忠等送糧靈州,為繼遷所邀,敗于洛浦河。上聞之怒,亟命繼隆為靈、環(huán)十州都部署。是秋,五路討繼遷,以繼隆出環(huán)州,取東關(guān)鎮(zhèn),由赤檉、苦井路赴之。繼隆以所出道回遠(yuǎn)乏水,請由橐駝路徑趨賊之巢穴。且遣繼和入奏,太宗召詰之,知其必敗,因遣周瑩赍手詔切責(zé),督其進軍赤檉,撝,繼隆以便宜發(fā)兵,不俟報,與丁罕行十余日,果不見賊而還。諸將失期,士卒困乏。繼隆素剛,因慚憤,肆殺戮,乃奏轉(zhuǎn)運使陳絳、梁鼎軍儲不繼,并坐削秩。

  三年春,繼遷以蕃部從順者眾,遣其軍主史癿遇率兵屯橐駝口西北雙雉,以遏絕之。執(zhí)倉族蕃官癿遇來告,繼隆遣劉承蘊、田敏會癿遇討之,斬首數(shù)千級,獲牛馬、橐駝萬計。

  先是,受詔送軍糧赴靈州,必由旱海路,自冬至春,而芻粟始集。繼隆請由古原州蔚茹河路便,眾議不一,繼隆固執(zhí)論其事,太宗許焉。遂率師以進,壁古原州,令如京使胡守澄城之,是為鎮(zhèn)戎軍。

  真宗即位,改領(lǐng)鎮(zhèn)安軍節(jié)度、檢校太傅。逾月召還,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解兵柄歸本鎮(zhèn)。咸平二年,丁內(nèi)艱,起復(fù)。會秋潦暴集,蔡水壞岸,繼隆乘危督士卒補塞,自辰訖午,沖波稍息。四年,加檢校太師。王師失利于望都,繼隆累表求詣闕面陳邊事,因乞自效。俄召還,延見詢訪,因言:"丑類侵?jǐn)_,蓋亦常事,愿委將帥討伐,不煩親征。"真宗慰諭之,改山南東道節(jié)度,判許州。景德初,明德皇太后不豫,詔入省疾。九月,復(fù)許會葬。是冬,契丹大入,逾魏郡至河上。真宗幸澶淵,繼隆表求扈從,命為駕前東西排陣使,先赴澶州,陳師于北城外,毀車為營。敵數(shù)萬騎急攻,繼隆與石保吉率眾御之,追奔數(shù)里。及上至,幸北門觀兵,召問慰勞,見其所部整肅,嘆賞久之。翌日,幸營中,召從臣飲宴。二年春,還京,加開府儀同三司、食邑、實封。詔始下,會疾作,上親臨問。繼和時為并、代鈐轄,驛召省視。卒,年五十六。車駕臨哭之慟,為制服發(fā)哀。贈中書令,謚忠武。以其子昭慶為洛苑使,從子昭囗、昭遜,并為內(nèi)殿崇班。又錄其門下二十余人。乾興初,詔與李沆,王旦同配享真宗廟庭。

  繼隆出貴胄,善騎射,曉音律,感慨自樹,深沉有城府,嚴(yán)于御下。好讀《春秋左氏傳》,喜名譽,賓禮儒士。在太宗朝,特被親信,每征行,必委以機要。真宗以元舅之親,不欲煩以軍旅,優(yōu)游近藩,恩禮甚篤。然多智用,能謙謹(jǐn)保身。明德寢疾,欲面見之,上促其往。繼隆但詣萬安宮門拜箋,終不入。又嘗命諸王詣第候謁,繼隆不設(shè)湯茗,第假王府從行茶爐烹飲焉。昭慶改名昭亮,至東上閣門使、高州刺史。

  繼和字周叔,少以蔭補供奉官,三遷洛苑使。淳化后,繼隆多在邊任,繼和常從行,友愛尤至,每令入奏機事。繼隆罷兵柄,手錄唐李勣遺戒授繼和,曰:"吾門不墜者在爾矣。"

  初,繼隆之請城鎮(zhèn)戎軍也,朝廷不果于行。繼和面奏曰:"平?jīng)雠f地,山川阻險,旁扼夷落,為中華襟帶,城之為便。"太宗乃許焉。后復(fù)不守。咸平中,繼和又以為言,乃命版筑,以繼和知其軍,兼原、渭、儀都巡檢使。城畢,加領(lǐng)平州刺史。建議募貧民及弓箭手,墾田積粟,又屢請益兵,朝議未許。上曰:"茍緩急,部署不為濟師,則或至失援矣。"命繼和兼涇、原、儀、渭鈐轄。時繼遷未弭,命張齊賢、梁顥經(jīng)略,因訪繼和邊事。繼和上言:

  鎮(zhèn)戎軍為涇、原、儀、渭北面捍蔽,又為環(huán)、慶、原、渭、儀、秦熟戶所依,正當(dāng)回鶻、西涼、六谷、吐蕃、咩逋、賤遇、馬臧、梁家諸族之路。自置軍已來,克張邊備,方于至道中所葺,今已數(shù)倍。誠能常用步騎五千守之,涇、原、渭州茍有緩急,會于此軍,并力戰(zhàn)守,則賊必不敢過此軍;而緣邊民戶不廢耕織,熟戶老幼有所歸宿。

  此軍茍廢,則過此新城,止皆廢壘。有數(shù)路來寇:若自隴山下南去,則由三百堡入儀州制勝關(guān);自瓦亭路南去,則由彈箏峽入渭州安國鎮(zhèn);自清石嶺東南去,則由小盧、大盧、潘谷入潘原縣;若至潘原而西則入渭州,東則入涇州;若自東石嶺東公主泉南去,則由東山砦故彭陽城西并入原州;其余細(xì)路不可盡數(shù)。如以五千步騎,令四州各為備御,不相會合,則兵勢分而力不足御矣。故置此城以扼要路。

  即令自靈、環(huán)、慶、鄜、延、石、隰、麟、府等州以外河曲之地,皆屬于賊,若更攻陷靈州,西取回鶻,則吐蕃震懼,皆為吞噬,西北邊民,將受驅(qū)劫。若以可惜之地,甘受賊攻,便思委棄,以為良策,是則有盡之地,不能供無已之求也。

  臣慮議者以調(diào)發(fā)芻糧擾民為言,則此軍所費,上出四川,地里非遙,輸送甚易。又劉琮方興屯田,屯田若成,積中有備,則四州稅物,亦不須得。

  況今繼遷強盛,有逾曩日。從靈州至原、渭、儀州界,次更取棨子山以西接環(huán)州山內(nèi)及平夏,次并黃河以東以南、隴山內(nèi)外接儀州界,及靈州以北河外。蕃部約數(shù)十萬帳,賊來足以斗敵,賊遷未盛,不敢深入。今則靈州北河外,鎮(zhèn)戎軍、環(huán)州并北徹靈武、平夏及山外黃河以東族帳,悉為繼遷所吞,縱有一二十族,殘破奔迸,事力十無二三。

  自官軍瀚海失利,賊愈猖狂,群蕃震懼,絕無斗志。兼以咸平二年棄鎮(zhèn)戎后,繼遷徑來侵掠軍界蕃族,南至渭州安國鎮(zhèn)北一二十里,西至南市界三百余里,便于蕭關(guān)屯聚萬子、米逋、西鼠等三千,以脅原、渭、靈、環(huán)熟戶,常時族帳謀歸賊者甚多。賴圣謨深遠(yuǎn),不惑群議,復(fù)置此軍,一年以來,蕃部咸以安集,邊民無復(fù)愁苦。以此較之,則存廢之說,相失萬倍矣。

  又靈州遠(yuǎn)絕,居常非有尺布斗粟以供王府,今關(guān)西老幼,疲苦轉(zhuǎn)餉,所以不可棄者,誠恐滋大賊勢,使繼遷西取秦、成之群蕃,北掠回鶻之健馬,長驅(qū)南牧,何以枝梧。昨朝廷訪問臣送芻糧道路,臣欲自蕭關(guān)至鎮(zhèn)戎城砦,西就胡盧河川運送。但恐靈州食盡,或至不守,清遠(yuǎn)固亦難保,青岡、白馬曷足御搟,則環(huán)州便為極邊。若賊從蕭關(guān)、武延、石門路入鎮(zhèn)戎,縱有五七千兵,亦恐不敵,即回鶻、西涼路亦斷絕。

  伏見咸平三年詔書,緣邊不得出兵生事蕃夷,蓋謂賊如猛獸,不怫其心,必且不動。臣愚慮此賊他日愈熾,不若聽驍將銳旅屢入其境,彼或聚兵自固,則勿與斗,妖黨才散,則令掩擊。如此則王師逸而賊兵勞,賊心內(nèi)離,然后大舉。

  及靈州孤壘,戍守最苦,望比他州尤加存恤。且守邊之臣,內(nèi)憂家屬之窘匱,外憂奸邪之憎毀。憂家則思為不廉,憂身則思為退跡,思不廉則官局不治,思退跡則庶事無心,欲其奮不顧身,令出惟行,不可得已。良由賞未厚、恩未深也。賞厚則人無顧內(nèi)之憂,恩深則士有效死之志。古之帝王皆懸爵賞以拔英俊,卒能成大功。

  大凡君子求名,小人徇利。臣為兒童時,嘗聞齊州防御使李漢超守關(guān)南,齊州屬州城錢七八萬貫,悉以給與,非次賞賚,動及千萬。漢超猶私販榷場,規(guī)免商算,當(dāng)時有以此事達(dá)于太祖者,即詔漢超私物所在,悉免關(guān)征。故漢超居則營生,戰(zhàn)則誓死,貲產(chǎn)厚則心有所系,必死戰(zhàn)則動有成績。故畢太祖之世,一方為之安靜。今如漢超之材固亦不少,茍能用皇祖之遺法,選擇英杰,使守靈武,高官厚賞,不吝先與;往日,留半奉給其家,半奉資其用,然后可以責(zé)潔廉之節(jié),保必勝之功也。

  又戎事內(nèi)制,或失權(quán)宜,漢時渤海盜起,龔遂為太守,尚聽便宜從事。且渤海,漢之內(nèi)地,盜賊,國之饑民;況靈武絕塞,西鄙強戎,又非渤海之比。茍許其專制,則無失事機,縱有營私冒利,民政不舉,亦乞不問。用將之術(shù),異于他官,貪勇知愚,無不皆錄,但使法寬而人有所慕,則久居者安心展體,竭材盡慮,何患靈州之不可守哉?

  又朝廷比禁青鹽,甚為允愜;蚵勛h者欲開其禁。且鹽之不入中土,困賊之良策也。今若謂糧食自蕃界來,雖鹽禁不能困賊,此鬻鹽行賄者之妄談也。蕃粟不入賊境,而入于邊廩,其利甚明。況漢地不食青鹽,熟戶亦不入蕃界博易,所禁者非徒糧食也,至于兵甲皮干之物,其名益多。以朝廷雄富,猶言摘山煮海,一年商利不入,則或闕軍須。況蕃戎所賴,止在青鹽,禁之則彼自困矣。望固守前詔為便。

  五年,繼和領(lǐng)兵殺衛(wèi)埋族于天麻川。自是壟山外諸族皆恐懼內(nèi)附,愿于要害處置族帳砦柵,以為戍守。繼和因請移涇原部署于鎮(zhèn)戎,以壯軍勢,又請開道環(huán)、延為應(yīng)援。真宗以其精心戎事,甚嘉之。戎人伺警巡馳備,一夕,塞長壕,越古長城抵城下。繼和與都監(jiān)史重貴出兵御之,賊據(jù)險再突城隍,列陣接戰(zhàn),重貴中重創(chuàng),敗走之,大獲甲騎。有詔嘉獎,別出良藥、縑帛、牢酒以賜。

  繼和習(xí)武藝,好談方略,頗知書,所至干治。然性剛?cè),御下少恩,部兵終日擐甲,常如寇至;及較閱之際,杖罰過當(dāng),人多怨焉。真宗屢加勖勵,且為覆護之。嘗上言:"保捷軍新到屯所,多亡命者,請優(yōu)賜緡錢;茍有亡逸,即按軍法。"舊制,凡賜軍中,雖緣奏請者,亦以特旨給之。上以繼和峻酷,欲軍士感其惠,特令以所奏著詔書中而加賜之。且以計情定罪,自有常制,不許其請。終以邊防之地,慮人不為用,遣張志言代還。既即路,軍中皆恐其復(fù)來。

  六年,又出為并、代鈐轄。將行請對,欲領(lǐng)兵去按度邊壘。上曰:"河?xùn)|巖險,兵甲甚眾,賊若入寇,但邀其歸路,自可致勝,不必率兵而往也。"

  景德初,北邊入寇,徙北平砦。車駕駐澶淵,繼和受詔與魏能、張凝領(lǐng)兵赴趙州躡敵后。契丹請和,邊民猶未寧,又命副將張凝為緣邊巡檢安撫使。事平,復(fù)還并、代。時朝廷每詔書約束邊事,或有當(dāng)行極斷之語,官吏不詳深意,即處大辟。繼和言其事,乃詔:"自今有云重斷、極斷、處斬、決配之類,悉須裁奏。"先是,繼隆卒,繼和恥以遺奏得官。久之,遷西上閣門使。未幾,擢殿前都虞候、領(lǐng)端州防御使。大中祥符元年卒,年四十六。贈鎮(zhèn)國軍節(jié)度,遣諸王率宗室素服赴吊。二子早卒。帝以其族盛大,諸侄皆幼,令三班選使臣為主家事。

  弟繼恂,至洛苑使、順州刺史,贈左神武大將軍。子昭遜為供備庫使。

  論曰:夫乘風(fēng)云之會,依日月之光,感慨發(fā)憤,效忠駿奔,居備要任,出握重兵,如是而令名克終,斯固可偉也。吳廷祚策李筠之破,如目睹其事,誠有將略。李崇矩秉純厚之德,感史弘肇之恩,保其叛亡之孥,然交鄭伸不知其傾險,坐謫炎海,固無先見之明矣;其子繼昌,忘父仇以恤伸母之貧,雖非中道,亦人所難。王仁贍征蜀,殺降附之卒,肆貪矯之行,郁郁而斃,自貽伊戚,尚何尤乎?楚昭輔當(dāng)陳橋推戴,太祖遣之入安母后,亦必可托以事者;及為三司,善于心計,人不可干以私,然終以訐直,取寡信之名,何歟?處耘于創(chuàng)業(yè)之始,功參締構(gòu),克荊山,靖衡、湘,勢如拉枯,而志昧在和,勛業(yè)弗究,良可惜也;幸聯(lián)戚畹之貴,秉旄繼世,抑造物之報,嗇此而豐彼歟?

  拓展:《卷十六·王逢原》原文及翻譯

  原文:

  作者:洪邁

  王逢原以學(xué)術(shù),邢居實以文采,有盛名于嘉祐,元豐間。然所為詩文,多怨抑沈憤,哀傷涕泣,若辛苦憔悴不得其平者,故皆不克壽,逢原年二十八,居實才二十。天畀其才而嗇其壽,吁,可惜哉!

  譯文:

  王逢原以學(xué)問,邢居實以文采,在宋仁宗嘉佑、神宗元豐年間享有盛名。然而,他們所作的詩文,多怨抑沉悶、哀傷涕泣,好象是辛苦憔悴卻沒有得到公正待遇,因而怨氣沖天,牢騷滿腹,結(jié)果這兩個人都未得長壽,王逢原活了二十八歲,邢居實僅僅活了二十歲。老天賜給他們非凡的才能卻舍不得給他們壽命,實在是令人深感痛惜。

  《論衡·卷十六·亂龍篇》原文及翻譯

  卷十六·亂龍篇

  作者:王充

  董仲舒申《春秋》之雩,設(shè)土龍以招雨,其意以云龍相致!兑住吩唬骸霸茝凝垼L(fēng)從虎!币灶惽笾,故設(shè)土龍。陰陽從類,云雨自至。儒者或問曰:夫《易》言“云從龍”者,謂真龍也,豈謂土哉?楚葉公好龍,墻壁盤盂皆畫龍。必以象類為若真,是則葉公之國常有雨也。《易》又曰“風(fēng)從虎”,謂虎嘯而谷風(fēng)至也。風(fēng)之與虎,亦同氣類。設(shè)為土虎,置之谷中,風(fēng)能至乎?夫土虎不能而致風(fēng),土龍安能而致雨?古者畜龍,乘車駕龍,故有豢龍氏、御龍氏。夏后之庭,二龍常在,季年夏衰,二龍低伏。真龍在地,猶無云雨,況偽象乎?禮,畫雷樽象雷之形,雷樽不聞能致雷,土龍安能而動雨?頓牟掇芥,磁石引針,皆以其真是,不假他類。他類肖似,不能掇取者,何也?氣性異殊,不能相感動也。

  劉子駿掌雩祭,典土龍事,桓君山亦難以頓牟、磁石不能真是,何能掇針取芥,子駿窮無以應(yīng)。子駿,漢朝智襄,筆墨淵海,窮無以應(yīng)者,是事非議誤,不得道理實也。

  曰:夫以非真難,是也;不以象類說,非也。夫東風(fēng)至,酒湛溢。〔按酒味酸,從東方木也。其味酸,故酒湛溢也〕。

  鯨魚死,彗星出。天道自然,非人事也。事與彼云龍相從,同一實也。

  日,火也;月,水也。水火感動,常以真氣。今伎道之家,

  鑄陽燧取飛火於日,作方諸取水於月,非自然也,而天然之也。土龍亦非真,何為不能感天?一也。陽燧取火於天,五月丙午日中之時,消煉五石,鑄以為器,乃能得火。今妄取刀劍偃月之鉤,摩以向日,亦能感天。夫土龍既不得比於陽燧,當(dāng)與刀劍偃月鉤為比。二也。

  齊孟常君夜出秦關(guān),關(guān)未開,客為雞鳴而真雞鳴和之。夫雞可以奸聲感,則雨亦可以偽象致。三也。

  李子長為政,欲知囚情,以梧桐為人,象囚之形。鑿地為坎,以盧為槨,臥木囚其中。囚罪正,則木囚不動,囚冤侵奪,木囚動出。不知囚之精神著木人乎?將精神之氣動木囚也?夫精神感動木囚,何為獨不應(yīng)從土龍?四也。

  舜以圣德,入大麓之野,虎狼不犯,蟲蛇不害。禹鑄金鼎象百物,以入山林,亦辟兇殃。論者以為非實,然而上古久遠(yuǎn),周鼎之神,不可無也。夫金與土,同五行也,使作土龍者如禹之德,則亦將有云雨之驗。五也。

  頓牟掇芥,磁石、鉤象之石非頓牟也,皆能掇芥,土龍亦非真,當(dāng)與磁石、鉤象為類。六也。

  楚葉公好龍,墻壁盂樽皆畫龍象,真龍聞而下之。夫龍與云雨同氣,故能感動,以類相從。葉公以為畫致真龍,今獨何以不能致云雨?七也。

  神靈示人以象,不以實,故寢臥夢悟見事之象。將吉,吉象來;將兇,兇象至。神靈之氣,云雨之類,神靈以象見實,土龍何獨不能以偽致真?〔八〕也。

  神靈以象見實,土龍何獨不能以偽致真也?上古之人,有神荼、郁壘者,昆弟二人,性能執(zhí)鬼,居?xùn)|海度朔山上,立桃樹下,簡閱百鬼。鬼無道理,妄為人禍,荼與郁壘縛以盧索,執(zhí)以食虎。故今縣官斬桃為人,立之戶側(cè);畫虎之形,著之門闌。夫桃人,非荼、郁壘也;畫虎,非食鬼之虎也,刻畫效象,冀以御兇。今土龍亦非致雨之龍,獨信桃人畫虎,不知土龍。九也。

  此尚因緣昔書,不見實驗。魯般、墨子刻木為鳶,蜚之三日而不集,為之巧也。使作土龍者若魯般、墨子,則亦將有木鳶蜚不集之類。夫蜚鳶之氣,云雨之氣也。氣而蜚木鳶,何獨不能從土龍?十也。

  夫云雨之氣也,知於蜚鳶之氣,未可以言。釣者以木為魚,丹漆其身,近之水流而擊之,起水動作,魚以為真,并來聚會。夫丹木,非真魚也,魚含血而有知,猶為象至。云雨之知,不能過魚。見土龍之象,何能疑之?十一也。

  此尚魚也,知不如人。匈奴敬畏郅都之威,刻木象都之狀,交弓射之,莫能一中。不知都之精神在形象邪?亡將匈奴敬鬼精神在木也?如都之精神在形象,天龍之神亦在土龍。如匈奴精在於木人,則雩祭者之精亦在土龍。十二也。

  金翁叔,休屠王之太子也,與父俱來降漢,父道死,與母俱來,拜為騎者尉。母死,武帝圖其母於甘泉殿上,署曰“休屠王焉提”。翁叔從上上甘泉,拜謁起立,向之泣涕沾襟,久乃去。夫圖畫,非母之實身也,因見形象,涕泣輒下,思親氣感,不待實然也。夫土龍猶甘泉之圖畫也,云雨見之,何為不動?十三也。

  此尚夷狄也。有若似孔子,孔子死,弟子思慕,共坐有若孔子之座。弟子知有若非孔子也,猶共坐而尊事之。云雨之知,使若諸弟子之知,雖知土龍非真,然猶感動,思類而至。十四也。

  有若,孔子弟子疑其體象,則謂相似。孝武皇帝幸李夫人,夫人死,思見其形。道士以術(shù)為李夫人,夫人步入殿門,武帝望見,知其非也,然猶感動,喜樂近之。使云雨之氣,如武帝之心,雖知土龍非真,然猶愛好感起而來。十五也。

  既效驗有十五,又亦有義四焉。

  立春東耕,為土象人,男女各二人,秉耒把鋤;或立土牛。未必能耕也。順氣應(yīng)時,示率下也。今設(shè)土龍,雖知不能致雨,亦當(dāng)夏時以類應(yīng)變,與立土人土牛同義!惨弧骋病

  禮,宗廟之主,以木為之,長尺二寸,以象先祖。孝子入廟,主心事之,雖知木主非親,亦當(dāng)盡敬。有所主事,土龍與木主同。雖知非真,示當(dāng)感動,立意於象。二也。

  涂車、芻靈,圣人知其無用,示象生存,不敢無也。夫設(shè)土龍,知其不能動雨也,示若涂車、芻靈而有致。三也。

  天子射熊,諸侯射麋,卿大夫射虎豹,土射鹿豕,示服猛也。名布為侯,示射無道諸侯也。夫畫布為熊麋之象,名布為侯,禮貴意象,示義取名也。土龍亦夫熊麋、布侯之類。四也。

  夫以象類有十五驗,以禮示意有四義。仲舒覽見深鴻,立事不妄,設(shè)土龍之象,果有狀也。龍暫出水,云雨乃至。古者畜龍、御龍,常存,無云雨。猶舊交相闊遠(yuǎn),卒然相見,歡欣歌笑,或至悲泣涕,偃伏少久,則示行各恍忽矣!兑住吩唬骸霸茝凝垺!狈茄札垙脑埔。云樽刻雷云之象,龍安肯來?夫如是,傳之者何可解,則桓君山之難可說也,則劉子駿不能對,劣也,劣則董仲舒之龍說不終也!墩摵狻方K之。故曰“亂龍”!瞾y〕者,終也。

  文言文方言:

  董仲舒發(fā)揮了《春秋》上關(guān)于雩祭的道理,用設(shè)置土龍的辦法招致下雨,他的意思是云和龍是同類之物可以互相招致。《周易》上說:“云氣隨龍而起,強風(fēng)隨虎而生!备鶕(jù)同類相招的道理,所以就設(shè)置土龍,由于陰氣、陽氣構(gòu)成的萬物是以類相感召的,所以和龍同類的云雨就自然來到了。儒者中有人發(fā)問說,《周易》上講“云從龍”,是說的真正的龍,哪里是說的土龍呢?楚國葉公喜好龍,墻壁上盤盂上到處都畫有龍。一定要把相類似的東西當(dāng)作和真實的東西一樣,那么葉公所在的楚國就經(jīng)常有雨了!吨芤住飞嫌终f“風(fēng)從虎”,講虎一呼嘯而山谷中的風(fēng)就吹來。風(fēng)和虎,也同屬于一類。假設(shè)做一個土虎,放它在山谷之中,風(fēng)能夠吹來嗎?如果土虎不能夠產(chǎn)生風(fēng),土龍怎么能夠產(chǎn)生雨呢?古代畜養(yǎng)龍,乘車時駕馭龍,所以有豢龍氏和御龍氏。夏代的朝廷上,兩條龍經(jīng)常在那里,夏朝末世衰敗,兩條龍就潛伏起來。真正的龍在地上,尚且沒有云雨產(chǎn)生,何況是與龍相似的假龍呢?按照禮制,畫雷樽就刻畫得有云雷之形,沒有聽說雷樽能夠引來雷,土龍怎么能夠引動下雨呢?玳瑁殼經(jīng)摩擦能吸引細(xì)小的東西,磁石能夠吸引鐵針,都因為它們是真實的東西,不能借用別的相類似的東西。別的東西即使很相似,也不能夠吸引這些東西,這是什么原因呢?因為構(gòu)成它們的氣的性質(zhì)不相同,也就不能互相感動。劉子駿掌管雩祭,主持設(shè)置土龍的事情,桓君山也曾用玳瑁、磁石不是真的怎么能吸針取芥來責(zé)難過劉子駿,劉子駿理屈詞窮,無法回答。劉子駿是漢朝足智多謀的人物,學(xué)識淵博,理屈詞窮無法回答的原因,是由于桓君山用這種事例來加以指責(zé)是錯誤的,而自己卻不懂得其中的真實道理。我說:用土龍不是真的作為理由提出責(zé)難,這是對的;但不用相類似的東西可以相互招致的說法來解釋,這是錯誤的。春風(fēng)吹來了,酒滿出來了,鯨魚死了,彗星出現(xiàn)了,按照天道這些都是極其自然的事情,并不是人為的。這些事情跟那種云和龍相互感召是同一個道理。

  太陽,屬于火;月亮,屬于水。水火經(jīng)常以真氣相互感動,F(xiàn)在的方士,煉鑄陽燧從太陽那里取火,制作方諸從月亮那里取露水,都不是自然而然生成的東西,是人為的結(jié)果。土龍也不是真的,為何不能感動天而得雨呢?這是土龍能致雨的第一條理由。用陽燧從天上取火,五月丙午那天太陽正中的時候,熔煉五種礦石,用它們鑄造成銅鏡,才能夠取得火,F(xiàn)在隨便拿刀劍月牙形的彎曲部分,摩擦以后用它對著太陽,也能和天相感應(yīng)而取得火。土龍即使不能和陽燧相比,卻可與刀劍的月牙形彎鉤相比。這是土龍能致雨的第二條理由。齊國的孟嘗君連夜想逃出秦國的函谷關(guān),關(guān)門未開,食客學(xué)雞叫而真的雞應(yīng)和起來。雞可以由偽裝的叫聲所感應(yīng),那么雨也可以由相類似于龍的東西所引來。這是土龍能致雨的第三條理由。李子長治理政事,想要了解囚犯的情況,用梧桐木做成假人,像囚犯的形象。在地上挖一個坑,用蘆葦做成棺槨,把木做的囚犯躺臥在里面。囚犯罪有應(yīng)得,那么木囚犯就不動,囚犯冤枉受害,木囚就移動而出。不知是囚犯的精神附著在木頭人身上了呢?還是囚犯的精神之氣感動了木頭人呢?如果囚犯的精神能感動木囚,云雨為什么偏偏不能受土龍的感應(yīng)而到來呢?這是土龍能致雨的第四條理由。舜憑借他的圣德進入大山腳下的曠野中,虎狼不傷害他,蟲蛇不傷害。禹鑄了帶有百物圖像的大銅鼎,把鼎帶入山林,也避開了災(zāi)禍之物。解說這件事的人認(rèn)為不真實。然而上古時代時間是很久遠(yuǎn)了,關(guān)于周鼎神奇的事,不能說沒有。金與土同在五行之中,假使堆制土龍的人也有像禹那樣的道德,那么也將有招致云雨的效驗。這是土龍能致雨的第五條理由。

  玳瑁殼能吸引細(xì)小之物,磁石、象牙不是玳瑁殼,都能夠吸引細(xì)小之物。土龍也不是真的龍,應(yīng)當(dāng)與磁石、象牙為同類而能夠招致云雨。這是土龍能致雨的第六條理由。楚國葉公喜好龍,墻壁上盂樽上都畫有龍像,真正的龍聽說了就下到葉公那里。龍與云雨的氣性相同,所以能相互感動,因為是同類而相互應(yīng)從。葉公因為畫龍而招來了真的龍,現(xiàn)在設(shè)土龍為什么偏偏不能招致云雨呢?這是土龍能致雨的第七條理由。神祇向人們顯示的是虛象而不是實體,所以睡覺時在夢中見到的都是事物的虛象。如果是吉,吉象就出現(xiàn);如果是兇,兇象就出現(xiàn)。神靈所具有的氣,與云雨同屬一類。神靈通過虛象預(yù)示將要出現(xiàn)的真實事情,為什么土龍偏偏不能以假的招致真的呢?這是土龍能致雨的第八條理由。上古時代有兩個叫神荼、郁壘的人,兄弟二人具有捉拿惡鬼的本領(lǐng)。他們居住在東海度朔山上,站立在桃樹之下查看天下的惡鬼。鬼不講什么道理,胡亂給人造成災(zāi)禍,荼與郁壘用蘆索捆住他們,抓他們?nèi)ノ够。所以?dāng)今天子砍桃樹作成木頭人,讓桃人站立在門旁,畫上虎的形象,把它附在門框上。桃人并不是荼和郁壘,畫的虎也不是吃鬼的那只虎,刻桃人,畫老虎,以模仿它們的形狀,希望用它們來抵御兇禍。如今土龍也不是招致雨的真龍,只相信桃人和畫虎能御兇,卻不知道土龍能招致云雨。這是土龍能致雨的第九條理由。這些還只是沿襲古書上的說法,沒有見到過實際效驗。魯般、墨子用木頭雕刻成老鷹,飛了三天能不降落,是因為做得很巧妙。假使堆制土龍的人像魯般、墨子那樣,那么也將會有木鷹高飛不落之類的事情。飛鷹的氣,也同云雨之氣。氣能使木鷹飛起來,為什么偏偏不能與土龍相應(yīng)從呢?這是土龍能致雨的第十條理由。

  假如形成云雨的氣比使木鳶飛翔的氣聰明,因而不能用來說明問題。釣魚的人用木頭雕刻成魚,用紅漆漆在魚身上。把木魚迎水飄浮而擊水,水被激起,木魚浮動。游魚以為它是真魚,一齊游來聚會。紅漆的木魚不是真的魚,魚是活物應(yīng)當(dāng)有知覺,尚且被木魚的形象所引來。云雨的知覺,不能超過魚,見到土龍的形象,怎么能夠懷疑它呢?這是土龍能致雨的第十一條理由。這還只是魚類,它的知覺不如人。匈奴內(nèi)心害怕郅都的威風(fēng),刻一個木頭人像郅都的形狀,用亂箭射木像,沒有一箭射中,不知是郅都的精神附著在木像上了呢?還是匈奴害怕的心理附著在木像上了呢?如果郅都的精神附于木像上,天龍的精神也會附在土龍上。如果匈奴害怕的心理附在木像上,那么雩祭者的精神也就可以附在土龍上。這是土龍能致雨的第十二條理由。金翁叔是休屠王的太子,他與父親一同來歸降漢朝。父親在路上死了,他與母親一同來,漢朝拜他為騎都尉。他母親死后,漢武帝畫他母親的像放在甘泉殿上,像上題字“休屠王焉提”。金翁叔跟隨皇帝上甘泉殿,拜見他母親的畫像后站立在像前,向畫像哭泣眼淚沾濕了衣襟,哭了很久才離開。圖畫上的像,不是他母親的真實身體,由于見到母親的形象,眼淚就流下來了,被思念母親情緒所激動,就用不著他母親真的出現(xiàn)。土龍好比是甘泉殿上的畫像,云雨見到它,為什么不感動呢?這是土龍能致雨的第十三條理由。這還只是夷狄之類。有若的'像貌酷似孔子,孔子死后,弟子們思慕他,共同推有若坐在孔子的座位上。弟子們知道有若并不是孔子,還要共同推他坐孔子位而尊敬地侍奉他。云雨的智慧,假使和孔子的弟子們的智慧一樣,即使知道土龍不是真龍,然而仍要被感動,因思慕同類而到來。這是土龍能致雨的第十四條理由。有若,孔子的弟子們把他的形體、容貌和孔子相比較,就說是很相似。孝武皇帝寵愛李夫人,李夫人死后,他很想見到她的形體。道士以法術(shù)變出了一個李夫人,李夫人走入殿門,武帝望見她,知道她不是真實的李夫人,然而還是很激動,高興地想親近她。假使云雨之氣像武帝的心一樣,即使知道土龍不是真龍,仍然會因愛好土龍感應(yīng)興起而到來。這是土龍能致雨的第十五條理由。

  已經(jīng)列舉了十五個例證,還可以舉出四條理由。立春舉行耕田儀式,用土堆成人像,男女各二人,手中拿著耒和鋤;或者堆塑土牛,象人、土牛未必能夠耕地。順應(yīng)節(jié)氣時令,表示給老百姓做個榜樣,F(xiàn)在設(shè)置土龍,即使知道不能招致云雨,也應(yīng)當(dāng)在夏季的時候,用與真龍類似的土龍來應(yīng)付旱災(zāi)出現(xiàn),這與堆塑土人、土牛是同一個道理。這是第一條理由。按照禮制,宗廟里的神主牌位,用木板做成,長一尺二寸,用來象征先祖。孝子進入宗廟,一心一意地侍奉它,即使知道木牌位不是祖宗,也應(yīng)當(dāng)盡力孝敬,表示出虔誠侍奉的意思。土龍與木牌位相同,即使知道不是真龍,也應(yīng)當(dāng)受到感動,對土龍表示自己的心愿。這是第二條理由。涂車、芻靈這類東西,圣人知道它們沒有什么作用,為了表示祖先像還活著一樣,不敢缺少這些東西。設(shè)置土龍,明知道它是不能招致云雨的,但就像用涂車、芻靈殉葬一樣,是為了表示盡心而已。這是第三條理由。天子射熊頭箭靶,諸侯射麋頭箭靶,卿大夫射虎頭豹頭箭靶,士人射鹿頭豬頭箭靶,以表示征服兇猛的東西。把畫著熊、麋、虎、豹、鹿、豬的布靶子取名為“侯”,是表示要射殺暴虐的諸侯之意。畫熊、麋等物的頭像在布靶上,把布靶取名為“侯”,說明禮是注重具有深刻含意的形象,為了顯示寓意而取名的。土龍也就同畫上熊麋的布侯一樣。這是第四條理由。

  以形象相似有十五個例證,以禮制表示含義有四條理由。董仲舒閱歷深見識廣,不會是隨便確定某事的,設(shè)置土龍的形狀,確實有他的根據(jù)。龍突然躍出水面,云雨才會到來。古時候飼養(yǎng)龍、駕御龍,龍經(jīng)常存在,就沒有云雨了。就像老朋友分別久了,突然遇見,心情愉快歡歌談笑,甚至激動得流淚,相處的時間稍久一點,也就各自淡漠了,《周易》上說“云從龍”,沒有說“龍從云”。雷樽上刻畫雷云的圖象,龍怎么肯下來呢?如果是這樣,提出疑問的人還有什么可說的呢?那么桓君山提出的責(zé)難也可以解答了,而劉子駿不能回答,是因為他才學(xué)低劣的緣故,劉子駿的才學(xué)低劣,使董仲舒設(shè)土龍求雨的理論得不到透徹的解釋。《論衡》透徹地解釋它,所以稱作《亂龍篇》。亂,就是進行透徹的解釋。

  皇親部·卷十六

  譯注

  作者:李昉

  ○諸王上

  《漢書·百官表》曰:諸侯王,高帝初置,金璽組綬。

  《史記》曰:高帝得定陶戚姬,愛幸,生趙王如意,幾代太子者數(shù)矣,賴大臣爭之,及留侯策太子,得無廢。高帝崩,惠帝立。呂后使人持鴆飲之,遂斷戚夫人手足,去眼熏耳,飲喑藥,使居廁中,名曰人彘。居數(shù)日,乃召惠帝視人彘。帝視,而知其戚夫人,乃大哭,因病,歲馀不能起。使人請?zhí)笤唬?quot;此非人所為。臣為太后子,終不能治天下。"

  又曰:燕王劉澤,(《漢書》曰:澤,高帝從祖昆弟。)高帝十一年,封為營陵侯。高后時,齊人田生以畫干營陵侯澤。澤大悅之,用金二百斤金為壽。田生已得金,假大宅,令其子求事呂太后所幸大謁者張卿。居數(shù)月,請張卿,酒酣,乃屏人說張卿曰:"太后欲立呂產(chǎn)為王,恐大臣不聽。今卿最幸,大臣所敬,何不諷大臣以聞太后,太后必喜。諸呂已王,萬戶侯亦卿有。"卿大然之,乃諷大臣立呂產(chǎn)為王。田生因說張卿曰:"呂產(chǎn)王也,諸大臣未服。今營陵侯澤,諸劉長,為大將軍,尚觖望。今卿言太后,裂十縣王之,彼得王喜,於諸呂益固矣。"張卿入言,太后乃以澤為瑯琊王。

  又曰:齊哀王襄,悼惠王子,高祖孫也。太尉周勃誅諸呂,大臣欲立齊王,瑯琊王澤曰:"齊王母家駟鈞惡戾,虎而冠者。(張晏曰:言鈞惡戾,如虎而著冠者。)方以呂氏,幾亂天下,又立齊王,是復(fù)為呂氏也。"

  《漢書》曰:吳王濞,高帝兄仲之子也。高祖立濞於沛,為吳王。已拜受印,高祖召濞相之,曰:"若狀有反相。"因撫其背曰:"后五十年東南有亂,豈若耶?天下同姓一家,汝慎無反。"濞頓首曰:"不敢。"

  又曰:楚元王交,高帝少弟也。高帝即帝位,交與盧綰常侍上,出入臥內(nèi),傳語言諸內(nèi)事隱謀。文帝尊寵元王,子爵比皇子。

  又曰:齊悼惠王肥,其母高祖微時外婦也。高祖六年,立,食七十馀城。孝惠二年,入朝,帝與齊王燕飲后前,置齊王上坐,如家人禮。太后怒,遣人酌兩卮鴆酒置前,令齊王為壽。齊王起,帝亦起,欲俱為壽。太后恐,自起反卮。齊王怪之,因不敢飲,陽醉而去。

  又曰:濟北王興居,初以東牟侯與大臣共立文帝於代邸,曰:"誅呂氏,臣無功,請與太仆滕公入清宮。"遂將少帝出,迎皇帝入宮。始誅呂氏時,朱虛侯功尤大,大臣許盡以趙地王朱虛侯章,盡以梁地王東牟侯興居。及孝文帝立,聞朱虛、東牟初欲立齊王,故黜其功。

  又曰:淮南王安,為人好書,鼓琴,不喜弋獵狗馬騁馳,亦欲以行陰德?lián)嵫傩,流譽。招致賓客方術(shù)之士數(shù)千人,作為《內(nèi)書》二十篇,《外書》甚眾,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黃白之術(shù),亦二十萬言。時武帝方好藝文,以安屬為諸父,百博善為文辭,甚尊重之。每為報書及賜,(張晏曰:賜,賜書。)常召司馬相如等視草乃遣。初,安入朝,獻所作《內(nèi)篇》,新出,上愛秘之。使為《離騷》賦,旦受詔,食時上。

  又曰:孝文皇后生景帝、梁孝王。孝王,太后少子,愛之,賞賜不可勝道。於是孝王筑東苑,方三百馀里,廣睢陽城七十里,大治宮室,為復(fù)道,自宮連屬於平臺三十馀里。(如淳曰:在梁東北離宮所在也。)得賜天子旌旗,從千乘萬騎,出稱蹕,入言警,擬天子。招延四方豪杰,自山東游士莫不至。

  又曰:梁懷王揖,文帝子也。文帝愛之,異於他子。五年壹朝,因墮馬死。

  又曰:孝景栗姬生河間獻王德。孝景二年,立。修學(xué)好古,從民間得善書,必為好寫與之,留其豐,加金帛賜以招之。繇是四方道術(shù)之人不遠(yuǎn)千里,或有先祖舊書,多奉以奏獻王者,故得書多,與漢朝等。修禮樂,被服儒術(shù),造次必於儒者。武帝時,獻王來朝,獻雅樂,及詔策問三十馀事。其對推道術(shù)而言,得事之中,文約指明。

  又曰:江都易王非,景帝子。吳、楚反時,非年十五,有材氣,上書愿擊吳。景帝賜非將軍印。吳已破,二歲,為江都王,治吳故國,以軍功賜天子旌旗。元光五年,匈奴大入漢為賊,非上書愿擊匈奴,上不許。

  又曰:孝景程姬生魯恭王馀。二年,立為淮陽王。吳楚反破后,徙王魯。好治宮室苑囿狗馬,好音樂,口吃難言。王初治室,壞孔子舊宅以廣宮室,聞鍾磬琴瑟之聲,遂不敢復(fù)壞,於其壁中得古文經(jīng)傳。

  又曰:孝景賈夫人生中山靖王勝。建元三年,來朝,天子置酒,勝聞樂聲而泣。帝問其故,勝對曰:"臣聞悲者不可為累欷,思者不可為嘆息。故高漸離擊筑易水上,荊軻為之泣而不食;雍門子壹微吟,孟嘗君為之於邑。今臣之心結(jié)日久,每聞窈眇之聲,不知涕泣之橫集也。夫眾喣漂山,聚蚊成雷,朋黨執(zhí)虎,十夫橈椎。臣身遠(yuǎn)與寡,莫為之先,眾口鑠金,積毀銷骨,聚輕折軸,羽翮飛肉。今臣雍閼不得聞,竊自悲也。臣聞社鼷不懽,屋鼠不熏,何則?所托者然也。臣雖薄也,得蒙肺腑;位雖卑也,得為東藩,屬又稱兄。今群臣非有葭莩之親,(張晏曰:葭,蘆葉。莩,里白皮也。)鴻毛之重,群居黨議,朋友相為,使夫宗室擯卻,骨肉冰釋。斯伯奇所以流離,比干所以橫分也。"勝又樂酒好內(nèi),有子百二十馀人。常與趙王彭祖相非曰:"兄為王,專代吏治事,王者當(dāng)日聽音樂,御聲色。"趙王亦曰:"中山王但奢淫,不佐天子拊循百姓,何以稱為藩臣!"

  又曰:景帝唐姬生長沙定王發(fā)。唐姬,故程姬侍者。景帝召程姬,有所避,不愿進,而飾侍者唐兒使夜進。上醉,不知,幸之,遂有身。及生子,因名曰發(fā)。以母微,無寵,故王居卑濕貧國。(應(yīng)劭曰:景帝后二年,諸王來朝,有詔稱爵歌舞定王,但張袖小舉手,左右嗟其拙。上怪而問之,對曰:"臣國小地狹,不足回旋"。帝以武陵、桂陽屬焉。)

  又曰:孝武李姬生燕刺(盧達(dá)切)王旦。為人辯略,博學(xué)經(jīng)書。及衛(wèi)太子敗,齊懷王又薨,旦自以次第當(dāng)立,上書求入宿衛(wèi)。上怒,下其使獄。遂立少子為太子。帝崩,太子立,是為孝昭帝,賜諸侯王璽書。旦得書,不肯哭。霍光秉政,褒賜燕王錢三千萬,益封萬三千戶。因怒曰:"我當(dāng)為帝,何賜也!"多赍金寶走馬,賂遺蓋主。上官桀及御史大夫桑弘羊等皆與交通,數(shù)記疏光過失與因,令上書告之。桀欲從中下其章。旦聞之,喜,上疏。是時昭帝年十四,覺其有詐,桀等皆伏誅。旦聞之,憂懣,置酒萬載宮,會賓客臣妾坐飲。王自歌曰:"歸空城兮,狗不吠,雞不鳴,橫術(shù)何廣廣兮,(蘇林曰:廣音曠,瓚以"術(shù)"為道路。)固知國中之無人!"華容夫人起舞曰:"發(fā)紛紛兮置渠,骨籍籍兮亡居。母求死子兮,妻求死夫。徘徊兩渠間兮,君子獨安居。"坐者皆泣。

  又曰:孝武李姬生廣陵厲王胥。倡樂逸游,故終不得為漢嗣。始,昭帝時,胥見上年少無子,有覬欲心。迎女巫李女須,使下神祝詛。女須泣曰:"孝武帝下我。"左右皆伏。言:"吾必令胥為天子。"胥多賜女須以錢。會昭帝崩,胥曰:"女須良巫也。"殺牛塞禱。及昌邑王徵,復(fù)使巫祝詛之。后王廢,胥浸信女須等。宣帝即位,胥曰:"太子孫何以反得立?"復(fù)令女須祝詛如前。又胥女為楚王延壽后弟婦,相饋遣,通私書。后延壽謀反誅,辭連及胥。又聞漢立太子,謂姬南等曰:"我終不得立矣。"居數(shù)月,祝詛事發(fā)覺,有司按驗,天子遣廷尉大鴻臚即訊胥。胥既見使者還,置酒顯陽殿,召太子霸及子女董訾、胡生等夜飲,使所幸八子郭昭君、家人子趙左君等鼓瑟歌舞。王自歌曰:"欲人生兮無終,長不樂兮安窮!奉天期兮不得須臾,千里馬兮駐待路。下黃泉兮幽深,人生要死兮何為苦心!何用為樂心所喜,出入無悰為樂極。蒿里召兮郭門閱,死不得取代庸,身自逝。"左右悉更涕泣奏酒,至雞鳴時罷。胥謂太子霸曰:"上遇我厚,今負(fù)之甚。我死,骨骸當(dāng)暴。幸而得葬,薄之,無厚也。"即以綬自絞死。

  又曰:淮陽憲王欽,宣帝子。好經(jīng)書法律,聰達(dá)有才,帝甚愛之。數(shù)嗟嘆憲王,曰:"真我子也。"

  又曰:初,楚元王敬禮申公等,穆生不嗜酒,元王每置酒,常為穆生設(shè)醴也。

  又曰:王尊為東平相。東平王以至親驕奢不奉法度,傅相連坐。及尊視事,奉璽書至庭中,王未及出受詔,尊持璽書歸舍,食已乃還。致詔后,謁見王,太傅在前說《相鼠》之詩。尊曰:"毋持布鼓過雷門。"王怒,起入后宮。復(fù)延請登堂,尊謂王曰:"尊來為相,人皆吊尊也,以尊不容朝廷,故見使相王耳。天下皆言王勇,王顧但負(fù)貴,安能勇?如尊乃勇耳。"王變色視尊,意欲格殺之,即好謂尊:"欲愿觀相君佩刀。"尊舉掖,顧謂旁侍郎:"前引佩刀視王,王欲誣相拔刀向王耶?"王又雅聞尊高名,大為尊屈,酌酒具食,相對極歡。

  《東觀漢記》曰:東平獻王蒼,少有孝友之質(zhì),寬仁弘雅。明帝即位,詔以為驃騎將軍,位在三公上。四年,蒼上疏愿朝,上以王觸寒涉道,使中謁者賜乘輿、豹裘。蒼到洛陽,使鴻臚持節(jié)郊迎,引入不在贊拜之位。升殿乃拜,上親答拜。諸王歸國,上特留蒼。八月,飲酎畢,大鴻臚奏遣蒼。蒼發(fā),上親臨送,流涕,賞賜以億萬數(shù)。

  又曰:明帝詔書示諸國曰:"詔問東平王蒼處家何等最樂?"王對云:"為善最樂。"帝曰:"其言甚大,稱是腰腹。"蒼美鬢髯,腰帶圍八尺二寸。

  又曰:北海靖王興,每朝廷有異政,京師雨澤,秋稼好丑,輒乘驛馬問焉。其見親重如此。

  又曰:廣陵思王荊,性刻急隱害,善文法,有才能。中元二年,世祖崩,不悲哀,而作飛書與東海王強說之,令舉兵為逆亂。強得荊書,即臣其行書者,封上之。以親親隱其事,遣荊止河南宮。

  又曰:明德后詔書流布,咸稱至德。王主諸家,莫敢犯禁。廣平鉅鹿樂成王在邸,入問起居。帝望,見車騎鞍勒,皆純墨,無金銀采飾,馬不逾六尺。於是以白太后,即賜錢各五百萬。於是施親戚,被服自如。

  范曄《后漢書》曰:沛獻王輔,矜嚴(yán)有法度,好經(jīng)書,善說京氏《易》、《孝經(jīng)》,世號之曰:《沛王通論》。在國謹(jǐn)節(jié),終始如一,稱為賢王。顯宗敬重,數(shù)賞賜焉。

  又曰:瑯琊孝王京,建武十七年,進爵為王。京性恭孝,好經(jīng)學(xué),顯宗尤愛幸,賞賜恩寵殊異,莫以為比。光烈皇后崩,帝悉以太后遺金財寶賜京。都莒,好治宮室,窮極伎巧,皆飾以金銀。上詩賦頌德,帝嘉美,下之史官。

  又曰:樂成靖王黨,永平十五年,封樂城王。黨聰慧,善史書,如正文學(xué)字。與肅宗同年,尤相親愛。

  又曰:清河王慶為太子,竇后諷有司奏廢慶。慶時雖幼,而知避嫌畏禍,言不敢及宗氏。帝更憐之,敕皇后令衣服與太子齊等。慶小心恭孝,自以廢黜,尤畏事慎法。每朝謁陵廟,常夜分嚴(yán)裝,衣冠待明,約敕官屬,不得與諸王車馳。常以貴人葬禮有闕,每竊感恨,至四節(jié)臘,輒祭於私寢。竇氏誅后,始使乳娘於城北遙祠。及竇太后崩,慶求上冢致哀,帝許之,詔太官四時給祭。慶垂涕曰:"生雖不獲供養(yǎng),終得奉祭祀,私愿足矣。"

  又曰:李燮,字德公,靈帝時拜安平相。先是,時安平王續(xù)為張角賊所略,國家贖王,還,欲復(fù)其國。燮奏曰:"續(xù)在國無守,蕃政不稱,損辱圣朝,不宜復(fù)國。"續(xù)竟歸蕃,燮以謗毀宗室,輸作佐校。未滿歲,王果坐不道被誅,乃貴燮為議。

  又曰:董卓置弘農(nóng)王於閣上,使郎中令李儒進鴆,曰:"服此藥,可以辟惡。"王曰:"我無疾,是欲殺我!"乃與妻唐姬、宮人飲宴別。王悲歌曰:"天道易兮我何如!棄萬乘兮退居蕃。逆臣見迫兮命不延,逝將去兮適幽玄!"因令唐姬起舞,姬抗袖而歌曰:"皇天崩兮后土頹,身為帝王兮命夭摧。死生異路兮從此乖,奈我煢獨兮心中哀!"因泣下嗚咽,王曰:"卿王者妃,勢不復(fù)為吏民妻。自愛,從此長辭!"遂飲鴆死,時年十八。

  《漢名臣奏》曰:杜業(yè)奏曰:"河間獻王經(jīng)術(shù)通明,積德累行,天下雄駿,眾儒皆歸之。"孝武帝時,獻王朝,武帝色難之,謂獻王曰:"湯以七十,文王百里,王其免之。"知其主意,即縱酒聽樂,因以終也。

  《漢雜事》曰:中元二年,光武崩。王莽之亂,國無制度;侍优c諸王同席坐,尊卑無別,是時上下莫之是正,太尉趙喜乃正色,橫劍殿階,扶下諸王,以明尊卑。

  《魏略》曰:任城王彰,字子文,武帝子也。太子嗣立,既葬,遣彰之國。始彰自以先王見任有功,冀因此見授用,而聞當(dāng)隨例,意甚不悅,不待遣而去。時以鄢陵瘠薄,使治中牟。及帝受禪,因封為中牟王。是后大駕幸許昌,北州諸使上下,畏其剛嚴(yán),每過中牟,不敢不速。

  又曰:趙王朝幹,一名良。良本陳妾子,良生而陳氏死,太祖令王夫人養(yǎng)之。良年五歲而太祖疾,因遺令語太子言:"此兒三歲亡母,五歲失父,以累汝。"太子由是親待,隆於諸弟。良年小,常呼文帝言阿翁,帝言良曰:"我,汝兄耳。"愍甚如是,每為涕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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